呂建軍和徐錦榮不禁緊盯著秋天，他們想從秋天那裡獲得一些他們不知道的資訊。秋天則是盯著安戈平，直接問道：“你發現了什麼？”
秋天在公司負責中臺業務，公司的財務融資相關業務既不歸秋天管，秋天自然不瞭解詳情。
“譚總的愛人是姓晁吧？這本就是個小眾的姓氏，容易記得住。兩個月前，你們公司有一筆新的貸款，需要實控人愛人簽署連帶責任，那次我才知道譚總的愛人姓晁。”
“這次查專案的時候，在劉海州主導的旅遊和地產兩個行業的貸款客戶中，企業負責人大多是晁姓，還有一部分是譚姓。晁麗雲、晁麗霞、晁海明、晁海洋……”
天啊，這麼明顯的起名規則，不往一起想是很難。誰會認為這只是單純的巧合呢？
安戈平繼續說，“還有譚樹林、譚佳維等等吧。這些專案單看資料都是齊全的，我這段時間會重點查一下還有什麼問題。秋天，我想請你幫個忙。”
秋天被安戈平嚴肅的表情所觸動，她深知這不僅僅是一個丈夫請妻子幫忙的請求，更是一個銀行從業者對金融安全的底線與原則的堅守。她點了點頭，表示願意全力配合安戈平的工作。
安戈平起身去到門廳處，從揹包裡拿出兩張紙，上面列出了這些企業的名稱和實控人名字等資訊。
安戈平將其中一張推到秋天面前，說道，“幫我查查這些企業是不是與千禧科技有實際的業務往來，我懷疑這些企業與千禧科技之間的業務往來存在合同造假，這很可能是一個巨大的金融風險。”
之後，他又將另一份遞給了呂建軍，“老呂，你就是在這個圈子裡摸爬滾打過來的，幫我打聽打聽這些企業的資訊，看看他們會不會透過以千禧科技的應付款抵達貸款出來後，將資金輸送到了白家的專案上。”
呂建軍接了那頁紙，表示一定盡其所能。
事情總歸是向著更加明朗的方向發展。雖然大家心中仍保留著震驚後的餘顫，但心情卻變得舒暢許多。若不是明天還要上班，四人可能會聚到後半夜。
第二日，秋天到了公司就去劉虎辦公位找他，想向他了解下專案的分包商中是否有千禧科技高管的裙帶關係。這種情形在公司不是什麼禁忌，只要分包商符合准入標準，專案驗收合格，就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但是劉虎不在。秋天微微皺眉，就叫了蒲婕音去她的會議室。
“婕音，這幾年開發的材料裝置供應商中，有咱企業員工的親屬關係的沒？”秋天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千禧科技在材料裝置供應商的選擇上會更慎重一些，與分包商不同，這類供應商在准入時一般會要求供應商簽署投標人與採購人無親屬關係的證明材料。
蒲婕音聽到秋天這樣問，頗有不安，立即表明沒有。繼而，小心翼翼地問，“秋姐，是出了什麼問題嗎？”
秋天故意將手機丟到辦公桌上，有些氣憤地說，“還不是我表弟，非得想和千禧做生意。我說公司有規定都不信，你守住這道關我就放心了。日後若有人打著我名義來找你，你把準了不許引進來就行了。”
蒲婕音聽到秋天如是說，挺直的腰背微微鬆弛，顯然繃緊的神經終於放鬆下來，“知道了，姐，你讓我咋幹我就咋幹。”
秋天看著蒲婕音離去，眼神卻變得晦澀不明。事實上，秋天剛才所說的表弟想做生意的事情只是一個隨便編的理由，她不敢信蒲婕音，也不能信蒲婕音。
她坐到辦公桌前，開啟電腦，在內部管理系統中一個一個檢索著安戈平給她的那份名單，那份實控人不是姓晁就是姓譚的名單。
其實，秋天知道，繞開公司的供應商准入規範辦法有很多。比如，以非親屬關係的人任法定代表人，但是企業實控人是自已人就行。
秋天經過仔細檢索後，發現安戈平給她的那份名單中的企業在她主管的供應商合格名錄和外包商合格名錄中都沒有資訊記錄。
這個結果既讓她稍微鬆了一口氣，但同時也引起了她的警覺。
鬆一口氣是在於她的業務環節暫時沒有紕漏，警覺的是這個結果只能說明，那些打著千禧科技的供應商的名義，以應收賬款質押融資的企業提供的材料都是假的，而在造假的過程中，千禧科技提供了足夠多的配合。
秋天不禁感到一陣寒意，她猜測這種配合一定是繞開了董事會，屬於違規操作。她立刻給安戈平打了個電話，向他同步了這一情況。電話中，她的聲音透露出深深的憂慮和不安，她知道這件事情的嚴重性遠遠超出了她的想象。
秋天提出辭職，一直覺得是自已的職業發展受到限制，曾經的工作熱情被消磨殆盡，因此她才決定尋找新的機遇，找回曾經的那種充實感和成就感。就像她和徐錦榮說的“夢想”，她為尋夢而裸辭。
當然，對千禧科技、對譚松林，她有諸多的看法和不滿。但是，秋天認為那是他們的課題，她處理好自已的課題“辭職或者適應”就可以了。
現在，看著系統內的合格供應商名錄，秋天不禁在想，自已這種不適感直至想裸辭，或許就是在這些“不是合作的合作”發生後逐漸升起來的。哪裡是因為千禧科技上市，公司“飄了”才造成的各個部門或團隊的利益紛爭、烏煙瘴氣。根本就是表象下有著不可告人的隱情，才使得千禧科技內部權力格局逐漸發生變化，讓原本簡單純粹的工作環境變得複雜起來。
秋天答應安戈平繼續在公司裡尋找線索。這種違規違法背後不僅僅是對公司董事會、員工，也是對廣大股民的傷害。
秋天正猶豫著要不要找財務總監錢正源瞭解下公司的現金流情況時，譚松林的秘書肖林請她到會議室，召開X專案通氣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