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來的時候有看到村裡山腳下那處塌方嗎?”她低聲問道。

謝修遠點了點頭,他來的時候看到遠處的高山就像是被刀切下一大塊露著紅色的土層,大量的岩土堆積在山腳。

“被岩土堆積的下面是一所學校,這村裡唯一的學校,前天晚上我們還在那裡住著。”應雪的聲音很低緩。

謝修遠卻震驚至極,他瞳孔微顫著,怔怔地看著靠坐在一個鐵架旁的女生,她低垂著腦袋。

她那還在繼續講述著:“那裡面還埋著一個老師,我眼睜睜看著他被大山吞噬,而我……我們也差點就像他一樣……”

說到後面,她嘴唇顫抖,“我們拼命的跑,天很黑,雨也很大,我們分不清方向,只知道不跑快一點就會死。”

應雪回想起那晚的驚心動魄就覺得不寒而慄,雙手緊緊抓著鐵架邊沿,手指關節泛白。

“謝修遠……”

這是她第二次喊他的名字,那三個字帶著哭腔帶著委屈。

謝修遠感覺自己的心被她緊緊抓著,泛著疼。

“我們等了……等了十一個小時,才看到有人進村來,我們等了那麼久……周老師……他……他還那麼年輕,我白天還教了他讀英語課本,我們晚上還說了話的,他明明都下樓了,為什麼……他為什麼啊……”

她淚流滿面的質問著,可沒人能給她答案。

她低聲啜泣,哭聲壓抑沉悶帶著剋制,瘦削的肩膀劇烈的顫動著。

謝修遠深深地吸了口氣,上前了一步,將她的手從鐵架上解救下來,手心被咯的留下一道深深的紅痕。

他伸手將那顫抖的身體按進懷裡,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處心口上,大聲哭泣,肆無忌憚的宣洩著她的害怕和難過。

胸口前的布料很快被浸溼,那溫熱的潮溼蔓延進他的心臟。

他張了張口,喉嚨乾澀聲音微啞,“阿雪,我來了,你別怕。”

謝修遠將懷裡失聲痛哭的人抱緊,一手放在她腦後,一手放在背上輕輕的替她順著氣。

他從沒哄過人,除了江望舒也從沒女生在他面前哭過,曾經江望舒一哭他就不耐煩的走開,任她一個人哭個夠。

可是現在,他捨不得,更煩自己自詡聰明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懷裡的姑娘,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哄得她開心不再哭泣。

二十幾年所學,在這一刻盡數忘光,只剩一遍又一遍的輕聲低語,告訴她“我在”。

許久,應雪自己發洩累了,慢慢停下,安靜的帳篷裡除了她時不時的一聲抽泣吸鼻聲再無其他。

悶著哭久了腦袋有些缺氧發暈,她依舊安靜的趴在溫熱的懷抱裡。

謝修遠見她不再哭了,這才輕聲低語:“在天災面前,人都是渺小脆弱的,我們能得以存活已經是極大的恩賜,應該高興才是。”

埋在懷裡的人腦袋輕微動了一下,謝修遠感受到放下按著她後腦勺的手,自然的摟上了她的腰。

應雪抬起頭,雙眼由於哭的狠紅腫著,就那樣睜著一雙盈盈水目看著他,使的謝修遠心頭一片痠軟,想要一直抱著她。

他聽見她嗓音沙啞的平靜地說:“我把你衣服弄髒了。”

謝修遠低下眼眸瞟了一眼自己胸前那塊深色印記,視線再次凝著她的臉,“沒關係。”

“噢。”聲音有些乖巧。

應雪被他的視線逼著垂下眼睛,這才感受到還緊緊擁著自己的手臂,不同於女生的柔軟,硬硬的有點咯人,卻很有力量的感覺。

她頭腦現在清醒了,情緒也下去了,有些不自在的輕咳了聲,“我……我沒事了。”

謝修遠也知道,有些不捨這溫度,但還是很快就鬆開了手,並後退一步。

聲音清潤的說:“抱歉。”

應雪低著頭,搖了搖,“是我失態了,對不起。”

從謝修遠的角度看過去只看到她毛茸茸的腦袋,頭頂飄著幾根新長的碎髮,微微露出的側臉泛著淡淡的紅色。

他嘴角輕輕勾起,“我們要一直在這裡道歉嗎?你吃了午飯嗎?”

又意識到現在的環境和情況,改口問道:“你這兩天都吃的什麼啊?”

“什麼都有,泡麵,零食,紅薯,土豆,稀飯……有什麼就吃什麼。”說完就聽她的肚子“咕咕~”發出聲音。

應雪覺得窘迫極了,這下耳根都紅了。

她低著頭想,他肯定在笑她了。

然而,謝修遠沒有笑,原本的笑意也在聽到她說的食物時消失了,嘴角抿平,眸底是心疼。

他微微彎腰,和她的腦袋平齊,然後低聲問:“現在有吃的嗎?”

應雪一抬頭就猝不及防對上他的眼睛,愣了下。

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又離得這麼近了。

她後退一步,有些慌張,“有……有的,還有泡麵。”

又想到他一個矜貴大少爺可能從來都沒吃過這種垃圾食品,“我去找老鄉問問有沒有其他可以吃的。”

說著就要轉身出去,被謝修遠拉住手腕。

“應雪,吃什麼都行,你吃什麼我就吃什麼。”

只是更讓他意外的是,這麼久過去,都沒有人給災民們安排好伙食問題嗎?

“當地政府還沒有送物資來嗎?”

“還沒,要晚些時候。”提到這個應雪就覺得失望,“進村的路昨晚上才被清出,只來得及送了這些帳篷,村裡地勢低點的地方都被雨水淹了,靠近學校附近房屋也被滑坡殃及壓垮了。”

“都在忙著救人,我們只能自力更生。”

謝修遠感到驚訝,隨即想到和自己同時進村的救援部隊,低喃道:“怎麼會這麼久才……”

“因為它離鎮上太遠了,也太偏了,雷電破壞了村裡唯一的通訊電纜,外面的人不知道里面發生的情況,而我們也難以傳遞資訊。”

謝修遠不解,“可我是看到新聞才知道這裡發生的事。”

應雪看向他,眼睛再次泛起了淚花,“那是我們爬上山頂找了許久才連上的訊號。這村裡基本都是老人和小孩,最年輕有力的那個被埋在那厚厚的泥土之下。”

他沒想到竟是這樣困難的環境,在這個高樓林立,通訊高速發展的時代,竟還有這樣落後的地方。

他伸出手,輕柔的用指腹替她抹了眼角的淚,溫柔的說:“阿雪,現在我來了,都交給我。”

他……他叫我,阿雪!

應雪感覺有些緊張,但又好像不是,心慌慌的,跳的很快,很亂。

僅僅是一個稱呼而已,她不明白自己亂什麼。虞歡也會這樣叫她,有時候甘妤也會。

還有很多被她忽略的細節,因為這句話被她模糊的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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