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章 謀劃

縣醫院急診室裡。

虞歡緊緊握著應雪的左手，給她揉搓著生溫。

“醫生，您能把空調調高點嗎？我朋友她很冷。”說話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虞歡印象極其深刻的記著剛剛在爛樓裡看到靠坐在水泥柱上的應雪。

一身灰塵，長髮凌亂的披散著，臉上是可怕的腫脹，褲腿也磨破了，膝蓋處流著血沾著塵土。

整個人坐在那裡看著她，微微笑著，就像是易碎的泥人。

她輕輕觸碰著她的手，冰冷的滲人心脾。

女醫生把空調調高後，對兩人說：“你這個膝蓋等會要拍個片子，根據你的描述可能是半月板損傷。還有右手，摸著沒發現什麼問題，不過最好也拍個片子，看看那兒有沒有細微的碎骨。再做個胸部CT。”

虞歡點頭回復：“好，醫生您開單，最好是給她全身檢查一遍。她身上還有好多傷，麻煩您看仔細點。”

“她背上有幾處淤青，問題不是很嚴重，先抹點藥，消腫，還有臉上也是。另外長時間處在低溫下，寒氣入骨，以後要好好調養下。”女醫生在病歷本上寫道。

她看著一站一躺的兩個孩子，站著的滿臉擔憂，躺著的神色平靜，除了檢查時觸碰到傷口痛的叫了兩聲，剩下的時候都是另一個女生在說話。

“我會把病歷診斷寫詳盡，到時候給到你們。”她嘆了口氣。

躺著的應雪這才開口：“謝謝醫生。”

女醫生點了點頭，護士推著輪椅進來。

虞歡連忙攙扶住應雪，“你慢點，阿雪你可以壓著我，我抱得起你的。”

和護士合力下將應雪挪到輪椅上。

虞歡推著輪椅，面色難看，有些艱難的開口，小聲問著：“阿雪，你……她們是扒你衣服了嗎？”

應雪搖了搖頭，臉上的紅腫讓她說話困難。

“那，那你怎麼會那麼冰冷啊？”裡面的衣服也都髒了。

她摸了衣服，都是乾的，如果穿著棉襖不該凍成這樣。已經在空調底下一個多小時，依舊渾身冰冷，一直顫抖著。

應雪沉默了會，才慢慢說：“是我自己……把外套脫了。”

虞歡沒有想到，“為什麼啊？”

“這樣她們就不會注意到衣服裡面的手機。而是注意我這個人。”

她故意在最開始挑起她們的憤怒，讓她們看到她們想看的反抗。

她們做的越多，於她而言都是未來送她們進監獄的證據。

“阿雪……”虞歡頓住，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想起昨天接到丁晨的電話威脅，要求應雪第二天單獨去見她們。

整整一晚，她看著應雪一直坐在桌前，手機螢幕沒有暗過，一張紙上寫滿未成年保護法和各種未成年犯罪情況。

她們心智雖是成年人，可終究現在發生的所有事她們也都是第一次遇見，會害怕會慌。

可應雪只允許自己慌亂害怕了一小會兒，因為時間緊迫。

她說：“歡歡，我要一勞永逸，我要讓他們‘牢’有所依。”

虞歡看著紙上那個落筆力度快要戳破紙張的‘牢’字，才發現自己對應雪的瞭解還不夠。

最開始她以為她是個文靜能吃苦的女生，後來混熟兩人合租又發現她是個內斂的很有想法的瘋子。

成熟穩重是她的表皮，熱血叛逆卻是她的內裡。

虞歡問：“你要怎麼做，我能做些什麼？”

只要不殺人犯法，虞歡都會無條件支援幫助她。

“暫時不用你做什麼。”她笑著看了一眼虞歡，又補充道：“需要你的時候我肯定不會手軟的。”

虞歡看到她明亮的眼睛裡是堅毅決絕的光，她說：“我以身作局，明天單獨去見她們，會找機會全程錄音儲存證據。結束後可能要麻煩你找到我送我去趟醫院或者診所。”

虞歡問：“她們會打你？”

“當然會，不會也得讓她們會。我需要一份驗傷報告，你放心我會保護好自己，不讓自己被傷的太重。”應雪安慰著。

虞歡知道自己怎麼勸都沒用，反而會激起她的逆反，成年的應雪叛逆的很。

最後只能恨恨地警告：“你最好是。”

“當然呀，好不容易重來一次，我還要去享受美好生活，環遊全國大好河山，我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呢。”

應雪暢想著，她說：“我捨不得死。”

虞歡信了她。

守著電話，時刻等待著。

叫號聲響起，虞歡思緒迴歸，推著被叫到的應雪把她送進CT室。

所有結果在醫院門診下班前都出來了。

女醫生看著CT片，“膝蓋處半月板損傷有些嚴重需要佩戴護膝，胸腔也有少量出血。”

說著又拿起另一張片，看了看：“右手，未發現位移或者碎骨。”

虞歡顫著聲音問：“那醫生，她胸腔出血是不是需要手術啊？”

對於她們來說，胸腔出血看起來就是很嚴重的問題了，畢竟是心臟位置。

她緊緊抓著應雪的左手，應雪握了握她的手，兩人手心都有些汗溼。

醫生柔聲解釋：“不用的，她只是少量出血，積血不超500毫升，基本上慢慢休養可以自愈。”

兩人聽到這才鬆了口氣。

又聽女醫生說：“但是，她需要住院觀察兩天，以防病情有變化。而且膝蓋處需要儘快固定好避免再次損傷。”

聽到但是時，虞歡一口氣突然被吊起，醫生說什麼都極其配合。

應雪點了點頭，說：“那麻煩醫生幫忙開個證明，我需要向學校請假。”

又問：“我這個問題不是很大，應該不需要家長必須在醫院陪護吧？有什麼需要簽字的我自己也可以籤。”

“我來之前查過資料，知道患者未成年的情況下住院，醫院一般都是要求家長或者親屬陪同，但法律上是如果在未成年患者能力範圍內可以不要求家長必須陪同，對嗎？”

女醫生寫著醫院證明，抬頭看向坐在輪椅上的女生，眼神有些複雜。

小小年紀，說話條理清晰，聲音透著一股不符合年齡的成熟氣場。

她點頭，補充說：“但如果你病情有變化，那就必須要家長在場。”

應雪微笑道謝：“好，我知道。謝謝醫生。”

“你們拿著單子去一樓繳費辦理住院吧，醫院診斷證明也在裡面，建議請假三到四天。”說著把幾張單子遞給站在一旁的虞歡。

虞歡道完謝，推著輪椅走出門診辦公室。

外面走廊上只剩幾個護士，黃昏的光影透過窗戶打在白色的牆上。

“歡歡，明天就週一了，得麻煩你幫忙拿著證明去幫我請個假。”

虞歡‘嗯’了一聲，問：“那要是問題你怎麼傷的，我該怎麼回答。”

應雪思考了一下，“就說我週末的時候過馬路不小心被車給撞到了。問題不大休養幾天就好了。如果還有其他的問題，就要麻煩你臨場發揮一下，總之不要讓他打電話給我爸媽核實。”

“好。真的不告訴王芳阿姨他們嗎？”虞歡有些猶豫的問。

應雪搖了搖頭，“沒必要，解釋起來麻煩，我爸媽膽子小，到時候要吃不下睡不著了。”

“好。”

“還有，碰到王博和謝修遠他們也幫我解釋掩護一下。”應雪想起護送自己的幾人，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