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陽郡,貴鄉城外碼頭,沙興財在沙家船行里正襟危坐。

沙興財的沙家幫原來只是漳水河上一個小船幫。

自從兩年前永濟渠開通,南北往來的客貨船絡繹不絕。

沙興財果斷擴張船幫,大肆招人,才有了今日的沙家幫。

他自己更是花重金拜了附近幾郡有名的武林高手“鐵筆判官”為師。

武陽郡這一段的各個碼頭,無論貨物裝卸,還是客商乘運,都被沙家幫壟斷。

現如今,沙家幫有五個堂口,幫眾數百人。

前些日子北周有名的桑氏船行想在貴鄉城外碼頭開設分行,沙興財想都沒想拒絕了。

無論是開出豐厚的條件,還是來自官府官員的調和,他都沒有答應。

有句話叫做,自己的床邊,怎麼可以讓別人睡覺。

可是,近兩日南段的兩個堂口被一幫人挑了。

那些人更放出話來,今日要來貴鄉一會。

他知道來人不善,趕緊調集人手,更是派人攜厚禮請自己的師父“鐵筆判官”馮棕過來坐鎮。

“鐵筆判官”馮棕,年紀將近五十,成名多年。

只聽他諢號便知他擅使一對判官筆。

此刻馮棕正坐在堂上,但他只是陪客。

主座上卻坐著一位三十左右,俊朗的青年。

日頭已經偏西,對方還沒到來。

馮棕已過了急躁的年紀,但是擔心主座上的公子不耐煩。

於是,他有些不滿開口道:“沙興財,你說的鬧事之人呢?怎麼還沒來?白白讓高公子等這麼久。”

沙興財聽到馮棕叫自己的名字,早就站了起來,回答道:“師父,他們說今日過來,我也……”

沙興財話未說完,高公子截口道:“無妨,只是多等些時間罷了。”

馮棕見高公子開口,語氣一變,笑著說:“高公子好涵養。興許這幫人聽聞高公子到來,怕了,不敢來了。”

“對對對,他們肯定是怕了。”沙興財趕緊在一旁附和道。

高公子見狀,謙虛地說道:“我哪有如此威名。他們該是忌憚馮前輩手中的判官筆才是。”

馮棕很是受用,笑道:“高公子抬舉了。此間事了,還請高公子多盤桓幾日。好讓我們盡一盡地主之誼。”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叨擾了。”

“龐某的榮幸,龐某的榮幸。”

這時,有幫眾慌張地跑進來,跟沙興財稟報道:“幫主,那夥人來了。”

沙興財聽罷,望著馮棕。

馮棕開口道:“走,前面帶路,去會一會他們。”

說罷與高公子領頭走出船行。

堂上之人魚貫而出。

李燁一行人離開滎陽郡後不緊不慢地前往武陽郡。

路上花了將近半個月,李燁的傷本來就不重,沒到武陽郡就痊癒了。

沙家幫的兩個堂口因為沒有高手坐鎮,李燁也沒有出手,都是昔昔帶著一眾好手挑的。

李燁等人日頭偏西才到貴鄉碼頭。

用李燁的話說,磨磨對手的銳氣。

師公說過,利用外界一切能利用的因素,也是武功的一部分。

到了貴鄉城外碼頭,李燁一眾人下了船,就見碼頭的上的沙家幫船行裡走出一群人。

領頭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和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

那個老者拿著一對判官筆,想必就是“鐵筆判官”馮棕了。

侍女昔昔倒是覺得那個男子有點眼熟。

她可沒有李燁半面不忘的記性,想了半天也沒想起來是誰。

雙方並沒有一見面就開打,總得套套話,講講江湖切口。

沙興財被人挑了兩個堂口,率先開口道:“在下乃是沙家幫幫主沙興財,不知是哪一路的朋友到訪?”

李燁沒有答話,眼神示意了一下邱掌櫃。

事到如今沒必要藏著掖著了,該打出旗號了。

邱掌櫃得到授意,上前一步,答道:“我們是洛陽桑氏船行,想在貴寶地開個分行,還望沙幫主行個方便。”

馮棕和高公子兩人微微皺眉。

兩人久在江湖,知道這個桑氏船行,而且貌似各地都有。

那就意味著這個桑氏船行頗具實力,最起碼錢財方面頗具實力。

這年頭,有錢能使鬼推磨。

馮棕就是收了沙興財的厚禮才來的。

不然他那麼多弟子,哪裡顧得過來。

高公子是恰巧在馮棕處作客,被馮棕邀請而來。

沙興財沒有料到上次還有禮有節的桑氏船行,這次一來就挑了自己兩個堂口,有些意外。

意外歸意外,今日自己有馮棕坐鎮,底氣也足。

“上次沙某說的很清楚,武陽郡是沙家幫的地盤,不歡迎你們桑氏船行。不要以為你們請幾個武林人士就能在這撒野。”

邱掌櫃也不生氣,從容道:“既然這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我們來都來了,沙幫主劃下道來。我們接著便是了。”

沙興財聽罷,只能眼睛求助地看向馮棕。

桑氏船行敢來,必是來者不善,有備而來。

單憑沙家幫,估計難以抵擋。

馮棕明白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道理。

但是畢竟人在江湖,事情能不做絕,當然得留一線。

於是馮棕開口道:“既然沒得談了,咱們都是混江湖的,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只要你們之中有人勝得了我馮棕的,那我們就認了。

但是如果你們輸了,那就請回。”

馮棕畢竟成名江湖多年,說話時自有一股氣勢。

李燁見狀,也淡然地開口:“那就由我來領教你的武功,見識一下你的判官筆。”

馮棕有些意外,雖然看出李燁氣度不凡,但是他也只是以為李燁是桑氏船行請來的年輕好手。

沒想到,他卻是這群江湖好手的首領。

這邊高公子見不了李燁的態度,高聲開道:“年輕人,不要太狂!”

李燁卻笑著說道:“不狂怎麼能叫年輕人呢!槍來!”

一句話噎得高公子臉色鐵青,只是死死地盯著李燁。

只見李燁一伸手,旁邊一個頗為壯實的漢子雙手將一杆長槍奉上。

正是星辰隕鐵打造的河山槍,槍長一丈二尺一寸,槍重九九八十一斤。

李燁單手接過槍來,拄地而立。

只見槍墩落地瞬間,地上塵土飛揚。

馮棕心中一凜,好重的槍,當下收起輕視之心。

其實這也是李燁變相提醒馮棕,讓他小心應付。

李燁這是打算磨練自己的河山功法。

他的星月功法已經完全融會貫通,心法與劍法,掌法,身法結合至完滿。

星月功力的深厚只能靠日積月累地練功。

而星月劍法境界的提升則是需要機遇,需要悟。

這兩者都不能夠急於一時。

而他的河山功法雖已練至純熟,但還需多多磨練。

李燁自從拿到河山槍,卻從未用它與人交手。

是以他想印證一下自己對河山槍法的理解,更檢驗一下自己目前的水平。

雙方眾人盡皆退散開來,留出足夠大的地方。

既然自己是長兵器,李燁當然利用兵器優勢了。

他可不會笨到讓對手搶了先手。

李燁運功端槍,一式青龍探爪,直刺而出。

這一槍似乎有些平淡,沒有帶起一絲風聲。

但是馮棕卻不敢大意,如此重的槍刺出沒有風聲,說明槍完全成一條直線。

那意味著,使槍之人所用的力道完全沒有分散,集中在槍尖。

馮棕連兵器都不敢碰觸,連忙施展身法躲避。

可是李燁是不會給他喘息的機會。

只見他一擰身,河山槍改刺為掃。

這次河山槍帶起的風雷之聲大盛,挾著千斤之力,掃向馮棕。

馮棕心中,更是不敢硬接,連忙躲閃。

李燁得勢不饒人,手上河山槍頓時如驚濤拍岸,一浪一浪地拍向馮棕。

一時間,成名多年的馮棕居然被李燁打的毫無招架之力,只是狼狽逃竄。

終於,在避無可避之後,馮棕只能支起兩支鐵筆,硬架了李燁一槍。

一股巨力傳來,身形一矮,單膝著地,手中鐵筆也差點脫手。

再看虎口已然震裂,血流不止。

李燁沒有趁勝追擊,沒有傷他性命的意思。

只見他收槍而立,胸口起伏,口中喘著粗氣。

馮棕正要開口認輸,卻聽高公子朗聲道:“小輩居然敢乘人不備偷襲,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你我公平地比鬥一場。”

李燁被這話聽得一愣,都忘了喘氣。

自己不就是噎了他一句麼,這人這麼記仇。

要不是還要喘粗氣,李燁都想撇嘴了。

侍女昔昔見李燁氣力消耗甚巨,那個人居然恬不知恥地要“公平比鬥”,上前正要開口,卻被李燁抬手攔了下來。

李燁喘著氣說:“好,請!”

說完已是凝神戒備。

果然,高公子沒有答話,揮劍率先搶攻。

李燁只好再次調動體內真氣,端起河山槍招架。

高公子深知對敵之道,毫不給李燁喘息的機會。

他的劍招一招接著一招,刁鑽狠辣。

可是李燁也是揮著河山槍,或架或崩或擋,將自己護的密不透風。

外人看來兩人斗的旗鼓相當。

李燁卻知道,自己河山槍重,不宜持久,何況剛才還比鬥了一場,如此下去必敗。

他正準備使險招,搶回先機時。

眾人只覺得,腳下的大地在震動。

原來是從漳水河的上游方向有一大股騎兵正在快速接近。

高公子見狀,逼退李燁,跳出戰圈,悻悻地說了一句:“算你小子走運。”

說完也不跟馮棕他們招呼,向著下游方向掠去,消失在附近的樹林裡。

碼頭上,眾人不敢輕舉妄動。

不一會兒,這支的騎兵就到了碼頭。

這支騎兵少說有兩個團,也就是四百人。

眾人見狀不禁犯嘀咕。

江湖事江湖了,一般不驚動官府,何況是官軍。

沙興財是不知所措,他可沒見過這麼大陣仗。

馮棕臉色凝重,作為老江湖,他知道這支四五百人的騎兵不是碼頭上的人能夠抵抗的。

當然只要不被團團包圍,他自信逃跑應該還是可以的。

而李燁依然從容淡定。

他清楚以沙家幫家底是請不動一個將軍,和這麼一支四五百人的騎兵。

碼頭上的眾人也沒有大規模械鬥,也沒有理由出動官軍來抓捕。

那麼最大的可能他們只是剛巧巡防路過。

這支騎兵整齊劃一地駐足一箭之地,並未過分靠近。

一個軍卒打馬而來,厲聲問道:“這麼多人杵在這裡做什麼?剛才這裡是不是有打鬥?”

沙家幫眾人心有怯意,哪敢回答。

李燁只好上前答道:“這位將軍,我們從洛陽來此地訪友。

這些是來迎接我們的朋友。剛才一時技癢,我們在切磋武藝。”

李燁知道眼前問話的不是將軍,可是官職稱呼大點,總沒錯。

眾人也都附和稱是。

“那就好,不要私下械鬥,否則統統帶回去。”這個軍卒顯然很是受用,語氣緩和很多。

說罷,調轉馬頭,策馬歸隊。

但是領軍之人,遠遠地看到李燁卻是臉色大變。

正當眾人輕舒一口氣時,卻見剛才的軍卒去而復返。

那軍卒一指李燁說道:“你隨我來,我們將軍有話問你。”

李燁也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示意身後眾人,不要輕舉妄動,自己則跟了過去。

這邊沙家幫的眾人也是驚疑不定,只能原地等待。

只見那將軍面沉似水,待李燁來至跟前。

兩人只是低聲交談了幾句,並未見其他動作。

隨後,那將軍便帶著隊伍離開了碼頭。

李燁也面無表情的回到了碼頭,看不出絲毫端倪。

馮棕平日裡雖然有些貪財,但是江湖規矩還是遵守的。

他見李燁回來,開口道:“這位公子,剛才馮某技不如人,認輸。但是請給我這弟子的沙家幫一條活路。”

李燁客氣地說道:“馮前輩不必如此。剛才我只是佔了兵器之利,否則誰勝誰負猶未可知。

至於沙家幫麼?我們是來求財的,不是來傷人的。

一會你我雙方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商討一下。”

馮棕見李燁言語之間還不忘顧全自己的顏面,而且也沒有對沙家幫有趕盡殺絕的意思,心中也是感激。

於是,他開口說道:“既然如此,這事馮某就不摻合了。

沙興財,一會好好招待貴客,有什麼事情好好商量,別傷了和氣。”

沙興財早已沒了膽氣,點頭稱是。

馮棕這才朝著李燁拱手道:“那馮某就先告辭了。公子若是閒暇,歡迎來舍下一聚。”

李燁也拱手回道:“一定一定。”

剩下的事宜,自有邱掌櫃等人處理。

李燁則帶著昔昔回到了船上。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生活微微甜,我們終將為愛而活

綰一頭清雪

蓋今古

一訴情衷

城南尾樓

銘澤闕

原神:我成了提瓦特締造者?!

白逸不能安逸

毒液亂入刺殺小說家

月球上種冬瓜

萬界神王:從召喚天使開始

七情菜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