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扔過後,時非再也剋制不住摔倒的趨勢,整個人朝前砸在了操場的塑膠跑道上。

可因為腳踝被一股陰冷的拉力鉗制,這一摔雖然極重,但身體並未因慣性前衝而失衡翻滾。

雙手撐地的瞬間,時非腰部已經配合著發力擰轉,一刻不耽誤地旋身而起。

這個動作普通人做不到,哪怕是身體機能最旺盛的青少年,不經過長期訓練也做不到這種反應和爆發。

可是時非做的行雲流水,彷彿早在各種生死危機裡歷練過無數回。

在他身後,顧平所化的厲詭其實距離他還有十幾米,可是手臂卻詭異地伸長,漆黑枯槁的手掌像老樹藤一樣,死死纏在他右腳腳踝上。

因為是夏天,時非的睡褲是隻到膝蓋的大短褲,此刻那隻漆黑的手掌直接貼著面板抓著他的腳踝,所觸之地,面板與肌肉竟在飛快地壞死和腐爛。

看著自己的肢體活生生腐朽潰爛,這種恐怖和疼痛足以擊垮任何人。

然而時非一臉平淡,因為沒人看他的時候,他也沒必要裝出符合普通人反應的表情。

他臉上甚至有些高興,因為他想到脫身的辦法了。

當腳踝整一圈的皮肉組織完全腐爛,露出下面白森森的骨頭時,他果斷採取行動。

左腳踩住右腳,固定住,然後膝蓋奮力往外一擰一拽。

喀啦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斷骨聲中,他把自己的踝關節直接擰斷,做了個截肢手術,自助的那種。

這是一種在自然界很常見的斷尾求生手段,比如尾巴很容易掉的壁虎,比如遇到危險就吐出內臟的海參。

時非斷踝求生,從決定到實施,過程之果斷和決然,堪稱殘忍。

儘管這種殘忍是對自己的,但那樣的場面,任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毛骨悚然。

因為人類畢竟不同於動物,人類的身體構造就沒有輕易能斷的地方。

可是時非一直平靜操作,過程比壁虎和海參還要麻木。

這讓他看起來像一臺機器,好像完全感覺不到恐懼和痛苦。

而得益於這殘酷的斷尾行動,他暫時脫離了身後厲詭的鉗制。

抓住這短暫的時機,他手腳並用,飛撲向近在眼前的門。

可是他媽的……又差了一點點!

朝著門的方向,手臂竭力伸直伸長,大概也就是十幾厘米的距離了!

只要再往前夠到一點點,他就能摸到門框。

可是不幸,身後的厲詭不給他那樣的機會。

他飛撲中的身體再一次被迫制動,被牢牢鉗制,而這次被纏住的地方,在腰部。

“呼——”眼看機會消逝,時非趴在地上,悠長的嘆了口氣。

緩緩回頭,目光先掃過身體被纏住的地方。

雖然腰部有衣服,但普通布料並不能抵擋厲詭的腐化侵蝕,白色的T恤迅速焦黑成灰,然後整一圈腰部的面板血肉被飛快腐蝕。

腰腹是人體最脆弱的部分,因為那裡只有柔軟的面板與肌肉,下面則是更加柔軟的臟器。

這一次要斷尾求生,難度好像有點大了。

他嘆著氣想。

傳說人被腰斬都不會立刻死,還能堅持好久,只是那樣就沒了腿,單憑手爬的話,估計快不過詭。

麻煩啊……

……

“時非——!”

鬱悶的思索中,一聲激烈的呼吼,忽然在他前方響起。

接著一隻手從門裡伸出來,堅定刺破黑暗的泥沼,強行連線兩個維度,一把抓住了他往前伸出,但無力攤在地上的手。

“臥槽!我就知道你還在門邊兒!”

門裡,夏投探出大半個身體,一手抓住時非,一手抓著門框,激動興奮的大叫著。

“你丫牛逼的,扔我是真夠勁兒,我直接砸到對面的牆壁上,差點成你家壁畫!”

“你好了?”看他又變得生龍活虎,時非笑著問了一句。

他突然心情很好,好像真體會到了漫畫中,屬於少年們的熱血與友情。

看他還有心情笑,夏投氣的罵:“廢話!”

罵完咬牙卯勁兒,奮力把時非往門裡拉。

跟詭拔河,繩子是時非的身體,判勝的要求不高,就十幾厘米,也就一掌多點的長度。

夏投咬緊牙關,使出吃奶得勁兒,很快臉都漲得通紅。

然而剛拽了一會,夏投忽然嚇得差點脫手。

因為他看見時非從腰部被撕扯開,有鮮紅的軟物傾瀉流出。

“沒事,回房間就會好的。”時非淡然說道,就和之前夏投被砸,他安慰夏投時一樣。

然後又問了一句:“你要是怕,閉上眼睛?”

“怕個屁,老子死都不怕!”

激將法又起了作用,夏投當即大吼一聲,一腳蹬住門框,把全身的力氣都用上,一鼓作氣往後——

“咔嚓”一聲,似乎是脊柱的骨頭被拉斷了……

“操!操!操!”

場面慘不忍睹,夏投耳不堪聞,但他必須咬牙堅持,只能用一聲接一聲的髒話發洩情緒。

他不能放棄,更不能手軟,就像當時他躺在臺階上,因為太痛,哭著求時非放棄他,可時非不為所動那樣。

這種關頭,只有鐵石心腸才能救命!

在肌肉與骨骼分離的撕裂聲裡,夏投發現血肉模糊原來可以是一種擬聲詞。

而血色蔓延,如紅色的海潮上漲,鋪天而來的,是比海風濃烈百倍的鹹腥。

這一刻,聲色與形味形成絞索,吊在夏投脖頸上,勒得他肝膽欲裂。

“啊——!”

夏投一聲吼叫,聲音近乎慘烈,奮力拉拽的同時閉上了眼,額頭上青筋鼓脹。

“我沒有害怕,我用勁時就是得閉眼!”少年吼叫得撕心裂肺,發洩著心中悲恐。

他已經明確感覺到了,他的力量無法與對面的厲詭抗衡。

雖然他如此拼命的努力,可他仍感覺自己在拉一座山。

這是一種蚍蜉撼樹的無力感,他不可遏制地絕望沮喪。

但他半點放棄的念頭都不敢有。

必須一直拽著,生拉硬拽。

至於被拽的人是什麼感受,夏投想都不敢想。

……

快點進來吧,快點進來吧!夏投簡直想大哭著哀求老天。

再拖延的話,他真怕自己一時發軟而堅持不下去。

一直到突兀感傳來,對面如山般磅礴的拉力一下消失了。

原來就在剛剛一瞬,在他拼了命的拉拽下,時非失血到青白髮灰的手,終於越過了門檻那條線。

似乎只要身體的任意部分越過這條線,就會受到房間的保護。

於是撲啦啦一陣,兩人一股腦摔進了門裡,在巨大的慣性衝勢之下,他們撞翻桌子,撞翻椅子,最後砸到牆上。

夏投撞得眼前發黑,腦子裡全是嗡嗡嗡的雜音。

懵了一會後,他胡亂扒拉幾下,身上壓著東西,有點硌手,還有點大,好像是椅子,然後還有書本,相框什麼的。

“時非?時非?”

夏投沒摸到時非,這讓他心裡發慌,而眼前黑白斑駁,於是一邊推身上雜物,一邊焦急地喊。

剛才的場面揮之不去,時非腰腹鮮血洶湧,腹腔臟器都暴露了出來,那不成人形的樣子……夏投忙甩頭,想讓眼前趕快明朗起來。

“時非?時非你說話!”夏投緊張地大叫。

雖然也聽說過腰斬的人不會立刻死,還能活一陣,可是萬一呢?萬一時非是個特別柔弱的嬌氣包呢?

夏投驚恐而不自主地往壞處想,終於視線恢復了。

“這兒呢。”時非的聲音平淡響起。

夏投循聲看向他,發現他站在衣櫃邊,四肢健全,心中立刻鬆了口氣。

但很快他兩眼一瞪,表示萬分不能理解。

“你個變態,什麼時候換的衣服?”

時非換了身衣服,雖然還是T恤加短褲,但是明顯不是之前那一套了。

當然夏投不是說他換衣服的行為變態,而是覺得他換衣服的速度變態。

要是沒估計錯的話,他摔的頭暈眼花也就五六秒,結果時非已經換了整套的衣服。

“你才變態,不換衣服難道裸奔?”時非一臉淡定,兩手把大短褲往上拎了拎。

剛他腰部以下都沒有了,不過進門的瞬間就又恢復了完整。

只是房間只能恢復身體,卻恢復不了衣服,所以在夏投頭昏眼花的那幾秒裡,他還真是個變態——穿半截染血的吊帶,下面卻一絲不掛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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