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未央宮,可以說是與冷宮無異了。

不過是一個下午的時間,未央宮便冷清了很多。

院子裡,林疏月坐在椅子上,手裡抱著那個裝著千紙鶴的木盒子,在她的腳邊是一個正在燃燒的火盆。

林疏月開啟木盒,翻過盒子,將裡面全部的千紙鶴都倒在了火盆裡。

看著空了的木盒,林疏月覺得自己的心也空了。

叢嬤嬤端著茶水過來,見了這一幕,並沒有多言什麼,只是將熱茶放在了林疏月手邊的小桌上:“娘娘,喝點茶吧。”

“那些要走的宮人都安排妥當了?”林疏月語氣平淡地問道。

皇宮,從來都是人心變得最快的地方。

未央宮宮門關了之後,很多宮人連一刻都等不了,開始自找出路。

林疏月直接讓叢嬤嬤將那些要離開未央宮的宮人送走了,這也是她這個主子能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娘娘,有不少人都是願意留下來的。”叢嬤嬤說道,“您以前待她們寬厚,她們也不是不知感恩的。”

林疏月笑著搖了搖頭:“這才只是剛剛開始,等著日子長了,她們就待不下去了。”

人性如此,林疏月不會苛責她們。

至少她們如今,還是願意留下來的,也算是全了之前的主僕情分。

“娘娘,老奴幫您將這個盒子收起來吧。”

林疏月將木盒交給了湯嬤嬤:“扔了吧,左右以後也不會再有什麼用處了。”

湯嬤嬤接過盒子,一時之間竟不知該說什麼。

“這盒子看著精緻,娘娘既然以後用不上了,不如就送給臣女吧。”陸沅知的聲音在兩人身後響起。

林疏月和叢嬤嬤有些驚訝地看向陸沅知:“你怎麼來了?”

陸沅知走到了林疏月面前,向她行了一禮:“臣女此時入宮,當然是來看望娘娘。”

林疏月問道:“你可知,本宮說過,不再見外人?”

“可臣女冒死入宮,難道皇后娘娘要把臣女趕出去嗎?”

看著陸沅知委委屈屈的樣子,林疏月也就不忍心了:“你怎麼進來的?”

“我求了盛大人,他好不容易才答應帶我入宮來見娘娘。”

林疏月從來都沒有想過,陸沅知會冒這樣的風險:“本宮如今已經被皇上厭棄,不值得你這樣做,若是讓別人發現,你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臣女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臣女相信皇后娘娘的清白。”

林疏月想起了在春獵之時,陸沅知對自己堅定的維護,心中感慨萬分:“本宮對你只有幾日的教授之恩,你無需如此。”

“皇后娘娘先前憐惜臣女,傾囊相授。這對臣女來說是莫大的恩情,臣女當然不能忘記。”陸沅知走到了林疏月面前,“娘娘,臣女今日過來,只是為了告訴您,臣女信您。”

林疏月心灰意冷之下,已經存了死志。

陸沅知最擔心的,逼死林疏月的不是溫家人,而是林疏月自己。

叢嬤嬤搬來了另一張椅子,讓陸沅知坐下了。

再為陸沅知端來了茶水之後,叢嬤嬤就退下了。

林疏月和陸沅知坐在院中,此時正是百花盛開的季節,院子裡的花都開了,在月光下,有一種與白天不同的美麗。

“沅知,本宮假孕之事恐怕是溫家已經籌謀多時,這一局,本宮輸定了。”林疏月有些艱難地開口,“你不必再為本宮奔走,切記要保全自己,有你念著本宮,本宮怎麼都安心了。”

“臣女若是娘娘,絕不會這樣認命。”陸沅知說道,“娘娘並非是心無謀算之人,只是您不想去算計別人。臣女知道娘娘是心中仁善,但您既然為後,就註定不能隨心而為。”

林疏月笑了一下:“你說的話,跟本宮的父親說的一模一樣。當年皇上登基,冊封本宮為皇后之時,父親就叮囑本宮,切記自己為後的責任,時刻自勉,不能隨心而為。”

林疏月抬起頭,不無傷感地說道,“當年嫁給尚為皇子的皇上時,本宮眼中的天地只有那四方後院的一片。後來入宮為後,抬頭再看,不過是換了個更大的四方院子罷了。

這些年來,每一次迷茫的時候,本宮都在想,若是當年沒有嫁給皇上,會不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可是您嫁給了皇上啊。”陸沅知的話讓林疏月從過往的記憶中抽回,“皇后登基之時,冊封您為皇后,定然是覺得您能夠擔得起皇后的責任,亦是相信林老大人教女有方。

皇后娘娘,臣女始終覺得,人要往前看。您尚且還能夠抬頭觀天,感嘆自己的過往。但是這皇城之外,有很多人一生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他們連抬頭望天的機會都沒有。

他們的天地定然要比娘娘看到的要廣,但是他們就覺得自由了嗎?”

陸沅知的話觸動了林疏月的內心,她久久不能平靜:“本宮有一個兄長,他是父親一手教匯出來的狀元郎,他曾經說過,若他為官,一定要讓大曆百姓不再苦於生活的水深火熱。

不管是父親還是兄長,他們所追求的都是歸隱的生活,可父親一生都奉獻給了大曆,從未得過真正的自由。兄長已經做好一輩子沉浮於朝堂的準備,卻無故失蹤。

你雖然長在後宅之中,但你的志向,倒是跟本宮的父兄一致。人這一生,哪有什麼真正的自由,尤其是位居高位者,終究是要放下個人感情的。

這個道理本宮自小就懂,卻從未做到過,所以才會落得今日的結局。”

林疏月定定地看著陸沅知,“你比本宮聰明多了,所以你即便不喜信王,依舊接受了這樁婚事。你若是能夠一直這麼清醒下去,縱然餘生被困在一方院子裡,心也不會被困住。”

陸沅知聽著林疏月的話,心裡驀然有些發虛,因為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不再想繼續和信王的這樁婚事。

她今日來,本是為了勸林疏月,可是此刻,她自己心裡生出了一絲迷茫:“娘娘,喜歡一個人,就註定了會被他所困嗎?”

“這世上能夠相互成全的有情人能有幾人?”林疏月苦笑道,“本宮之前覺得與皇上之間也是有幾分情義的,但情義,終究抵不過歲月的蹉跎、現實的殘酷。

你記住,永遠都不要將自己的真心交付在別人身上,人心易變,受傷的還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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