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行之這個名字,對於在場的眾人來說,熟悉又陌生。

誰不知道,林行之是曾經的天之驕子,更是無數人羨慕的物件。

出身林家,風光霽月,姿容毓秀,世間鮮少有人能與之相提並論。

那一年,林行之為狀元郎,是眾望所歸。

無數的人都在期待著林行之接下來的作為,可是他就像是一夜之間人間蒸發了一樣,杳無音信。

隨著時間的流逝,眾人或許會漸漸淡忘這個人。

可一旦有人提起這個名字,那些記憶就會立刻出現在眾人的腦海之中,那是任何人都無法復刻的過去。

只是眾人沒有想到,再次提起林行之的名字,竟然是在這樣的情況下。

盛意竟然是林行之的兒子嗎?

林疏月顧不得其他,猛然站起身,她看著盛意,滿眼的不可思議,只是看著看著,林疏月的眼中就有了淚光。

“你是兄長的兒子?”林疏月問完這句話之後,臉上浮現出苦澀的笑意,“你的模樣與兄長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這雙眼睛,可我之前,怎麼就沒有認出來呢?”

林疏月的心中滿是自責,她想到自己曾經對盛意的冷淡和不喜,更是懊悔。

盛意的眼中有動容之色,這讓林疏月更為難受。

直到這個時候,林疏月才知道之前盛意幫過自己多少,他分明是早就認出了自己,可自己卻沒有認出他。

“你說他的父親是林行之,有什麼證據?”見眾人都不說話,吳緒風開口質問,“再說了,林行之為何會跟你在一起?”

“不需要證據,本宮相信盛意就是兄長的兒子。”林疏月的聲音清亮,“只是本宮也同樣好奇,為何本宮的兄長會到臨襄?”

聽到這個問題,所有人都看向了魏敏安,想來只有當事人是最清楚的。

魏敏安不答,只是笑著望向顧衍。

顧衍掩飾性地咳嗽了兩聲:“行之當初前往臨襄,是先帝的意思。”

先帝去世多年,他是不可能回答的了眾人的問題。

顧衍又補充了一句,“總而言之,若無行之前去臨襄,大曆與臨襄也不可能有這麼多年的和平。”

顧衍這是在告訴所有人,林行之是大曆的功臣。

而這其中的曲折,顧衍想要徹底遮掩過去。

林疏月問道:“長公主,不知本宮的兄長如今是否還在臨襄沒有回來?”

面對林疏月,魏敏安第一次生出了一種心虛的情緒。

她其實一直都知道的,林家的人一直在找林行之。

是她為了一己之私,當年執意將林行之暗中帶走,才造成了林家人心中永遠無法抹去的傷痛。

“他一直在臨襄。”

“長公主可否讓他回大曆?”林疏月的眸中滿是悲傷,“父親年事已高,此生唯一的遺憾就是兄長的失蹤,他只希望再見到自己的兒子一面。”

聽到林疏月的話,魏敏安一時之間有些難以開口。

盛意看著魏敏安,眼中劃過冷意:“父親已經死了十多年了。”

聞言,林疏月只覺得眼前一片天昏地暗,整個人差點就直愣愣地往後栽去,還是叢嬤嬤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娘娘,您要撐住啊。”

林疏月聽懂了叢嬤嬤的言外之意,若是兄長已經去世多年,自己再出事,那父親才是真正的撐不下去。

盛意的這句話也讓顧衍的神色微變,他盯著魏敏安,手不由地握緊了,林行之怎麼會死在臨襄?

林行之的死,是魏敏安心中最痛苦的事情:“行之的死,本宮當年無力阻攔,但至少,他的兒子回來了。”

林疏月知道,現在不是追究真相的時候,而是要保住盛意。

“盛意是林家的血脈,誰敢動他,就是與林家為敵。”林疏月沉聲開口,她沒有再讓叢嬤嬤扶著自己,自己走到了盛意的身前,將他護在了自己的身後,替他面對著那些跪著的朝臣。

盛意看著站在自己身前的林疏月,心中最柔軟的地方好似被觸動了。

難怪父親至死都要將自己送回大曆,這其中的原因,除了他的抱負,只怕還有對林家的牽掛。

“母后,他是傀偶!”顧雲臻一臉不贊同,就連顧長宜也走到了顧雲臻身邊,表示了自己的立場。

林疏月從來沒有一刻如此慶幸她對顧長宜和顧雲臻早已失望,不然現在只會受到更大的打擊:“本宮不知何為傀偶,只知道現在站在這裡的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曾經為大曆出生入死的盛掌司,是本宮的侄子。

於情於理,本宮必然護著他!”

顧長宜想要說什麼,魏敏安就先他一步開口了:“你們別忘了,盛意除了是林家的孩子,也是本宮的兒子。有他在,大曆和臨襄才有和談的可能,若是沒有他,本宮不介意這次無功而返。”

魏敏安打量著跪在地上的眾人,“你們口口聲聲是為了大曆的江山社稷才要殺盛意,那現在只有他安好,大曆和臨襄才能締結和平之約,你們該怎麼選呢?”

魏敏安說完,御花園中一片寂靜,大臣們跪在地上,面面相覷。

今天的變故太大了,他們也不知該怎麼辦。

“一切請皇上做主!”最終,他們還是將決定權交給了顧衍。

顧衍開口:“朕若是早知你是行之的兒子,定不會如此薄待於你。”

這句話,顧衍是對盛意說的,也是在告訴眾人自己的態度。

“行之為了大曆的和平付出了太多,朕一直記得他的功勞,絕不會讓人傷害他的兒子。”

顧衍犀利的目光在眾人身上一一掃過,“你為盛意之時,為朕鞍前馬後、從無怨言,是朕最信任的近臣。

陸沅知說的對,朕不該在意你是否為傀偶,最該看重的是你做了什麼。”

顧衍能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這番話,自然不僅僅是因為盛意,其中摻雜了太多,有對林行之的愧疚,也有出於對臨襄的忌憚。

聽到這裡,陸沅知一直提著的心微微鬆了下來。

過程曲折,但至少結果還算可以。

沈觀瀾跪在地上,藏在寬大衣袖裡的手握成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進了掌心。

今天是他除掉盛意最好的時機,可是沒想到竟然出了這種變故。

自己不僅沒有除掉盛意,反而還讓盛意的身份地位水漲船高。

再這樣下去,沈家就真的沒有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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