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賈青青這麼問，也紛紛望向老伯。
雖然他們不說，但是誰有細糧吃，會天天吃粗糧啊。
他們也很想吃細糧。
但是粗糧和細糧最大的區別不是糧食本身，而是糧食的加工方式和加工精度。
所謂細糧，其實是精細加工的糧食。
一說到稻米和小麥，很多人的第一反應就是細糧，但其實也要看它們有沒有被精細加工過。
精細加工過的稻米和小麥，才能叫細糧。
而沒有打磨的米，沒有加工成麵粉的小麥，都是粗糧。
糧食種子外面一般都有一層殼，皮層最內側還有不太好吃的糊粉層。
因此一般去完殼之後還要再磨掉糊粉層，這樣出來的糧食才能叫做細糧。
但是因為種子的形態不一樣，所以加工方式也有所區別。
比如玉米，過去的玉米一般會保留糊粉層，所以玉米算是粗糧。
大麥的種子上有一條很深的腹溝，不容易磨成乾淨的米粒，口感差，所以也算是粗糧。
而小麥和稻穀比較容易磨出比較乾淨的澱粉顆粒，變成細糧相對比較容易。
但是再容易，也需要加工工具跟得上。
在古代，糧食加工需要人力畜力去推動石磨，生產細糧的成本很高，因此大多數人為了節約成本只能吃口感更差的粗糧。
就拿花國曆史來說，漢朝之前，花國還沒有普及鐵器，造石碾、石磨的成本很高，普通農民只能用石臼處理糧食。
而小麥和水稻種子因為顆粒大，做出來的米粒和麵粉都包含大量的糠，口感很差。
所以當時貴族的細糧是顆粒小、脫谷省力的穀子，也就是小米。
至於小麥，還是當時的窮人吃的粗糧。
直到隋唐以後，鐵器普及，普通農民用得起石磨石碾了，大米和白麵才成為主要的細糧，小米反而退到了粗糧和細糧的分界線上。
不過那時候的人們不知道的是，儘管普通人們大多吃的都是粗糧，但是他們從中獲取的營養卻是比細糧更多。
因為糧食絕大多數的膳食纖維、礦物質和維生素都在糊粉層裡面。
這也是為什麼現代的人會開始推崇粗糧的原因。
賈青青知道，古代的平民別說粗糧了，就是糠，他們也是會吃的。
糧食對於平民百姓來說，渾身都是寶，就沒有不能吃的部位。
如果有，他們覺得，那一定是他們沒有研究出來正確的吃法。
將小麥加工成細糧，費時又費力，還會有一定的損耗，因此很多人捨不得將粗糧磨成細糧，實在是磨成細糧之後不夠一大家子吃。
而粗糧除了口感差之外，飽腹感什麼的也是遠遠高於細糧的。
賈青青也不知道這個時代一斤麵粉需要多少小麥。
但是她知道，要吃到麵粉，首先還是得種小麥，等到收成的時候再把小麥磨成粉。
而山谷裡這麼多人，只有老伯和老太才是地裡的老把式，他們剩下的人都是一知半解。
因此老伯和老太說種什麼他們就種什麼，至於種出來是什麼，以及收成咋樣，他們心裡是一點譜都沒有。
賈青青雖然對古代農作物的具體產量不是很清楚，但是她知道的是，古代的畝產量跟現代是沒法比的。
除了古代稅收高，和看天收成的原因，古代農民過的不好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是生產力低下。
種子不夠優質，下田種地也沒有現代化的機器幫忙，全部都是人力來耕種，因此對家庭勞動力的要求也比較高。
為什麼古代愛生兒子？
除了我們知道的，家裡有皇位要繼承（bushi）,造成的重男輕女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成年男人的勞動力遠遠高於女人。
雖然農村裡女人也要下地幹活，但是女人的平均勞動力是遠遠低於男性的。
這也是為什麼古代的女人失去了丈夫之後養活孩子很難的原因之一。
種地不像別的，說破天也是一個力氣活。
賈青青不說別人，就說這段時間在谷內跟著下地，哪怕她乾的還算是比較輕巧的活，但是也免不了一天到晚的彎著腰，每天都是腰痠背痛的。
她都懷疑真要長期這麼下去，她都要不長個了。
哎，要不說古代人個子矮呢，也不是沒有原因的。
所以說種田難呢，如果不是為了好好活著，誰真的願意把種地當成是自己的生存手段？而不是愛好？
賈青青對未來的日子也沒有太大的野心，就想著，如果這世道能安穩下來，她能當個小地主，不用自己下地就有糧吃，她就很滿足了。
“種完高粱，以咱們幾個人來說，最多再種五畝的小麥，多了咱們也種不完。”
“那一畝地能收多少小麥？”賈青青問。
老伯道：“一畝地大概能收兩石麥。”
每個朝代的畝和石的數量都不一樣，但是在這個時代，賈青青知道，一石大概是70公斤，也就是140斤。
那五畝就是350公斤，也就是700斤。
賈青青一邊心算，一邊感嘆，古代的畝產量實在是太低了。
他們累死累活種五畝地，到頭來1000斤都收不到。
“那能磨出多少麵粉？”賈青青迫不及待問道，連碗裡的雞湯都不想喝了。
“最多在小麥的七成。”老伯回答。
賈青青瞬間就覺得自己手上的雞湯不香了，還想頓頓吃細糧呢，自己夢裡吃可能還快一點吧。
700斤的小麥，也就能磨成490斤的麵粉。
490斤還是往多了算的。
而490斤則要吃一年。
這還是在不用交稅的情況下。
不同於賈青青的唉聲嘆氣，老伯和老太則是對這個結果很是滿意。
就連柳枝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賈青青：？？？
柳枝小聲解釋道：“從前如果是5畝地的小麥，我們光是交稅就要交到接近4畝了。”
“比起粗糧，達官貴人更喜歡細糧，因此對小麥這類的農作物收的稅會更高，並且還要求每家每戶按人頭算，必須種一定量的小麥，不種小麥的人家，是要罰銀子的。”
這是柳枝第一次在飯桌上說這麼多話，說完臉都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