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實驗的第一次結果
三個小時後。
昏昏沉沉的盧卡，被隱士從浴室內抱出。
隱士輕輕將人放回，尚且乾淨的床榻之上。
最後一次，就結束實驗。
盧卡愈發失神的眼中霧濛濛一片，像晨起時山間的煙霧繚繞般朦朧，同時又有著瀑布清泉下濺起的水汪汪漣漪。
“沙蝗……”
盧卡吐出一口濁氣，偏過頭，一口咬在隱士的脖子上，卻實在沒什麼力，不疼，只留下淡淡的痕跡。
隱士方才用技能掣肘眩暈他，又百般羞辱他，他也不會讓隱士在這種時候太舒坦。
隱士有技能，他也有。
盧卡盯著隱士的眼眸，瞅準時機，放電。
隱士皺眉。
“老沙蝗，你這下，是徹底虛了……”
得逞的盧卡自暴自棄，不知死活。
“嗯？等等！阿爾瓦！”
“你特麼怎麼還有……”
“我錯了，老師！！”
嘴硬多日的盧卡，又從那個口無遮攔的日常惹火狂徒，變成了如泣如訴、求老師放過的囚徒。
囚徒的嗚咽越來越小。
隱士緩緩止住，深邃如海的眼中倒映著小實驗品的種種反應。
他俯身，垂下眼眸，淡淡的吐出二字。
“行嗎？”
盧卡大腦空白一片，嗡聲斷斷續續的耳畔，努力辨別著隱士的問話。
幾日前，他曾對隱士的“憐憫”——老師，你不會是不行吧？
現在，是隱士的反問。
盧卡空洞的望著天花板，久久失語，不想回答。
“行！你行！”
實驗隨著傾盆而下的大雨結束。
盧卡生無可戀軟在床上，被他自已丟在地上的被褥，此刻，也失去了為他遮擋難堪的能力。
隱士拍了拍與床上人形成鮮明對比的，自始至終整潔的衣冠，將幾處褶皺撫平。
他穩步走到桌前，進行記錄。
【實驗主題：生理因素是否會將心理因素扭轉、扭轉程度的閾值……
實驗物件：不聰明的實驗體
實驗過程：……】
隱士盯著那物件二字，在後方加了幾筆。
【實驗物件：不聰明且嘴硬的實驗體】
進行該項實驗的目的：
一則，窺視那公式與倫理永遠無法企及的人情。
二則，測試重生的身體，是否存在缺陷。
三則……
“有一項實驗結果”
隱士放下手中的稿紙，緩步走到床邊，似乎從不曾炙熱的雙眼，如深淵冰魄，微涼的目光，平靜落在盧卡微微起伏的胸膛。
三則，測試盧卡的那句，“老師，你總是心軟，是不是因為你喜歡我？”
盧卡指尖動了動，半闔著眼，懶得去看走近的隱士，後者也不強求，將披風解下，搭在那雪白之上。
而後緩緩開口，像陳述過往每一次平平無奇的實驗結果般，從容且淡漠：
“不喜歡”
披風上絨絨的白毛蹭著盧卡的肩頭，他沒什麼反應，很久才緩過神，理解了隱士的那三個字，是在回答什麼。
意料之中。
老沙蝗要是說“喜歡”，他才真要驚慌失措。
“不過，這會是一項長期的實驗”
“實驗需要反覆驗證，才能確定結果”
“我們可以多進行幾次”
盧卡嗤笑一聲，像是聽到什麼可笑的言語。
他乏力的睜開眼，支撐著自已，將滿眼對“仇人”的憤與恨，像當年那樣，赤裸裸的暴露。
“阿爾瓦”
“你不會有機會了”
砰！
盧卡頭暈眼花，他用盡最後的力氣撞向床頭。
可還是在虛脫中力道不足，沒死，也沒流血，卻痛的厲害。
眼前像是有一大片老舊失修播放花白條紋的熒幕，連帶著隱士當下的面容變化也隱在黑白之下。
“啊！！”
劇痛使盧卡在極短的失聲後，淒厲的叫出了聲。
“你想尋死？”
盧卡蜷縮成團，雙手抱著頭，或許聽清了隱士的問話，卻無法回答，生理性的淚水不受控制的一陣陣湧出。
顆顆落在白淨的枕上，淪為汙濁。
……
求生者別墅。
“這段時間，天氣好像一直不好”
“陰了兩日，今天又下了場大雨，本來這個天就冷”
古董商捧著暖爐，看向窗外的天空。
一道驚雷恰好閃過。
“這破莊園的天氣，沒幾日是好的”
“日子呆久了，你就知道了”
比古董商早入莊園的大副，蹺著腿，悠閒的靠在椅上，啃了口手中的大紅蘋果。
奈布獨自站在二樓的一扇窗邊，聽著樓下幾人的討論，似乎正在出神，並未參與其中。
“大門口那個像木偶一樣，站在雨中的落湯雞是誰？”
昨日才帶著自已的木偶，去探索莊園歸來的木偶師，推開門，走出房間，與奈布擦肩而過，下了樓梯。
“大門口有人在？”
大副起身，走到窗邊觀望。
瓢潑大雨中，一隻小小的人形輪廓物，正扒在大門口欄杆上，慘兮兮對著別墅的方向。
“那是……爪爪傑？”
古董商也走到窗邊，看清了雨中之人。
“他不是和傭兵在一起嗎？”
“嗯？那他怎麼現在被關在別墅外面？”
“被傭兵拋棄了？”
樓上，傳來哐當一道淺淺的關門聲。
是奈布回到了臥室。
……
屋外，雨中。
傑克已在別墅外，巴巴的對著奈布視窗的方向，站了三日，等來了一場大雨。
這三日，他白天站在別墅的大門欄杆外，看著要多慘有多慘，晚上則溜進別墅內偷吃偷喝。
傑克清楚，在他站在別墅外的第一日，奈布就發現了他。
二人隔空對視，傑克還沒來得及揮爪爪，奈布就拉上了窗簾。
傑克抑鬱，傑克萎靡不振。
但這一次，不能再用同之前一樣的招數，獲取奈布的同情了。
奈布說過不會再收留他。
他就要更狠一點的對待自已，騙取奈布的再一次心軟。
不得不說，這場雨，來得恰是時候。
簡直就是供他塑造，弱小可憐形象的點睛之筆。
別墅內，好像已經有別的求生者，注意到了他。
那奈布應該也快知道，“被他獨自丟下小可憐”此刻就在雨中，“三天沒吃沒喝”，還被淋的要死不活，“期盼救世主的到來”。
“啊啊”
傑克佯裝虛弱的，朝著別墅的方向叫了幾聲，雨聲太大，他倒也沒打算能讓奈布聽見，不過是做戲做全套。
傑克爪子抓著冰冷的欄杆，一身寒涼，挺直的背逐漸塌下，直到整個人徹底癱倒在地。
混雜著泥土的雨水，嗆入鼻腔，傑克咳了幾聲，暫且忍耐。
他相信，只要奈布在窗邊看上一眼，一定會心軟。
“昏迷在地”的傑克閉上了眼，避免被雨水侵入其中，耳朵卻高高豎起，聽著遠方的一切響動。
漸漸的，雨越下越大。
一陣腳步聲，也終於在雨中接近。
傑克趴在地上，沒有動彈，大門被開啟，頭頂上方的雨，在下一時刻，被一把傘遮去。
一人的深色陰影將小杰克籠罩。
“爪爪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