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一刻,天降異象,
所有人都看到了令他們終身難忘的一幕。
地面上突然升起了一顆太陽,與天空中那輪烈日交相輝映,一時間分不清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不過這不重要,因為地面上那個太陽,只持續了一瞬間,便消失不見了,
這令目睹了這一幕天地異象的人不禁懷疑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
然而並不是錯覺。
因為漠北一窟鬼中的酒鬼,和他所帶領的強盜,已經被這一劍直接劈為了灰燼。
空氣中的難聞氣味,地面上還有幾堆灰燼。
所有人看向莫林的目光,都帶著驚恐。
這已經不是凡人能幹出來的事了吧?
這是什麼?
是天罰嗎?還是說代表太陽消滅你?
如果莫林這一劍只是殺了那些惡人,哪怕那些惡人死相悽慘一些,也沒人會覺得有什麼驚奇的。
畢竟他們從南邊逃荒而來,見過了太多死亡,哪怕路邊被丟棄的屍骨,被野狗啃噬的殘缺不全,都無法令他們動容,因為他們已經麻木了。
可是這猶如神蹟的一劍,令他們麻木的神經,終於被撥動了。
於是有第一個人跪下了………
第二個人跪下了……
第三個人跪下了……
……
雖然跪在莫林的面前,可是他們卻已經說不出什麼:求神明保佑的話了。
因為從離開故土,開始逃難的那一刻起,他們便已經不相信神明瞭,又或者覺得自己已經被神明拋棄了。
現在他們唯一在做的,只有無聲的哭泣。
因為飢餓,所以沒有力氣哭出聲,因為飢餓,也沒有能流出眼淚……
李洛水猛然仰起了頭,看著匍匐在地的黑壓壓的人頭,原本有些疲憊的雙眼,再次綻放出堅定的神色。
她既然來了揚城,
那麼揚城外,就不會再有流民餓死!
揚城,必須開倉放糧!
莫林早已經收劍入鞘,重新坐回了馬上,很自然的摟住了那盈盈一握的細腰,
“問題解決了,我們走吧。”
李洛水緩緩收回目光,用力一夾馬腹,
“駕!”
然而……
小母馬打了個響鼻,非但沒有動彈,反而回頭看了一眼。
不知道為什麼,李洛水覺得她從一隻馬的眼中看到了輕蔑的神色。
她先是驚奇,隨即便覺得受到了侮辱。
她堂堂大夏長公主,身份何等尊貴,居然會被一匹馬給蔑視了。
士可忍孰不可忍,她和這小母馬,今天必須躺下一個。
於是她摸向腰間的佩劍,不自覺的學著莫林得架勢,就要拔劍,
今天誰也別拉著她,她要宰了這牲口……
莫林見李洛水跟小母馬玩的不亦樂乎,無奈的搖了搖頭,吹了聲口哨,
小母馬得了命令,再次化作殘影,飛竄出去。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識小母馬的風馳電掣,可是李洛水依舊沒有適應這等速度。
為了避免出現意外,她也只得放棄跟小母馬一般見識,老老實實的坐好。
……
同一時間,遠處的一個破廟中,
香臺上燃燒著的七根蠟燭,突然熄滅了一根。
幾人見狀,紛紛變色,
“怎麼回事?”
“老酒鬼死了?”
“為什麼?不是讓他帶人去屠殺那些賤民了嗎?而且已經反覆交代他,遇到莫林不要產生衝突,直接轉身就逃……”
……
幾人正不解呢,一陣詭異的狂風突然將廟門吹開,
鬼王一個轉身,出現在了廟裡。
依舊是一身錦衣,青面齙牙,奇醜無比。
此時這張臭臉上,卻並沒有同伴死亡的哀傷之色,更多的反而是震驚。
其他幾人見老大回來了,紛紛圍了上來,詢問道,
“老大,發生了什麼?”
“老酒鬼怎麼死了。”
“老酒鬼雖然貪杯,卻一向行事小心穩重,怎麼會……”
……
鬼王深深吸了一口氣,鼻孔都大了一圈,隨即才帶著幾分劫後餘生的神色說道,
“小劍神莫林出劍了……”
多餘的話,已經不需要說了。
是他安排酒鬼去屠殺那些平民,故意擾亂長公主的心智,然後拖延她的行程的。
他原本計劃的天衣無縫,堅決不靠近長公主和莫林,只在他們千米之外屠殺那些平民。
只要長公主他們靠近,酒鬼就會立刻帶著那些臨時找來的馬匪逃遁。
這些馬匪都是這附近的,所以地形特別熟悉,一定可以將長公主他們遠遠甩開。
長公主和莫林是絕對追不上那些本地的馬匪的。
但是長公主他們一旦放棄追逐,酒鬼就會再次帶著馬匪回來,繼續屠殺那些平民。
如此一來一回,絕對能牽著長的鼻子走。
那小劍神莫林神功蓋世又如何?連挑翻了四個宗師又如何?
老酒鬼他們壓根就不跟莫林近身,他就不信莫林還能吐口唾沫,把千米之外的老酒鬼他們淹死。
鬼王的計劃可以說天衣無縫,甚至為了計劃不出紕漏,派遣漠北一窟鬼中最穩重可靠的老酒鬼去執行計劃。
然而,老酒鬼他們才剛剛開始,甚至都沒來得及多拖延長公主幾個呼吸的時間,
便直接看到小劍神莫林出劍了。
平常人應該看不出什麼特別的,只是眼前一亮,便完事了,
可是作為一流高手的鬼王,深深感受到了那一劍的可怕。
躲在流民之中的鬼王,原本是想借機摸摸莫林的底,看看有沒有什麼可乘之機。
可乘之機沒發現,卻讓他親眼見識了那驚世駭俗的一劍。
在那道劍光面前,他堂堂一流高手,居然感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他甚至提不起一絲與那一劍對抗的心思,他只想距離那一劍越遠越好,免得被殃及池魚。
他也終於明白,為什麼小劍神能一劍挑了一位宗師了,
就這一劍之威,哪裡是人力可以匹敵的?
這強的也太犯規了吧?
幸虧之前遇上時,鬼王出於謹慎,選擇了撤退,
也幸虧這一次行動,是讓老酒鬼去的。
否則現在堆成一堆,還冒著青煙的骨灰,就有一個是他了。
鬼王說完這句話,便背過身去了,
其他幾人聞言,也紛紛沉默了。
根本不需要問太多,這一句話就夠了。
平日裡與老酒鬼親厚的短命鬼紅著眼圈,惡狠狠的說道,
“老酒鬼就這麼死了?”
“我不甘心。我要讓那小子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