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簷,也許確實不得不讓人低下頭,去接受那些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但是它也能做到庇護一方安寧的作用。

是的,屋簷下就算再怎麼破舊不堪,可是它終究是安全的。

冰雪落在了宴會廳照出來的影子上,輕輕吹向那個站在雪中不敢動彈的女孩。她的目光是看著那個溫暖的,雖然吵鬧但絕對安全的屋簷下……

“嗯哼?原來是個小姑娘?”

是啊,她在緊張,在害怕。可這個世界上,緊張和害怕總是會將心中的恐懼變得無限大,然後化作現實,降臨在自己的身邊。

很溫暖,也許是一團火源,在身後點燃了,在後腦勺處給予了自己一點溫暖。可是,從正面吹來的冷風,卻讓抵在氣管上的東西變得更加冰冷。

“還是說,從小女孩開始就一直朝著殺手方向培養的少女刺客?”

原本就被極寒所佔領的戶外世界,卻在這一冷一熱中,讓人產生了對這氣候的不適應。

一個從黑暗中爬出來的身影踩著雪,站在了少女的背後。她看不到是誰,卻也能猜到是誰。而正因為能夠猜到是誰,她的心臟才在這個瞬間狂跳。

突然,脖子上的匕首隨著雪地上那條影子的移動而移動。此刻,她也終於能看到這個人,她自認為和自己性格一樣的男人的真面目。

“原來……是剛剛和我跳過舞的小丫頭啊。”

拆信刀緊緊貼在脖子的面板上,蘇子曦咬著牙緩緩後退,她的腳步踩在雪地裡發出咯吱的聲音,而面前的男人也隨著少女的後退而邁出相同幅度的腳步。

“那麼,蘇小姐,美麗的小姐。您為什麼放著溫暖而熱鬧的宴會不去參加,反而穿著這麼清涼,來這花園裡看風景呢?”

南宮紫宏一臉冷笑的看著少女緩緩後退的驚恐模樣。但很快他就發現,這個女孩眼裡的恐懼在隨著腳步的後移而逐漸消散。他覺得很有意思,抵在少女脖子上的匕首也稍稍用了些力………

拆信刀雖是顯得有些古樸鏽跡,但是在蘇子曦那精緻白皙的面板被冷空氣凍的一碰便能劃出一道血痕。南宮紫宏直接邁出一大步,左腿直接穿過少女顫抖著後退的雙腿之中。

這個舉動對女性來說,是有著很強的性張力,或者說是徹徹底底的侵略性。

“還是說,蘇小姐的目標就是我?一個被收養,然後徹徹底底被國務卿先生培養成可以隨意獻出身體的女刺客?”

南宮紫宏壓迫著蘇子曦,冰冷的雙眼緊緊的盯著這位因恐懼而劇烈顫抖的少女。配合著臉上的冷笑,彷彿像是殘暴的獵人戲謔調戲著已經中了彈的獵物。

“畢竟,蘇小姐的風評,在這個國家的貴族圈子裡很是很爛的呢。和你的偽裝水平,能力水準一樣的爛。”

“然而這個世界就是這麼奇怪。就是像你這樣一無是處的女人,偏偏又長了一張好看的臉蛋。除了獻身達成你的目的,我實在是想不出你還有什麼方法能擺脫蘇家這個囚籠了。”

蘇子曦不敢說話,甚至說她根本就發不出聲音!驚恐與慌亂的眼神也是如同恐慌一樣的望著面前的男人。不單單是脖子上的刺痛和那些已經失去了溫度的血液,更是因為他能夠僅僅一支舞的時間就能將自己的心中所想道了個一乾二淨!

自己還自詡對方和自己一樣,甚至還自以為是的想要用這幅身子去換的對方的幫助,可結果……

“我不知道在我來之前你找了多少個滿腦子色慾的廢物貴族,但是你應該就在你的圈子裡和那些廢物們玩,不該找上我的。我不喜歡二手貨。更不喜歡二手貨惦記我,甚至是想要利用我!”

南宮紫宏的目光中閃過一抹寒光,刀刃在表層肌膚劃開的創口也越來越大。蘇子曦嗚嗚著張著嘴,肌膚上不同於寒風的冰冷,讓她不再敢開口了。她只能看著那雙宛如陰鬼般的眼睛,裡面透出來的光芒越來越冷,而那張冷笑的臉也隨著他所敘述的話,漸漸充滿了殺意,讓她突然回想起了一種熟悉的感覺………

在那條滿是垃圾和汙水的小巷子裡,被瘋狗割開脖子的感覺。

死亡………

“嗚……嗚嗚嗚…………”

蘇子曦開始嗚咽了。她的臉色並沒有害羞似的泛紅,但也不是那種恐懼後的蒼白。而是變成毫無生氣,無能為力的青灰色了。

她其實並不是沒想過壞結局。但是因為蘇家千金這個身份的原因,讓她不再向以前一樣,通通把死亡當成最壞的結局。

可以說是舒適圈待的太久了,讓這個女孩的腦子逐漸上了一層鏽。

“呵呵,只是把你劃出一條口子你就這麼怕?剛剛的心態哪裡去了?現在就哭了,那等會我殺你的時候,你又會做出怎樣的掙扎呢?”

蘇子曦當然聽到南宮紫宏的發言,但是現在的她也只能感受著脖子上滑動的利刃,以及逐漸僵硬的軀體和已經越來越低的體溫。

當身份這張牌沒有起到任何效果的時候,那麼對方說的任何事情,都會是真的。無論對方是十惡不赦的畜生,還是一國總統的兒子。

南宮紫宏像是被戳中了什麼痛點一樣,他伸出左手用力捏著蘇子曦已經凍得發紫的臉。感受到發自骨頭的疼痛,蘇子曦終於忍不住精神與身體這兩道意識的共同摧殘,溫熱的淚水從眼眶裡潺潺流出。

哭?

哭這個行為,是真有用的。

眼淚是一個名詞,但不只是一個名詞,它更是一個動詞。眼淚可以欺騙別人,用委屈受傷的表情,從眼睛裡擠出一些淚水掛在臉上,再博得對方的同情心和憐憫之後,刀子,也就能夠徹底的捅進對方的心臟裡。

這其中,女性更是尤能贏得同情心。

南宮紫宏當然知道這一點。可是眼淚對於他來說,只會讓他更加惱怒,也理所當然也會讓他的手更加用力!

“蘇同學,你在這外面吧?”

可是,就在這時,一道不合時宜的男聲在這和人心一樣冷漠的冬夜裡響起。而正是這道低沉的聲音,也讓南宮紫宏準備一點一點劃破蘇子曦肌膚的動作停了下來。

蘇子曦依然在哭,她的呼吸很快,和呼吸頻率等同的眼淚,已經把侍女們為她化的妝塗抹得一塌糊塗了。不過她還是發現了南宮紫宏停下了動作,以及那道熟悉的聲音。

少女從沒有任何一次,有像今天這樣如此迫切的希望秦言找到她。

南宮紫宏的瞳孔裡沒有任何的情感起伏。他只是低頭,看著和自己有著一樣瞳色的少女,看著那張已經哭花了的臉……

他當然不會因為秦言的到來而害怕自己的行為被發現。他可是未來的總統,屹立於萬人之上的人。就連已經決定徹底從商的蘇毅辰都能夠當著秦言的面對他進行言語羞辱,那麼身為“皇子”的他,還會怕他發現自己殺掉一個“女刺客”的事情嗎?

可是,這個女孩好像確確實實是被嚇得失了魂。剛剛還有勇無謀的堅毅眼神,此刻也是被眼淚灌滿了對自己的恐懼,以及對生的渴望。

終究……只是個十五六歲的小女孩吧………

“唔………嗚嗚………”

秦言的聲音越來越近。對於蘇子曦來說,是代表著安全,但也代表著南宮紫宏的心態。

“嘿嘿………有點意思了。”

南宮紫宏用眼角瞥了一眼直直的朝著他們兩人走來的那條黑影,再次凝視著身下的蘇子曦。經過那個明顯是認識這個小姑娘的男人的亂入,他的大腦也終於是恢復到了中立秩序的理性狀態了。

“蘇小姐,利用別人這個事情我並不討厭。但是當你在試圖利用別人的時候,請不要把你的真實目的大大方方的展示在別人的面前。”

“因為這會顯得你很愚蠢。而你的目標也是會因為自己被一個愚蠢的傢伙盯上了,而會更加的憤怒。”

“……唔嗚………您說……唔,什麼?”

“我不會殺你,並不是因為你是蘇叔叔的養女。因為殺了你,會讓這個世界少了一點樂子。”

“我知道你有慾望,你也會為了那個慾望去犧牲自己的一些東西。這個意識很好,從遠古的時代就流行著以物換物的概念。所以我想看看你為了你的慾望能做到什麼地步。以及,你為了你的慾望,你又能為之付出什麼東西。”

“深陷泥潭,還是飛蛾撲火?”

“是不知死活的掙扎,還是浴火重生的自由?”

南宮紫宏睜著碧眸,略帶冷笑得看著蘇子曦。而蘇子曦在他明顯的情緒轉變後,原本無力的哭聲也逐漸消失。儘管眼淚依然掛在臉上,但終究看上去沒有那麼害怕了………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像你看的那些童話書本一樣的美好與仁慈。你不害別人,別人反倒會殺了你。如果你想避開蘇家在未來的政治和商業利益鏈,從中全身而退,那麼你需要走的是一條血腥的路。”

南宮紫宏收回拆信刀,在蘇子曦的臉上輕輕拍了幾下後,才插回大腿邊上的刀鞘————

“盡情的掙扎吧,蘇小姐。在這個衣冠楚楚的原始世界裡,找到一條通往文明曙光的自由之路。”

“我,期待著………”

“您散發著人性光輝的時候。”

轉身,男人也不再理會蘇子曦,朝著另一邊的黑暗走去,算是放過了蘇子曦一次。

溫暖……再一次回到了蘇子曦的心臟。

少女的目光遙遙望著遠去的南宮紫宏,不消片刻後,便顫顫巍巍的撿起白絨披肩蓋在身上。穿著禮服在零下的風裡吹了這麼一陣子,蘇子曦的體溫已經完成撐不住自己的行動了。

僵硬的手指在如同冰塊一般的肌膚上摩擦,產生不了一絲的溫度,反倒是淺淺的摩擦聲,讓蘇子曦重新恢復了快速的思考。

國務卿之女的身份完全沒用。

明明只是比總統低一級的國務卿職務,他總統之子居然真的想要殺了身為國務卿之女的自己。這個國家難道真的變成了貴族王權國家了嗎?!

本以為能夠互相利用一下,就算是權色交易也罷,至少是讓自己能夠徹底離開蘇家的目標並不只是天方夜譚。

可是,自己不僅沒有能和他坐下來一起談話,甚至這輩子的第二次見面就已經是拿著刀子,指著自己的脖子畫畫了……更別說什麼色誘了。

自己本來就不受寵,就算是死了,也只是死了一個養女。

更何況,死人也是會說話的。

蘇家的大小姐糾纏南宮先生,求而不得後以死相逼;蘇家大小姐臥底六年,只為了暗殺霓夏帝國未來的總統……

不想死………

哪怕是當一輩子的貴族玩物,自己也不想死!

蘇子曦拖著腳步回去。從脖子上流出的血液依然沒有停息,在雪地上牽起了一條細細的紅線。隨著她逐漸僵硬的體溫和腳步,雪色的披肩落在地上,少女行走的步伐自然也是越來越慢。

終於——————

撲通。

再也沒有力氣的蘇子曦就這麼撲倒在雪地裡,一時間再也沒有了動靜。

儘管此刻的雪也已經小很了多,但刺骨的寒風依舊。秦言在僅有的微弱光線中發現了陷在雪地裡一動不動的蘇子曦,心裡不由得沉了一下。

他迅速的往左右兩邊看了一下,除了映入眼簾的嗜血黑暗之外,就是奪命的寒冰死神。再回過頭看……而這個少女,也許是因為穿的太少了,才凍癱在這裡了吧?

“蘇子曦?”

秦言輕聲呼喚,卻得不到少女的回應。他便焦急的抱起少女往溫暖的宴會廳裡跑去。

蘇子曦的體重不算輕,但是在秦言的臂彎裡,這個女孩卻像一根羽毛一樣。懷裡的重量讓他感覺到有一些心慌。他趕緊撿起毛絨披肩將蘇子曦裹住一團,迎著如利刃般刺痛的風在灰白色的世界裡,朝著唯一的光線處奔跑。

跑著,動著,寒冷,也被兩顆逐漸靠近的心跳驅散。

“喂喂,蘇子曦,你還有意識嗎?”

懷裡的少女雙目微睜,靛藍的瞳孔徹底地渙散。她究竟是醒著,還是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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