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翻湧，大片血紅浸染漫延，一顆又一顆的經驗球飄起，劃過粼粼血水飛入機器人胸口。
外面轟鳴炮火聲不斷，而金熾凰的精神異次元裡中，黑暗能量正從容不迫地翻看著黎若的記憶。
“嗯……這《陣圖》和《神妙行軍法》還真是有意思。你記憶裡那幾場指揮，就是用了上面的方法吧。”
“料敵合變，出奇無窮。這個金爪神還真是……”
黎若的靈魂體聞言，眉頭緊皺，雙眼圓睜，扭頭喝道：“你想幹什麼！”
黑暗能量輕哼了一聲，眉梢挑起，笑道：“我就誇誇他，你急什麼。”
“就那麼在乎他？”女孩嘆息一聲，“明明你自己才是自身難保吧。”
黎若的聲音低沉，似是在壓抑著怒意，“到底要怎麼做你才能放過那些無辜的人？”
“他們的族長不出來，我就只好打到他出來了。”黑暗能量滿不在乎地掃了一眼螢幕上的慘烈景象，繼續控制金熾凰瞄準清理擋在它面前的機器人。
“真是不懂你，這些機器人想要多少以後不是都有，現在死點怎麼了。”女孩愉悅地晃著小腿，血色眼眸中滿是輕蔑，“生什麼氣啊。”
“我剛才那一番操作怎麼樣，雖然還不是很熟練，但是糊弄那些機器人倒還是得心應手。”
黑暗能量覺得這金熾凰裡面的各種裝置功能屬實是好玩，相較於金爪神的兵法，它其實對黎若掌握的技術更感興趣。
“他們到時候都會乖乖過來這邊，成為我的手下敗將！”女孩歪著腦袋，眨巴著眼睛，“要是他們都投降了，我也不是不能留著你。”
黎若的靈魂體目光落在螢幕上，扯出一抹冷笑，“不愧是由夢莊周帶過來的，連做白日夢的習慣都一模一樣。”
黑暗能量剛出世才多久，這種手段能瞞的過戰龍皇和虎煞天？
就算是與她單線聯絡的藍魔蠍都不會上這個當的。
“他？”黑暗能量嗤笑一聲，突然正色道：“明明是你們將我創造出來的，現在卻無法承受自己的所作所為了？”
“我們？”黎若的靈魂體默默攥緊手心，努力保持著面上的平靜，不讓黑暗能量察覺到異樣。
她現在竟然有些慶幸，靈魂體的形態不會產生冷汗什麼的細節。
操控靈魂體本就極為困難，就連莊周夢蝶也只能勉強小距離移動。
她現在卻想要將自己的靈魂生生從空間限制的禁錮中一點點扯開，與那副身體徹底分離，嘗試的每一步都極為痛苦。
一牽扯到黑暗能量附加的身體，無盡的毀滅與殺戮就像瓢潑大雨一樣壓向純淨的靈魂體。
駭人的血腥氣息一點一點將她淹沒，從頭到腳，卻永遠留有一絲喘息餘地，不叫她就此滅亡，彷彿是無窮的折磨，被困於血海深潭的苦難之中無法解脫。
“別裝，你肯定能感受到我身上攜帶的氣息。”女孩猩紅的眼眸一轉，掌心發出的黑氣中隱隱有靈魂哀嚎之聲傳來，“這都是你們因為這千百年來相互侵略的戰爭，無數冤魂怨氣凝聚而成。”
“這是報復，也是給予他們再一次燃燒的權利。”
“你口中的報復，就是傷害這些無辜的機器人嗎？”黎若咬緊牙關，她現在就差一點，馬上就可以擺脫這精神異次元的控制了！
女孩不屑地哼了一聲，身上的黑暗氣息更加濃郁，笑道：“無辜？這裡的每個人都不無辜，他們的等級難道是自己訓練出來的嗎？”
“這次不過是輪到他們自己要成為養料了，這不是很公平嗎。這個規則天然就會誕生這種因果，想要成為人上人，就拿別人的命來填。”
黑暗能量見黎若陷入了沉默，繼續說道：“就算你能打敗這世界上的所有人又如何，你永遠沒辦法打消他們心中的慾望。”
“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他們不是還要繼續戰鬥嗎，而且這副場景在往後萬年裡會不斷上演！”
“不會。”
黑暗能量一愣，“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會讓那種事發生。”黎若的靈魂體緩緩站起身，資料化的透明雙目中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執著與清澈。
“就憑你？”女孩倚靠在操控椅上轉了個圈，搖頭說道：“省省吧，那不是你這種等級的守護者能觸碰的規則。”
黎若還想說些什麼，黑暗能量卻不想聽她的長篇大論，將目光落回了光屏之上，“你看，我就說有用吧，那個膽小的族長終於出來了！”
它得意地揚起下巴，“看我怎麼收拾他！”
金熾凰抬手就是一發熾能炮，朝著蕩川流的面甲打去。
能量炮彈雖然來的迅速，卻被海蛇利落地一鐧抽飛出去。
“誒，反應速度很快嘛！”
金熾凰巨大的翅膀扇動，瘋狂攪動著周圍海水，黑暗能量的手一揮，金白色塗裝的機器人周圍立刻出現無數大小光彈。
隨著金熾凰的手落下，那些能量彈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居然都朝著軍陣之中的蕩川流打去。
“快散開！”機械海蛇大喝一聲，手腕轉動，長鐧圓周揮舞，竟是一己之力將光彈都擋了下來。
普通的海蛇士兵雖遵守命令，卻也握著手中武器，虎視眈眈地盯著面前這個強大的不速之客。
忽地一道蛇影疾馳而來，如白色閃電一般炸開身型，長而有力的尾巴狠狠向金熾凰的面上抽去。
黑暗能量咦了一聲，控制機器人向旁邊一閃，恰好與那條鐵鞭一樣的蛇尾擦身而過。
“蕩川流，我回來了！”
藏玉鱗一個扭身，收回蛇尾化為直立形態。
長鞭自腰間甩出，藏玉鱗秀麗的面甲上的表情因為憤怒而變得有些猙獰，“你這傢伙究竟想要做什麼？！”
“交出碧靈膽。”
黑暗能量饒有興致地觀察著這個新冒出來的和蕩川流長得一模一樣的機械海蛇，沒想到機獸世界裡還能有雙胞胎兄弟。
藏玉麟握著九節鞭的手不自覺地用力，“如果僅是這樣，你為何不直說！傷了我那麼多族人，還要肖想我族聖物？痴心妄想！”
金熾凰頭雕上方的紅色光鏡閃爍，語氣高傲，透著一股理所當然，“你來的太慢了，我等的無聊，殺點怎麼了。”
就像是捏死了無關緊要的螻蟻一般。
“你！”
藏玉鱗光鏡中燃起怒火，中央處理器嗡嗡地運轉著，可他卻覺得這金熾凰裡的聲音著實有幾分耳熟。
他是不是在哪裡聽過。
蕩川流握著長鐧，向搭檔輕聲問道：“給了嗎？”
機械海蛇光鏡一閃，藏玉鱗知道蕩川流問的是他有沒有將碧靈膽交給傲長空他們。
他低聲回道：“沒，我在半路聽說有敵人入侵，就先回來了。”
“小聲說什麼呢？”黑暗能量在精神異次元空間中翹起二郎腿，朝著不遠處的兩條海蛇喊話，“你們是想讓我親自去拿嗎？”
“難道我們交出碧靈膽，你就會就此收手嗎？”碧靈膽此時就放在藏玉麟的空間內。
黑暗能量思忖了幾秒，懶洋洋地說道：“看我心情，不過我覺得你們應該會比那些飛機更好玩一點。”
機械海蛇的芯中一動，藏玉鱗終於想起來，這個聲音，正是和他透過話的修理師黎若。
“你是修理師？”明明已經答應做了交易，這又是唱的哪一齣戲？
黑暗能量聽到藏玉麟的話，不由得捧腹大笑，“終於有一個被騙到了，不過你都在我面前了，我扮成她也沒有什麼意義，不如讓你們死個明白！”
女孩清了清嗓子，拿起腔調，準備將自己的獨特身份昭告天下。
“吾乃世間最精純的能量所化之……啊！！！你幹了什麼！！”
“你竟然敢陰我！”
藏玉鱗眼看著不遠處的金熾凰周身氣勢突然塌陷下去，金屬巨翼毫無章法地撲騰，雙手捂著頭雕，發出聲聲淒厲痛苦的嘶吼尖叫。
鋪天蓋地的黑氣在一瞬間自機器人體內傾瀉噴湧而出，一寸一寸似是要擠佔這整片海域，海水濃厚得如同墨汁一般。
光鏡視野被完全遮擋，蕩川流和藏玉鱗立刻背靠背站立，提防黑霧中可能會出現的攻擊。
嚎叫聲漸漸平息，想象之中的攻擊未到，只聽得一個含著慍怒的女聲，“我忍你很久了。”
異次元空間中，女孩幾乎要被汗水浸透，黑暗能量狠狠砸了操控臺一拳，蒼白的臉上透著一股死灰之色，它的瞳孔放大，呼吸急促，死死盯著面前的投影光屏。
它現在所承受的痛苦正是黎若之前所經歷的。
“敢分割靈魂，你不想活了嗎！！”
隨著這聲怒吼，一道強烈的五色碎光似利刃般刺穿黑暗，藏玉鱗這才得以看清場面局勢。
金熾凰胸口紅色晶石前方，漂浮著一個人型光團。
“你覺得我會怕死？”
靈魂核心的光芒愈來愈盛，滾燙而耀眼的白芒刺得就近的普通機械海蛇們半闔著光鏡。
光團的音量驟然加大，“可別忘了我這一百多年是住在哪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