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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陽光透過窗戶,疏疏落落的樹影斑駁,暖融融地鋪開在玻璃上。

按照約定推門而入,黎若已經數不清自已來這裡多少次了。

將鑰匙收進口袋,她坐在那把比她身形大了許多的椅子上,掃視著空無一人的房間。

傢俱樣式就是最普通的那種,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某個酒店客房,但某些角落中極具個人特色的裝飾又會提醒著她這裡就是屬於狂野之城大將軍的。

黎若還記得自已第一次被邀請進來的侷促。

儘管從外面看來,她與金爪神的房子僅有兩牆之隔,但對於她來說,邀請別人來自已的家中是一件蠻私密的事。

黎若坐起身,緩緩走到了桌子前面,看向桌面上凌亂擺放的資料板。

那時候的她雖然緊張,但依舊對金爪神的生活和過往感到好奇,憑藉屋裡的各種事物追尋生活痕跡。

大將軍的桌子上常年都堆著一些亂七八糟的資料板,什麼內容的都有。

女孩的目光徑直落在桌上擺放的相片上。

高科技存下來的影象沒有任何模糊的痕跡,金爪神和銀鐵牙被狂裂猩攬著肩膀,三機看起來都還有一股青澀的感覺,黎若看了一眼右下角標註的日期,這張照片是他們剛獲得塗裝的那天拍的。

上面所有的機看起來都很開心。

黎若又略過書桌,走向櫃子旁比三個她疊在一起還要高的書架,那裡堆積的滿滿當當的資料。

她好奇金爪神的過往,他讀過哪些書,訓練休息時席地而坐與身邊的甲獸會聊些什麼,研究六芒星陣的契機是什麼,大將軍還不是大將軍的時候也是這麼傲氣嗎……纖細的手指拂過一塊塊資料板,被陽光照射到的部分觸碰時能感受到些許暖意。

黎若記得金爪神當時一一回答了她的好奇。她就好像乘坐著時光機,成為了金爪神兒時的玩伴,與他共同經歷了那些時刻一樣。

黎若那時問得很小心,她會留意那些金爪神並不想回答的問題。

以前的軍旅生涯並不總是如意,金爪神有一個金屬盒子,外表看起來有些陳舊,聽他說,裡面儲存著他死去的戰友的東西。

黎若記得在那一天,他們在窗前盈著月光聊了很久,什麼都聊。

要說起來,愛好像就是一瞬間的事。

那種心慌意亂地確認了的一瞬間。

黎若都已經記不清具體是什麼時候了,就是在連日期都沒記錄的某一天,她拿著螺絲刀站在實驗臺前,嘆了一口氣突然就沮喪起來,感覺心臟在沉甸甸地往下墜。

心底突然升起“完蛋了”的這種感覺。

這是有所預謀的,可能從看見某人的第一眼就開始埋伏了。在怦然大噪的那一刻之前,心底裡的小鹿一直在雀躍而剋制地鼓動。

女孩暗暗嘆了口氣,給自已找藉口。

既然身處狂野之城,又怎麼可能躲得過金爪神呢。

修理師百無聊賴地坐在充電床上,還在神遊的思想被房門響動打破,女孩抬眸,見金色甲獸推門而入。

黎若雙手撐著床,上半身微微向後仰,挑眉戲謔地望著金爪神。

“這位熬夜有理還說以後也不改的大將軍,現在是要跟我說話了嗎?”

一人一機前不久剛結束了一場分歧爭論,黎若今天來金爪神家裡,不過是因為這是他們之前約定好的。

黎若不喜歡違約。

金色甲獸的表情有些尷尬。

狂野之城的大將軍做事一向快準狠,認準了就非弄得了如指掌不可。

看兵法就會去分析以前的案例,看每一場有記錄的大戰,哪裡好,哪裡不好,從中學習經驗或者吸取教訓,必須要將重點揪出來進步才行。

在休息時也常常拿著資料板,用筆在上面勾勾畫畫,金爪神從不死記硬背,而是會解剖內部結構核心,悟出其中路數,看懂再厲害的將軍也會有疏忽的地方。

秉持著這股勁頭,金爪神很少在什麼地方失利。

可黎若就是其中之一。

金爪神微微頷首,薰衣草紫色的光學鏡盯著黎若,一時間沒有說話。

修理師從床上起來,伸了個懶腰,悠閒地走到書桌旁,伸手去撥弄桌上盆栽的葉子,“講大道理第一名先生,這次叫我來是有什麼事?”

“下週日晚有空嗎?”金爪神的目光追隨著女孩。

黎若聞言,面上從容不迫的表情一滯,扭頭眯起眼睛,狐疑地看向金爪神,“我的工作都是你安排的,你應該比我清楚。”

“我是說如果你那天晚上沒有別的私人安排的話,我想帶你去個地方。”金爪神的聲音低沉。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你想約我出去?”

金爪神坦率地點了點頭。

黎若略一思索便答應下來,她之前也不是沒和金爪神一起出去過。

和大將軍的出遊每次都十分省心,他會把一切都計劃好,黎若從來不需要再額外準備別的,她還挺喜歡和他一起出去玩的。

不過,他今天的狀態似乎有一點奇怪。說不上來的奇怪,黎若感覺他有點緊張。

見黎若答應下來,金爪神嗯了一聲便過來收拾桌上的資料板。

“能幫我拿一下嗎?”金色甲獸把幾個摞起來的資料板遞向身旁的人。

修理師接過資料板,靜靜地看著金爪神整理資料,將軍擺弄了一會兒書架,從中找出了想要的以後,便伸手拿過女孩抱著的板子,放回架子空隙。

“多謝了,很重嗎?”

“不重。”黎若揮了揮手,表示沒有問題。

待到黎若走後,金爪神迅速回去將放回去的資料板抽出來,把那些修理師剛才抱著的板子摞在一起。

金爪神掂了掂那些資料板,估算了一下重量,芯中有了把握。

黎若站在門口掏出鑰匙推開房門,一隻腳都邁了進去,身形突然一頓,思索了幾秒以後,微微將身子探出門外。

也多虧她和金爪神是鄰居,透過那扇窗戶,黎若能夠將金爪神的動作盡收眼底。

訓練場上熱火朝天,黑壓壓的甲獸大軍排列整齊,正在將領的指揮下做著進攻訓練。

“將軍最近很忙啊。”藍甲獸看著遠處腳步匆匆的金爪神,戳了一下身旁兄弟的機械臂。

“他不是在忙著搞那些石頭嗎?”青甲獸不以為意,揮手繼續指揮下面軍隊的訓練,“三隊四排那個!手抬高!姿勢標準一點!”

“你要不說我都快忘了這事了。”藍甲獸想起了那堆晃眼的晶石,忍不住為金爪神的決定感嘆,“那東西一看就費時間。”

“什麼東西,有那麼麻煩嗎?”

青甲獸聞言抬頭瞄了一眼來人,紫甲獸正邁步向二機這邊走來,剛才的話就出於他口。

“說什麼呢,你不是最早知道的嗎?”青色塗裝將領沒把這句話當回事,繼續將注意力放在下方的軍隊上。“就將軍搞的那什麼花。”

藍甲獸卻察覺出不對來,紫甲獸剛才一直在向他們兩個擠眉弄眼,聽到青甲獸的回答以後整個機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你怎麼了,紫甲獸?”

藍色塗裝的將領話剛問出口,就看見黎若駕駛著飛行器從紫甲獸身後飛了出來。

完了。

藍甲獸心想。

青甲獸連忙下令各小隊自主練習,將幾機一人帶到角落裡,又環視四周,確定沒有旁人才稍稍放下芯來。

“他在弄什麼花?”修理師笑意吟吟地看著三隻顏色各異的甲獸。

青甲獸和藍甲獸對視一眼,皆用一種幽怨的目光看向紫甲獸。

紫甲獸有苦說不出,黎若當時在他背後威脅,讓他走過去聽他們在說什麼,誰知道青甲獸一點都沒注意到他給的暗示呢。

“不是,之前將軍說書桌上的盆栽太單調了,就想著去找點新品種。”紫甲獸趕緊找補。

“騙人,我剛才還聽你們說什麼石頭呢。再說了,金爪神可沒有心思去侍弄那些植物。”黎若來到狂野之城這麼多天,這周圍的植物她幾乎都認遍了,這大片大片的荒漠中哪有什麼花。

“你放過我們吧……這肯定不能說的啊。”藍甲獸無奈地求饒,“我們不是有意要瞞你,只是這說出來就不算驚喜了。”

“是這周晚上吧?我都知道了!”黎若的語氣信誓旦旦,咬字清晰,“這周的週末,他約我出去。”

“不是下週嗎,這周怎麼可能做完?”青甲獸下意識地反駁,紫甲獸當即就要捂上他的嘴。

“果然是下週。”黎若將關鍵詞一組合,思索片刻便得到了答案,溫柔地笑道:“看來真的很費事啊,我大概知道他準備什麼了。”

紫甲獸快要瘋了,本來將軍就不擅長這些,安排又被提前知道了大半,這下算是全完了。

“謝謝你們啦,我會當做不知道的。”黎若悠閒地離開,徒留三隻甲獸呆滯在原地。

“怎麼辦啊,將軍要是知道我們說出去了,肯定要生氣的。”待到修理師走遠,青甲獸抱著頭蹲下,一臉的生無可戀。

“我可不想被抓去做那些魔鬼訓練了!”

“還不都是因為你說漏嘴了!”紫甲獸抓住青甲獸的肩膀瘋狂搖晃,抓狂道:“明明都已經瞞了這麼久了!就差這幾天!”

“紫甲獸,你點子最多,有沒有什麼辦法能補救一下的?”藍甲獸也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他都已經幻想到黎若波瀾不驚,將軍僵在原地的畫面了,想想都感覺渾身線路凝固在一起了。

“救肯定是要救的。”紫甲獸重重嘆了一口氣,放開了青甲獸,思考道:“將軍選的地點離狂野之城有些距離,可操作的空間還是挺大的,讓我想想……”

半晌,紫甲獸猛地一拍腿甲,“有了!”

他將身邊兩個頹廢的傢伙一把拽起來,“辦法想到了,不過需要犧牲一點你們兩個的私房錢。”

黎若這幾天心知肚明地留意金爪神的小動作,她也儘量給自已找些事情做,轉移一下注意力,也不知道之前寄售的小玩意賣的怎麼樣了,或許她還能再做點更有趣的東西。

時間很快就到了約定的那天。

臨近下班時間,金爪神將一疊資料板交給銀鐵牙以後就急匆匆出了軍帳。

“誒——金爪神,你等等!這些是什麼?”將領在金色甲獸身後追出來。

“這周的報告,麻煩你去交一下了。”金爪神頭也不回。

“我的還沒寫完呢。”銀鐵牙有些不滿,金爪神這也太捲了。

“你的我也寫了,你直接去交就行。”

“啊?”

銀色甲獸的腳步硬生生停在半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這傢伙是怎麼了,居然還會幫我寫?”

銀鐵牙目送金爪神的背影遠去,喃喃道:“難得看他這麼著急,一定是有不得了的事……”

夜色將近,紫藍青三甲準備了晶石燈打算在關鍵時刻營造點氛圍。

他們一開始本打算放煙花,又怕到時候焰火爆炸的聲音產生不必要的麻煩而放棄了這個方案,轉而選擇購買無聲的晶石燈。

“這些小東西怎麼這麼貴啊。”青甲獸抱著幾盞燈跟在藍甲獸身後,肉痛地感嘆:“都快要我半個月工資了!”

“老闆說這些可是最新款,能遙控的。”藍甲獸說道,“到時候我們說不定還能再擺個形狀什麼的!”

紫甲獸在一塊巨石後探出頭,努力辨認著遠處平原上的金色身影,叮囑道:“你們趕緊跟上,將軍走的路線好像和之前商量的不一樣!”

眼看著金爪神和黎若終於停下來了,紫甲獸帶著藍青二甲找了一塊視野不錯的大石頭躲了起來,誰知剛繞到後面就與來人撞了個正著。

“誰?!”

黑暗中幾機的光學鏡顯眼無比,水紅色光芒閃爍,銀色角徽在月色下化出一抹寒芒。

原本想要拔劍的青甲獸收回了爪,訕訕道:“銀鐵牙將軍,怎麼是你,你也……”

銀鐵牙俯身撿起一盞青甲獸掉落的晶石燈,又看了鬼鬼祟祟的幾機一眼,疑惑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麼?”

“噓,他們坐下了,你們小點聲!”紫甲獸招呼一聲,幾隻甲獸擠作一團,在巨石後面從上到下依次露出了各色頭雕。

萬籟俱寂的夜晚,雲層散去,銀色月華裹在一人一機身上,勾出一圈淡淡的光暈。

深夜是情緒的背景板,金爪神注意過,異世界的女孩格外喜歡夜晚。

“這次居然跑的這麼遠?”黎若坐在金爪神的肩膀上,扒著金色角徽,好奇地四處打量周圍的景觀。

晚風將墨色長髮吹散,也將糾結的詞不達意掩蓋在月光下。

金爪神挑了個平坦的地方坐下,淡淡道:“這邊還沒來過。”

“這一來一回,你能趕上早訓嗎?”黎若伸手將頭髮攏到身後,髮梢掃過金爪神紫色的光學鏡,引得甲獸眼中的楔輪轉速減緩。

“已經計劃好了,現在不用擔心這些。”金爪神道。

“沒發生什麼計劃之外的事嗎?”女孩輕笑一聲,“你總是這麼自信。”

計劃之外?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端?

金爪神一愣,從空間中取出了他準備已久的禮物——一大束晶石花,遞到了黎若面前。

風聲在耳旁輕拂而過,原本漆黑的夜色突然就有了色彩,晶石花朵聚在一起散發的熒光璀璨奪目,美得攝人心魄。

無數透明的彩色虹光鑽到了她的懷裡,水晶花束又像是墜落的星辰,周邊綴著閃耀溫暖的銀色流光,星星點點,將少女的眼底和心事一同點亮。

這束花是以各色晶石為原料,由金爪神一朵一朵親手雕刻出來的。

黎若愣愣地接過花束,這束水晶花看起來很大,但是拿在手裡一點都不重。

原本在紫藍青三甲的預告下,黎若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此時此刻,她依舊無法用言語來形容這些花的美麗。

手指觸碰上冰涼的花瓣,摩挲每一朵花上留下的雕刻痕跡,以他們的體型差要做出她能拿的花,黎若能想象到金爪神這些天在這上面花費了多少心血。

最重要的禮物沒出錯就好,金色甲獸微微偏過頭雕,陪著女孩靜靜欣賞這荒漠中難得的瑰麗。

黎若緩了緩神,將花束放在膝上,低頭看向身側,唇角彎起。

水晶玫瑰再怎麼耀眼,也不及眼前人璀璨半分。

“伸手。”黎若命令道。

金爪神疑惑地照做。

看著金屬指尖上佈滿了細小繁雜的劃痕,黎若蹙眉,心疼地摸著那些傷痕,“以後別做這種東西了。”

“你喜歡嗎?”金爪神只問了她這句。

“……喜歡。”黎若垂眸。

“那就值得。”金爪神的語氣中帶著抑制不住的喜悅,紫色光學鏡一下子亮了八個度,緩緩說道:“有你這句話就夠了。”

修理師輕聲呢喃,目光落到金爪神的光學鏡上,費了這麼大力氣,只為了她的一句話嗎?

“我……真的很值得嗎?”黎若小心地撥出一口氣,金色甲獸敏銳地捕捉到她眼角懸掛的光。

“當然。”柔軟而平靜的目光中,金爪神的聲音篤定而真誠。

語境蜿蜒在涼夜,他用餘光牽掛著她的表情,“沒有什麼值得或者不值得,我們從來都是平等的。”

“別怕麻煩我。”

大將軍也曾問起修理師的過往,黎若卻說來到機獸世界才算開啟了人生真正的扉頁。

過去的前十幾年裡充斥著機械而麻木的學習,索然無味充滿偏見的拖著軀殼的生活,她並不喜歡。

打碎了第三面牆,擺脫掉理所應當的苦厄,粉飾太平的安靜。

聊到這裡的時候,金爪神努力端詳過她的神情,他記得女孩靠在他身邊,微微揚起頭笑起來時,臉上帶著幾分平靜的愉悅。

她說,一旦她接受了這一切,過往的痛苦就變成了玩物而已。

她自顧自地笑著,鬆懈中夾帶著幾分倦懶的自然,他看見她原本的樣子,她渾然天成的美麗。

金爪神想引導黎若不去想那些溺水般的記憶。濃稠暗色裡月亮的輪廓模糊,倒顯得周圍的星星原形畢露。

一道亮色劃破黑暗。

“流星?”沾溼的睫毛蝴蝶振翅般撲閃,黎若吸了吸鼻子,輕聲呼喚金爪神,“在我家那邊,對著流星許願據說很靈驗。”

黎若將花束遞給金爪神,後者將花放回空間。

女孩的雙手合十,看著一道接著一道劃過夜空的拖尾星辰,正思索要許什麼願望,天空上突然飛過來一大片五彩斑斕的晶石燈,飄在一人一機眼前,成功將流星蓋了過去。

看著這些宛如某種古早歌廳會放置的彩色燈球的晶石燈肆意地照射大地,黎若緩緩放下了手,張了張嘴唇卻不知道對這怪異的場面該說些什麼。

距離太遠聽不清談話,藍甲獸只能遠遠觀察一人一機的細微反應。

“放得是不是太早了?”他轉頭看著身後不斷忙活的幾機。

“不早。”銀鐵牙哼了一聲,“時機正好,不然金爪神不知道還要拖到什麼時候,你不想早點回去嗎?”

青甲獸將幾個遙控器塞到藍甲獸手裡,“放都放出去了,現在收回來可就暴露我們了,趕緊繼續吧!”

紫甲獸爪上擺弄著相機,他是幾機之間唯一能夠看清楚場上情況的。

對構圖和燈光極其有追求的攝影師放下相機,擺手對身後幾機嚴肅地說道:“換!把這些燈都換成一種顏色!”

金爪神面對這場離奇的燈光秀也很意外,這不在他的安排之內。

黎若此時已經平復了心情,她扭頭見金爪神光鏡中的詫異不似作假,略微思索後便知這些燈是哪些傢伙搞的鬼了。

一人一機再次對上視線,黎若肯定金爪神也猜到了事情真相。

修理師哭笑不得,“他們也是好心。”

“我回去以後會“感謝”他們的。”大將軍點頭。

女孩輕笑一聲,眼眸清明閃亮,十指再次交叉合攏,柔聲道:“沒關係,照樣可以許願。”

昏沉夜色下,女孩的側顏被勾勒出一圈聖潔的光暈,月光照在她的額髮上,閉眼合攏的纖長睫毛根根分明。

她很輕,像是一匹沾染塵跡的金白色綢緞。

她的眉眼唾手可得,可在他們之間卻又像橫亙著幾次命運旋轉的間隔。

金爪神的思緒在靜謐夜空中迴旋,千言萬語都說不盡的目光中,記憶沙漏般倒轉。

……

黎若剛來狂野之城的時候嘗試過在地面上和金爪神一起散步,但最後因為昂頭太久扭到脖子而放棄了,於是金爪神的肩膀被霸佔成了黎若的專座。

雖然後面發明出了飛行器代步,但一人一機散步時依舊如此。

黎若在工作不多時更喜歡出來曬太陽,在閒下來時在訓練場外看金爪神訓練。

金爪神一走到她身邊,修理師就會歪頭靠在大將軍身上。有一次她好像有些累,靠著他睡著了,被叫醒的時候臉上還壓出了兩道泛紅的印子,在那一刻金爪神才深刻體會到,她和他們真的很不一樣。

紫甲獸問過黎若為什麼支援金爪神的工作,修理師露出一副你們不懂的表情,說這是編制。

轉頭又蹙眉說大將軍可比編制崗位好多了。

她說了很多有關家鄉的東西,金爪神大多都聽不懂,但是修理師大部分時間會耐心地給他解釋,金爪神也就當又學了一門獨屬於他們兩個的暗號用語。

狂野之城民風豪放,黎若對眾人趨之若鶩的能量飲神往已久,不過才嚐了一口,她的臉就皺成一團。

金爪神勸她就此停下,修理師不服氣,大手一揮,又要了不同口味的,說要拿回去仔細品鑑。

最後都是金爪神喝完的,第二天金爪神是從地上爬起來的。

雖然平時兩個人都是喊名字,但是黎若總喜歡給金爪神起一些外號。

一開始還算正常,一聽到她懶懶地拖著長音以“金將軍,金大將軍~”開啟對話,就知道修理師肯定是有任務沒做完需要大將軍來善後。

後面兩人獨處時又演化創造出各種各樣的外號:大神、可持續發展物件、好心情終結者、狂野之城頭號工具人、抬槓專家、專屬司機、自大狂、叭叭怪、講大道理第一名……

金爪神也想不通她哪來的那麼多詞彙量。

後來修理師又不知道從哪裡搬回來兩盆植物,在自已的房間和金爪神的房間各放了一盆。

嘴上說著要養點除了機器人以外的東西,但又因為工作原因時常忘記澆水。

最後還是銀鐵牙把盆栽從修理師的手下救回來的。

大將軍同樣沒有時間照顧無言的生物,將自已的那盆也送到了同僚的桌上,銀鐵牙給予了他修理師同款的罵罵咧咧。

……

“想什麼呢?”黎若許完願望,慵懶地倚靠在金爪神的角徽上,指節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

晶石燈在空中變換成不同的形狀,同色系的聚在一起,比起之前倒是順眼了許多。

“我們的以前。”

金爪神經常思索他對黎若的感覺到底是不是愛,愛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在無數次窺探相依的時光中,或許一切早已有了答案。

“我來到這裡,已經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呢。”黎若望向漸淡的夜空,釋懷地撥出一口氣,“按你們的壽命來算,十年時間是不是也就那樣。”

金爪神體內的散熱器嗡嗡作響,反駁道:“不是,我都記得。”

“和你走過的路,每一步都作數。”

“這麼認真?我就隨口一說。”黎若垂眸看向自已的掌心,該擔心的明明是她才對。以後的幾百年幾千年,誰又能陪在她身側呢。

“我不信。”金爪神正色道。

黎若啞然失笑,笑顏生動酣暢,“每次都這樣啊,非要逼我承認嗎,我的好心情終結者。”

“話又說回來,你這次約我來這裡,就是為了給我送花嗎?”女孩仰頭望向天空,露出白皙脖頸,淺淡月影依舊高懸,狀似漫不經心的話中意有所指。

“天快要亮了,你還沒許願呢,我們現在沒有多少時間了。”她挑著眉,抱著胸口微微歪頭,等待著將軍的回應。

金爪神的芯努力跟上她的節奏,中央處理器此時燙的厲害,這個晚上他已經數不清自已關掉多少過載彈窗了。

他把黎若從肩膀上放下來,金色腿甲向前彎折,膝甲著地,單膝跪地發出清脆的聲響,全身的線路緊繃,狂野之城的大將軍緩緩低下了頭雕,晶紫色光學鏡中天地失色,唯餘一人的身影。

弧光破曉,清晨第一縷的曦光越過雲層閃耀在一人一機之間。

那天誓言中的我愛你只有黎若和晨曦聽見。

女孩的手順著面甲從上到下,輕輕拂過閃爍的紫色光學鏡,睫毛微微抖落深重的露水。

那天的早晨不是很冷,陽光透過女孩泛紅的臉頰,耳邊黑色長髮也順著俯身姿勢下落,劃過金爪神的面甲,有些癢。

她的眼睛那麼漂亮,那麼溫柔,像是融化冰雪的暖燈,無處放置的光斑細碎地撒在她眼底的湖泊,靜謐地宛如一場夢境。

而他與她此刻相遇,被她小心翼翼捧在手中,剖開彼此的表面,所有的真摯與不安,膽怯與勇敢的群山都將被跨過。

欲拒還迎的晨光盪漾著模糊的眸色,柔軟唇瓣觸碰金屬,女孩溫熱的呼吸近在咫尺,一瞬間竟讓金爪神有些恍惚。

雙眸對視間,飄浮的微光中,她竟是唯一的神祇。

他很愛她,她說她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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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續:

第二天的早訓,除了金爪神以外,將領們差點全員遲到,狀態也不如以前。

來視察的狂裂猩十分疑惑,他昨天去找他們,發現都沒開燈,還以為他們很早就睡了,怎麼今天困成這樣。

只有金爪神還精神得一如從前。

聽著狂裂猩的訓斥,銀鐵牙不滿地瞪了身旁的三隻甲獸一眼,都是他們非要等到黎若和金爪神離開以後去回收那些晶石燈,不然他們也不能熬了一晚上。

結束了一天的訓練以後,紫甲獸,青甲獸和藍甲獸拖著疲憊的機體回家,正巧路過商店,發現黎若在裡面和老闆有說有笑。

那隻黑甲獸笑得十分開心,說那些燈早都賣完了。

紫甲獸這才意識到,那種靈敏的遙控技術,全狂野之城只有黎若會做。

黑甲獸老闆熱情地招呼三位將領,希望他們下次也能照顧他的生意。

黎若扭頭見到哥仨,笑彎了眉眼,揚了揚手裡的卡,“給你們報銷,一會兒等金爪神下班一起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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