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狂野之城,除了積累戰功,軍隊考核成績排名位居前列的人同樣擁有升職的機會。

十年一度的晉升放榜日,自然也是熱鬧非凡。

告示牌前聚集了大量的黑甲獸,將周圍擠得水洩不通,興奮的失落的聲音混雜,此起彼伏。

“聽說具體的成績也出來了!”

“9645中了,嘿嘿,這次又是我賭贏了!”

“哎呦,別擠別擠!讓我過去!”

一隻黑甲獸從前面逆著人群向外圍走去,他用手撥開擁擠的黑甲獸,禮貌地念念有詞,“不好意思,讓一下。”

他脫離熱鬧的人群,回到軍隊宿舍沉默地收拾打包自己的行李。

他從小就擁有過人的頭腦,被退休的老將軍一眼選中收作養子。

本可以輕鬆地等成年以後被舉薦,直接從軍官做起,可他不想過投機取巧的生活,就瞞著老將軍偷偷入了伍,做了一個最底層計程車兵。

一開始的他有著凌雲壯志,以為憑著自己的聰明才智慧夠獨立成就一番事業,就像金爪神將軍一樣。

可是狂野之城的黑甲獸太多了,每年如他一樣有心氣的年輕人不計其數,從數以萬計的人中脫穎而出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一屆的競爭十分激烈,他沒有贏得晉升的資格,卻也很坦然地接受了去邊境守衛小隊的分配。

邊境空曠荒蕪,軍需條件算不上有多好,該打的仗是一場不落下,天還不亮就要提劍趕赴戰場也是常有的事。

他沒有自怨自艾,從小在老將軍那裡受到的薰陶讓他有著異於常人的心性,他反而欣喜於自己有了大把的機會去實驗從書上學得到的新戰略。

戰功就是在一場場戰鬥中磨礪出來的,雖然他想出來的策略只有極小一部分會被採用,同隊的黑甲獸不理解他為什麼這麼努力,他卻依舊對戰略研究甘之如飴。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雷霆殿的一次襲擊中,他成功分析出了對手的意圖,指揮兄弟們守住了陣地,贏得了金爪神將軍的賞識。

他被調到了一個新的隊伍,有了更大的舞臺,能與風華正茂的大將軍並肩。

作為狂野之城稀少的智謀型人才一路高歌猛進,最後居然真就入了元帥的眼。

在塗裝後的受封儀式上,紫甲獸捕捉到了人群中老將軍欣慰的目光,他清楚老將軍早就知道他偷跑出去的事,但從沒有阻攔過他。

“他一直尊重我的決定。”翠色指爪點上相簿上的照片,那是一隻暗紫色塗裝的甲獸,面甲佈滿大大小小的刮痕,身形有些矮小佝僂。

紫甲獸給黎若講述著自己的過往,“包括我的愛好。”

“你是指攝影?”黎若好奇問道。

紫甲獸點點頭,翻到一頁泛黃的照片,嘆息一聲。

“我和他的合照,只有這一張。還是我還沒換塗裝時拍的。”

長年的軍旅生涯讓他不能陪伴長輩左右,如今身居高位卻沒有機會再去彌補遺憾。

紫甲獸又翻了幾頁,心情稍微平復了一點,指著新一頁相片上的兩隻黑甲獸。

“哈,這兩個是藍甲獸和青甲獸,他們還是黑甲獸的時候就不消停,特別是青甲獸,總是喜歡和別人打架。”

紫甲獸說到這裡的時候面帶笑容,語氣有些懷念:“這張是他們闖禍被罰去打掃衛生,最後還拉著我一起去幹活。”

“這張是他們在獲得塗裝的儀式上拍的,你當時不在。”

黎若眼尖地看到了側頁左上角的相片。拿著零件的女孩神情認真,陽光灑在她的髮梢將黑髮些許染成亞麻色,站在光暈裡的纖瘦身影與背後的建築背景相得益彰。

“誒,這是我?”

“這是我第一次遇見你那天。”紫甲獸笑著說道,“戰後我去找你,你當時不知道在忙著研究什麼,這一瞬間特別好看,我就拍下來了。”

紫甲獸又捏起相簿中間厚厚一打內頁,“這些就是合照了。”

“居然有這麼多?”黎若湊上去翻看每一張照片,尋找她與金爪神同框的瞬間,回憶當時她都在做什麼,與照片上的畫面一一對應。

表彰儀式,從修理室到工廠的實驗,演武場的比賽,戰後聚會……大多是眾人湊在一起的熱鬧場面,花花綠綠的甲獸扎堆,紫甲獸卻將整體色調把握得極好。

紫甲獸很得意,一張張翻過去。

“都是這些年拍的,按時間跨度來說不算多,我可是很挑畫面的。”

照片入眼是黑白相間的景色,黎若的思緒一瞬間彷彿又回到那個雪夜。

他居然還拍到了狂裂猩扔雪球的瞬間,這是何種的敏銳和果決才能抓拍到這個鏡頭。

黎若嘖嘖稱奇:“都打成那樣了,你還記得拿相機,別太敬業了。”

紫甲獸昂起下巴,驕傲又坦然地說道:“單論拍照,狂野之城我說第二,沒人敢稱第一。”

黎若上手不斷向後翻,試圖尋找霧紫色的身影,“你自己的呢?”

紫甲獸一愣,紅色光學鏡閃了閃。

“我很少自拍。”

紫甲獸一開始只喜歡拍風景,自從老將軍去世以後,他就沉迷於將身邊的人以這種形式記錄下來。

有關攝影師自己的照片卻是寥寥無幾。

黎若合上相簿,她的眸光清澈明淨,向紫甲獸提議道:“那我們去拍個大合照吧,難得最近大家都不忙。”

她說幹就幹,找了個好天氣拉上幾人就去了城外,遠離往日視覺疲憊的黃沙,藉著石林旁的一抹綠意,以純淨的蒼穹作底。

愜意溫暖的午後,細碎的陽光撒在機械外甲身上,反射出悅目的光芒。

風肆意地揚起黎若耳邊的碎髮,她站在金爪神和銀鐵牙中間,青藍甲獸站在最兩邊,具有體型優勢的狂裂猩則站在她身後,揚起拳頭擺著pose。

“好,準備……”

紫甲獸在不遠處架起相機調節延遲拍攝,他看了一眼鏡頭裡的幾人,遲疑了一瞬偏頭向他們喊道,“將軍,笑一下。”

銀鐵牙和金爪神同時看向了對方。

兩人的小動作黎若看得一清二楚,她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引得狂裂猩和青藍甲也看了過來。

紫甲獸憋著笑,他輕輕搖了搖頭,看著又別過頭去的金銀二人,語氣頗有些無奈:“兩位將軍都笑一下。”

不少人只要認真直面鏡頭就會表現得有些彆扭,這也是紫甲獸的那些合照裡為什麼沒有他自己的原因。

為了保證每個人的最自然的情態,大部分照片都是他抓拍的。

在狂裂猩探尋的目光下,不怎麼拍照的金銀二人也只得各自擠出笑容,黎若則努力繃住臉上表情,盡力讓自己不笑場。

和紫甲獸更親密的青甲獸和藍甲獸早就習慣了這副場面,十分淡定地比了一個耍酷的姿勢。

見眾人擺好了造型,紫甲獸按下開關後迅速跑回了眾人身邊,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燈光一閃,將眾人的身影收錄在相機之中。

雖然黎若覺得這張合照各有各的滑稽,紫甲獸卻對這張照片很滿意,他特地洗了一張大尺寸的掛在他房間的照片牆上,這張合影被他的回憶簇擁在中央。

這個位置,他寫作的時候只要一抬頭就可以看到。

紫甲獸伏在桌旁,燈光昏黃,打在他灰色的面甲上,竟讓甲獸稜角分明的臉顯得有些柔和。

青甲獸推門而入,他和藍甲獸打算來和紫甲獸商討一下明天的戰事。

“紫甲獸,你在幹什麼呢?”藍甲獸隨便拉過來個椅子坐下,青甲獸不客氣地坐在紫甲獸的床上,大大啦啦地翹著二郎腿。

“寫遺書。”紫甲獸的手沒有停下。

“你說什麼?!”青甲獸嚇得把腿放了下去,衝到紫甲獸身邊就要去搶那個資料板。

紫甲獸抬手擋下,又看了一眼同樣擔憂起身的藍甲獸,扭過身子平靜地向兩人解釋道:“是戰備遺書。又不是第一次寫了,大驚小怪什麼?”

青甲獸生怕自己這位兄弟有什麼想不開的心思,聽見是戰備遺書他才作罷,卻又好奇地瞄了兩眼上面的內容,“你之前不是寫過嗎?”

“想加點東西。”

青甲獸對此理解不能,不過紫甲獸喜歡寫作這點他倒是很清楚。

看著資料板檔案上的頁碼,青甲獸感嘆道:“寫這麼多,你是想出自傳嗎?”

紫甲獸搖搖頭,攤手笑道:“我要是死了,還指望著靠這個在史書上留下點痕跡呢。”

“難道什麼也不留下,到時候讓你來編排我?”

青甲獸撇撇嘴,抱著胳膊十分不滿地說道:“切,說的什麼話,我肯定不幫你。”

紫甲獸望向一旁的藍甲獸,藍甲獸剛想應下卻被青甲獸瞪了一眼,他便扭頭避開紫甲獸的視線。

“老藍,你也別管他。想青史留名到時候自己接受採訪去。”

“距離我們退伍那天可是還有好幾百年啊。”紫甲獸還是想繼續把它寫完,停在一半不寫結尾不是他的風格。

“那你就等到那一天。”青甲獸沒好氣地按住紫甲獸的爪,“你是不是看資料板太多把腦子看傻了。”

“我們這些年打了多少勝仗,這次肯定也是凱旋而歸,少說這種晦氣話。”

“再說了,還有將軍和修理師呢,怕什麼。”

紫甲獸笑笑,不置可否。

藍甲獸知道,紫甲獸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也沒有多說什麼。

三人又確認了一下明天行軍的細節,青甲獸藍甲獸就告辭了。

紫甲獸目送他們離開,又抬頭看了半晌牆上的合照,嘴角微微上揚。

他繼續洋洋灑灑地輸入,在上一次的戰備遺書末尾又加了不少內容。

寫完以後他將遺書放好,慣例地整理書桌,又注意到了架子上那個擺放地十分顯眼的資料板。

紫甲獸拿起這個資料板,想起來這個板子裡記錄了金爪神批註過的兵書,還有一些戰役的經驗總結,這是他之前向金爪神借的。

等擠出時間讀完最後一卷的內容,這次戰爭結束以後就去還給金將軍吧。

紫甲獸如是想道。

明早還要出兵能源之城,今天他得早些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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