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澤寺建在半山腰上,上山道路崎嶇險峻,稍有不慎便有失足墜崖的風險,因此香客甚少,好在寺裡的主持廣德和尚是附近有名的高僧,這寺院倒也不至於經營不下去。

臘月底下了一場大雪,積雪足有一尺來厚,廣德和尚心想即使再虔誠的香客也不會挑這麼個日子上山,索性關了寺門,在禪房內誦經唸佛。

這日午後,風雪稍停,廣德和尚剛踏出禪房,便聽外頭喧囂吵鬧,當下喚來弟子問道:“外邊出什麼事了?”

那弟子道:“好像是有人凍死在寺門前。”

廣德和尚低聲唸了聲佛號,又道:“隨我去看看。”

兩人走到寺門口,見門外聚了三個小沙彌,正圍著一處“小雪堆”議論紛紛。廣德和尚走上前,這才看清那雪堆下還埋著一個人。那人被積雪覆蓋著,看不清面容,也看不清服色,難辨別其來歷,但從積雪厚度來看,其倒於此地少說也有幾個時辰,這天寒地凍的,估計早被凍死了。

“怎麼回事?”廣德和尚問道。

一沙彌回道:“不知道,這幾日雪大,寺門緊閉,方才開寺門,就看到這屍體了。”

“哎,你們幾人辛苦點,將人埋了吧。”廣德和尚雙手合十,低低念起了心經。

兩名沙彌上前抬起“屍體”,一人伸手去摸,臉色一變,喊道:“師父,還有氣息!”

廣德和尚吃了一驚,“速將人抬到禪房。”

禪房內,廣德和尚替那人除去衣服鞋襪後,給他蓋上兩層棉毯保暖。到了這時,廣德和尚方才得空去細看那人,只見他面容白皙,容貌俊俏,像個讀書人,只是他那雙長繭的手,又像個幹粗活的。還有他內息雄厚,應該是個練家子的……

多年的閱歷告訴廣德和尚,這人不簡單,可能會是個大麻煩,雖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若是救的是個壞人呢,那是在造浮屠還是毀浮屠,大概只有佛祖知道吧。

廣德和尚思緒聯翩之際,有人敲門,是小沙彌送來衣物和熱水。廣德和尚取了熱水,將藥丸化開後走到床邊,把人扶起,又喚來小沙彌撬開那人下巴,將藥灌了進去,又撫著他的背順氣,然後將人放倒,蓋上棉毯。

翌日天尚黑沉,寐中的廣德和尚忽被一股惡臭燻醒,他點燃桌上油燈,披衣下床,循著臭味尋去,當是時,床上那人忽的發出一聲尖叫,身子蹦起,雙目圓睜,隨而後躥下床去,竟在地上打起了滾。廣德和尚趕忙上前,詢問幾聲,孰料那人問了也不答,反倒是張口朝廣德和尚咬去,看著就像一隻發狂的瘋狗。廣德和尚一時找不到防身之物,情急之下抽起桌上的木魚棒塞進那人的嘴巴里。豈料那木魚棒剛一入嘴,便被他咬得稀碎,幸好這時有兩名弟子聽到動靜趕了過來,三人合力這才將那人制住。

雖暫時被制,但那人依然不斷扭動身子,嘴裡發出聲聲嘶吼,猶如受困的猛獸。

一沙彌盯著他血紅的雙眼,道:“這怕不是救了個瘋子。”

另一人道:“師父,現該如何,把這瘋子扔出寺門?”

這種大雪天將人扔到寺外無異於殺人害命,廣德和尚雖然在救人時尚有一點猶豫,但殺戒他是萬萬不敢碰的。沉默了片刻,廣德和尚道:“了明,你去找條粗點的繩子過來,先暫時將人安置在柴房,以免傷了別人。”

又過了十數日,就不見客來的廣德寺來了一人,其年近花甲,面容枯瘦,精神抖擻,蓄著山羊鬍子。他叫雲竹,是廣德和尚小時的玩伴,後來一人做了和尚,一人做了道士,不過他這個道士既不遵清規戒律,也不在道觀裡潛心靜修,反倒走南闖北,以給人驅邪、治病賣藥討生。

“還以為今年風雪大,你不上我這山了。”廣德和尚將沸水倒進茶碗,又將茶碗移了過去。

“你這破廟建在這麼高的地方,我本來是不想來。”雲竹道。

“高處方得清靜。”

“我只知道高處不勝寒。”雲竹端起茶碗,喝了兩大口,又擦了擦鬍子道:“這麼多年了你這沏茶手藝是半點不見長啊!”

“世間萬物皆是空,這茶香也好,茶味也罷……”

雲竹一看廣德又要滔滔不絕講“空”,講“色”,急忙出口打斷:“行行行,你說的都對,我這麼大老遠跑過來不是聽你說禪的。”

廣德和尚尷尬一笑,話題一引:“你這來得正是時候,我這收留了一病患,麻煩你給看看。”

雲竹哼了一聲:“我看我來得真不是時候。”

兩人來到柴房前,雲竹看了看,見窗遮布,門上鎖的,眉頭一皺,道:“你這是收留人還是關押人啊?”

廣德和尚沒答,掏出鑰匙,插進鎖眼裡轉了一圈,門被推開,裡邊還擋了一層黑布。兩人穿過黑布,廣德和尚掀起黑布的一角,光線貼著黑布邊緣照了進去,雲竹這才看見一個人影瑟縮在角落裡,似乎在躲避什麼。

“他怕光,也怕聲響,你待會可別弄出太大動靜。還有,他受到刺激會無差別咬人,你自己小心些。”廣德和尚一邊點上牆角下的蠟燭一邊叮囑道。

雲竹捂鼻道:“這屋裡的味道也太臭了吧,你該不會只負責關人不負責清理排洩物吧。”

廣德和尚搖頭道:“是毒瘡化膿散發出來的味道,他身上全是爛瘡。”

“這病聽著倒挺有意思的。”雲竹走上前去細看那病患,只見其手腳都被綁著,嘴裡還塞了一條毛巾,而最讓雲竹詫異的是,那人臉上的肌肉全都詭異地糾結在一起,極為滲人。

“看得出來是什麼病嗎?”廣德和尚問。

“有幾分像是瘋狗病,可是這瘋狗病……”雲竹掀開病患衣袖,底下全是觸目驚心的爛瘡,簡直可以用體無完膚來形容,“不會有這麼多爛瘡。”

雲竹伸手去搭那病患脈搏,默然許多,道:“像是中毒,或者說是中蠱。”

“中毒?中蠱?”廣德和尚一臉詫異,音量高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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