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豪宅坐落在海邊半山,到了才發現和小別山就差了一兩百米。

這是座七十年代樣式的別墅,坐在計程車裡過來的路上,老遠就能看見它的外貌。

通體白色的牆壁,拱形的屋頂,邊上另有幾座現代化建築,都是平頂,上面好像是高爾夫球……

嚯,真闊氣!

我按響了豪宅的門鈴,開門的是一個菲傭,看到我扛著個紙人,登時臉色一白,問我們是誰。

這個問題……老實說我還沒想過,看了看傅南笙,我突然心生一計。

“風水先生,在網上看到劉先生髮布的找人啟事,我有辦法幫你們找到小姐。”

菲傭審視著我倆,她那臉上就差寫個‘不相信’三個字了。

菲傭按了門上的對講機,裡面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過了大概兩三分鐘後便給我開門了。但這一路都沒和我同行,好像我是什麼髒東西似的。

我環顧院子四周,粗略估計,光是這院子,就快趕上半個梧桐公館了!

我忍不住對傅南笙吐槽:“賺了這筆錢後,我建議你先把公館往邊上擴充套件百來個平方,再請個設計師好好裝修,你看看人家這院子,嘖嘖嘖!”

傅南笙戴著墨鏡,昂首挺胸的往前走,看都不帶看我一眼。

但我走著走著,就彷彿感受到了一波暗潮洶湧,只覺肌肉痠痛,筋脈攪動……

“嘶~”

“對不起,我多嘴了!”我一邊撐開她掐在我胳膊上的手,一邊彈開。

客廳沙發裡坐著個女人,60歲的模樣,髮絲間隱隱有很多白髮,面上也有許多皺紋和疲憊,卻仍舊擋不住一身的書香氣質。

應該就是劉亞瑟的媽媽,金雪蘭了。她們母女倆的氣質很像,外貌也是。

我連忙鞠躬問好。金雪蘭被我懷裡的紙人嚇得花容失色,但立馬調整儀態,客氣的請我坐下。

傅南笙倒是自來熟,一屁股坐到我邊上的沙發,拿了茶几上的咖啡杯,自顧自喝起來了!

金雪蘭對她這樣的反人類的舉動並沒有在意,我卻覺得很不好意思,扯了扯她的小禮裙,使勁給她使眼色。

“你好,”傅南笙極不情願地坐在沙發上朝對面的女主人微微躬身,“我姓傅,他的老闆,你有什麼疑問問他就行。”

金雪蘭開門見山:“你們說自己是風水先生,可在我的理解中,風水先生應該是給房子看風水,給人算命的,你們能幫我找到女兒的下落?”

我胡說八道:“風水二字,不能只看表面字意,我們這一行業務廣泛,不僅僅限於風水算命哈。”

她半信半疑,仍舊問我:“那你們究竟有什麼方法可以找到她?我女兒已經失蹤半個月了,警察都找不到!期間我們還動用了私家偵探,全都無果,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她不會……”

說著,金雪蘭捂臉哭了起來。邊上的管家一直站在金雪蘭身後,急忙遞去紙巾,安慰女主人不要太傷心,小姐不會出事,可能就是躲起來而已。

說她家小姐一直這樣任性,說不得三兩句就要跑出去,躲著父母家人。

聽她這意思,劉亞瑟那天跟家人爭吵過。

我無意刨根問底,這些細節內幕還是讓她們母女自己去談,正要與她把事情攤開,搞起法事,連線他們母女之間的關係,好讓她們說上話。沒想到這個管家又湊到金雪蘭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金雪蘭的臉色立即變得警惕起來。

我錯愕地看向傅南笙,她很及時的幫我解圍:“我這員工有個本事,便是通靈。通靈一說,古已有之,一則通鬼神,二則通心靈,此兩者之間有個共同點,都是需要藉助第三方的支援,才能完成。”

金雪蘭半懂半不懂,問她什麼是第三方。

“那便是我這些物件!”我接過傅南笙的話,將蠟燭等物放在茶几上,“白燭為引,香以聚形,黃紙問路,您女兒的下落,不出半個鐘頭我就能找到,就看劉夫人您信不信了。”

此時管家出言打斷:“我家小姐好好活著,你拿這些東西出來什麼意思?咒我們家小姐呢!”

我氣不打一處來,你個看家的怎麼這麼多話,女主人都沒說啥,你起個什麼勁!

正要跟他掰扯兩句,我卻意外發現他的耳朵上戴了個無線耳機,上面一閃一閃的,竟是有人在跟他通話!

我想到剛才金雪蘭突然臉色改變,不會就是那個人在背後搞事情吧?

難道是劉伊恩?!

我心道不好,剛進門就已經被盯上了,這還怎麼繼續下去?!正打算想個辦法支開這個管家,傅南笙再次幫忙:“這個別墅,到底是誰當家?怎麼阿貓阿狗都能出來說兩句?”

她捏著咖啡杯,一臉霸道的盯著管家。

金雪蘭冷哼一聲:“阿全,下去吧。”

那管家臉色登時白一陣紅一陣,也不好再賴著,只能下去。

但我看到他走的時候,在低聲跟耳機裡的人說些什麼。

我得速戰速決!

“劉夫人,咱們開門見山,也不怕你把我當神棍,就看你能不能接受了……”

“廢什麼話!”傅南笙白了我一眼,接過我的話茬跟金雪蘭說:“劉亞瑟的鬼魂找到我們,她不肯投胎,說自己被害死,屍身無法入土為安,她需要你們幫助,找到藏屍地點!”

“哦,她是被你們的大兒子殺死的。”

傅南笙想到了最重要的一點,急忙補充。

雖然是別人的噩耗,但就這麼直白的說出來,我真不知道她長了個什麼腦子!還是說,她傅南笙根本就沒心肝!

金雪蘭怔了很久,才反應過來傅南笙說的是她女兒,整個人瞬間癱在沙發上,表情管理在此刻全部癱瘓。

我已經看不出她是哭是笑,她捂著胸口,喘起了粗氣。

“你們在幹什麼?!”

一個聲音落在客廳,那個人我再熟悉不過,錢小羊生日宴上,給妹妹出頭的劉伊恩!

“媽!”他衝到金雪蘭身邊,想將她扶起來,卻被金雪蘭推開。

“亞亞生日那天,菲傭說看到你和她在一起,可是你說沒有,那麼現在我再問你,到底有沒有?!”

“沒有!那天我和管家在一起,商量第二天爸要去商會穿的禮服!”

呀!管家?

他們不就是一夥的麼!這下沒得玩了!

“可是他們說你殺了亞亞!你又怎麼解釋?!”

嚯!個老太婆,我們好心幫你,你怎麼就害我們!

“媽,你說什麼呢?我怎麼可能殺了我妹妹?”劉伊恩極力辯解,然後矛頭一轉,“這兩個人就是江湖騙子,如果亞亞真的死了,她怎麼會不來找我們,世上根本沒有鬼,亞亞也沒有死!我就是把整個鹽城翻過來,我也要把我妹妹找出來!”

說罷,劉伊恩那張本就帶著一絲憂鬱的臉,此刻又是難過,又是心疼,還有一絲絲後悔。

我心想你可真會裝,道貌岸然,偽君子!

真給我們男人丟臉!

我得撕開他的假面具,讓這個牆頭草沒眼力見的大媽好好看清楚自己的兒子究竟是個什麼東西。可是哪有我插嘴的機會,劉伊恩嘴不帶停的跟他媽胡扯,說的那叫一個感天動地,掏心掏肺。

金雪蘭在養子的偽裝欺騙下,立場有些動搖了。

我終於找準時機,急忙對金雪蘭說:“真與不真,且試一試,不就知道了!”

兩人都齊刷刷看著我,金雪蘭的眼神告訴我,她還是偏向我這邊的。

“如果亞亞的鬼魂並沒有出現呢?你當如何?”劉伊恩氣勢凌人。

“道歉,立馬走!”

劉伊恩冷笑了笑,看著我的眼神,帶著嘲諷。

我按照公館冊子上的方法,點上三根白燭和香,將裝有劉亞瑟鬼魂的紙人放在蠟燭背後,又將黃紙焚了……

白燭為引,香以聚形,黃紙問路,鬼魂現行!

現行!

現行現行現行!

靠,劉亞瑟人呢?!

我又試了好幾次,紙人上面屁動靜沒有。

我急得大汗淋漓,不知該怎麼把這個狀況給它圓下去。

一旁的傅南笙沒再幫我說話,只是看著我手裡的紙人,瞭然的笑了笑。

“怎麼,鬼魂呢?你不是說,亞亞死了麼,那她的魂魄呢,你讓她出來跟我對峙!”

劉伊恩叫囂著,真的很欠揍!

我抹了把汗:“別急,可能是太陽還沒下山,陽氣太強,陰氣太弱,導致劉亞瑟的魂魄無法離開紙人,你要是個男人,就給我等!”

“等什麼?!”劉伊恩從鼻子裡哼了一聲:“就是個騙子!媽,之前我們見過的騙子還少嗎,您還相信?亞亞我會去找,一定給你帶回來!”

我心想你個白眼狼偽君子,殺了人還裝好人,等你死了我一定要把你告到陰曹地府,讓你受十八層地獄刑罰,永世不得超生!

“你們,走吧。”

金雪蘭擺了擺手,轉身靠著沙發又開始哭泣。

我想劉亞瑟如果還在紙人裡,應該會被她這個愚蠢的媽氣死吧。

不過……站在她媽的角度,我和傅南笙好像確實有那麼點江湖騙子的感覺……

我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金雪蘭對劉伊恩的信任程度超過了我的預期,沒得辦法。

走人!

我和傅南笙坐在山下,海風襲來,吹的我腦瓜疼。

我將衣領拽緊,縮了縮脖子,對邊上的傅南笙說:“還是得聽你的,我就不應該蹚這趟渾水!劉亞瑟她媽對這個兒子深信不疑,這個劉伊恩又狗皮膏藥似的跟著,劉春華咱又見不到,得,完蛋!搞不好這個劉伊恩已經盯上我們了!”

“還是打道回府吧,最近我還是不要離開陰陽交界,真怕小命難保!他們有錢人手段最多,保不齊哪天身首異處!”

說罷,我站起來拍拍屁股要回去。

“天一黑,跟我再去一趟劉氏集團。”傅南笙淡淡的說道。

她搭起二郎腿,點燃了一根菸,菸圈吐出,白霧繚繞,她的臉若隱若現,看不清神色。

“什麼?!”

傅南笙抬頭看我,指了指我身旁的紙人說:“你說的對,劉伊恩背後有高人指點,這件事,我要一查到底!”

我努力回想自己什麼時候說過這句話……昂,是在計程車裡,咦?她她居然認可我,活久見啊!

又重新打了輛計程車,打算去二顧茅廬。剛一坐上車,我和司機都驚了一下。

“又是你們!”司機兩眼一瞪,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抖。

我朝他笑了一笑:“對,又是我們捉鬼二人組!”

“……”

趕到劉氏集團所在的大廈外已經五點多,太陽下山,懷裡的紙人似乎有了動靜,好像感應到了什麼,正在發出震動和抽泣聲。

我疑惑萬分,你剛才咋就不動一動,哭一哭?我也不至於出那麼大的醜,被他們當成江湖騙子,你可真是和我八字不合!

劉亞瑟聽到我的話,低聲跟我說:“剛才在我家,我確實想說話,可是我不知道為什麼開不了口,好像有什麼厲害的東西壓著我!”

劉亞瑟的魂魄在紙人中,她一說話,紙人的五官也跟著動,畫面極其詭異。

我覺得她就是見到了殺她的兇手嚇得,這膽量,也是沒誰了!

我鬱悶至極,她壞我計劃,我還得繼續幫她,越想越氣,掏出畫筆想給她嘴巴打個叉,傅南笙卻按住我的手:“她說的是真的,他家的客廳裡鎮了符咒,她根本開不了口,能活著出來就不錯了。”

我愕然!

不用想,肯定是劉伊恩做的手腳!看來那個殺人犯是很害怕劉亞瑟會來找他報仇。

我問傅南笙,符咒是不是那個高人給他的?

傅南笙冷哼一聲,“不是此人,還能是誰!”

說著話,我二人已經進了大廈。前臺看到又是我們,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大晚上的看到一個男人抱著個白綠相間的紙人,還有一個渾身黑色裝面無表情的女人,確實很可怕。

前臺哆哆嗦嗦的打了個電話,把我們的來意告知上頭,沒想到這次給我們放行了。

傅南笙一邊說著奇怪,一邊馬不停蹄的去坐電梯,只剩下我沒頭沒腦的跟在後面。

足足三十層的大廈,總裁辦公室在頂樓。

整一層,除了總裁辦公所用,剩下的都是其私人區域。我們一路經過游泳池,書房,收藏室,臥室,會客廳,竟然還有電競房和遊樂場!

因為都是落地玻璃窗和門,所以看的一清二楚。我猜這些都是給劉亞瑟用的,果然,在父母眼裡,孩子永遠是孩子,永遠長不大。

他對女兒,愛到了骨子裡。

而劉春華的辦公室就在走廊盡頭。

外頭都亮著燈,亮的跟白天一樣,他的辦公室卻只亮了一盞檯燈,從這邊看過去,昏暗光線中,劉春華一個人站在窗邊,似乎在看窗外的夜景。

他看到我們進來,神色凝重的對我們點了點頭,請我們坐下。

劉春華轉身過來,坐到我們對面,看到我身邊的紙人,不由得一愣。我和傅南笙是以風水先生的身份來拜訪,風水嘛,都和鬼啊怪啊沾邊,帶個紙人也說得過去。他似乎是想通了這一點,便沒有為難。

“方不才是吧?”他低沉的聲音在安靜的辦公室內響起,“你有什麼理由,讓我相信你?你說你是風水先生,可是據我調查,你年前還在工廠上班,連房租都交不起?”

我虎軀一震,戰術性往後躲了下。

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看向傅南笙求救,她卻好像早就料到一樣,非常淡然的看著劉春華,也不知道他有什麼好看的!

“調查你沒有惡意,不過是為了讓我們之間的談話更方便進行下去,別在意。”劉春華對此的解釋……很蒼白!

不在意?我他媽的底都被你翻出來了,我能不在意?

也是夠謹慎的,竟然能忍住不問女兒的事情,先把我調查一通!

“哈哈,那個,沒關係,反正現在寄個快遞都能洩露個人資訊,無所謂!”我攤攤手,忍下了他的冒犯。

我言歸正傳:“既然劉老闆你已經把我調查的很清楚了,想必應該能知道我方不才在過去的幾十年從未做過傷天害理、坑蒙拐騙的事!”

他點了點頭,對此沒有異議。

“不知道劉老闆聽沒聽過人鬼殊途一說?”

“世上真的有鬼?”劉春華陷入了自我懷疑,他和他老婆一樣,信,又不信,很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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