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心軟
林雪睜著兩隻銅鈴大眼，努力地在一旁聽兩人說話，卻還是一副苦惱的模樣。
“林秋姐姐，他是誰？”
聽到林雪說話，蕭幕晗才鬆開沐挽秋，眼裡多了些震驚。
之前在茶館之時見到她，雖說她瘋瘋癲癲。
那時候幕晨還記得，他每次出征前都喜歡喝甜酒。這是隻有母妃、幕晨和他三人才知道的秘密。
可如今，怎麼感覺她似乎不認識自已？
蕭幕晗快步走向林雪，溫柔地說：“幕晨，我是哥哥呀，你仔細看看！”
林雪見他過來，慌慌張張地往後退，眼裡滿是驚恐。
“哥哥...... 你別過來，侯姐說男女授受不親，不讓我跟男子走這麼近。”
他滿含期待的眼神，蒙上一層氤氳，終究還是沒能夠聽到他想要的答案。
瞧著林雪十分怕他的樣子，蕭幕晗心如刀絞。
他只得剋制住自已想要靠近她的衝動，停住腳步。
“幕晨別怕，我不過來。”
他只惱恨自已怎麼沒有早點找到她，不知道她這幾年在外受了多少苦。
幕晨...
她不知道蕭幕晗為什麼叫她幕晨，也跟著唸了起了這個名字。
腦子裡恍惚間閃過許多畫面，漫天的沙漠，紅色的轎子，戴面具的黑衣人......
林雪捂著自已的腦袋，痛苦地喊道：“我不是幕晨！不是幕晨......我...叫林雪！”
“幕...林雪，你怎麼了？”
蕭幕晗剛想上前去，但林雪一見到他就抱頭後退，他只得站在原地揪心。
見她神情不對，沐挽秋也連忙跑過去抱住她，“林雪，不要想了！別怕別怕，我在這裡，侯姐也在，你就是我們的林雪。”
她緩緩拍著林雪背，直到林雪鎮定下來，沐挽秋感覺脖子的衣衫被打溼。
抬頭一看，林雪額頭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冷汗，鬢邊的碎髮也溼作一縷。
沐挽秋替她擦乾額前的汗珠，淺笑道：“我們不理他了。侯姐她們要去園子裡，你帶上靈葉姐姐一起去好不好，她編的花環最好看了。”
林雪蹙眉瞪了蕭幕晗一眼，轉過頭衝林秋點點頭，乖乖答應：“好！”
“快去吧！”
林雪眨巴著眼睛，疑惑道：“林秋姐姐，我們去編花環，你不去嗎？”
“我...我昨夜沒睡好，還有些困，我再睡一會兒就來找你們。”
沐挽秋說著，還裝模作樣地打了個哈欠。
“那你快睡，我和靈葉姐姐在園子等你。”
林雪說完，又蹦蹦跳跳地出了屋子，朝侯姐那邊院子去了。
蕭幕晗在沐挽秋身後，十分羨慕。
瞧她走遠後，才低聲說：“看來，幕晨很喜歡你。”
沐挽秋上前去關上了屋門，向蕭幕晗走了過去。
“幕晨她看起來應該是受了不少驚嚇，所以方才你提到她的名字，才會如此痛苦。”
聽她這麼說，蕭幕晗垂眸，陷入自責。
是啊，她一人在外不知受了多少苦。好不容易見到她，卻讓她受到如此大的驚嚇。
“你也不必太難過，或許她只是暫時忘記了你。之前她在茶館記得你愛喝甜酒，說明她並不是將所有事情都忘記了。”
蕭幕晗現在像失了神似的，眼神空洞，身體像是被四肢架起來，才勉強沒有倒下。
沐挽秋擔憂地看了看他，蹲下身去，撿起地上的茶杯碎片。
靜了好一會兒，蕭幕晗哽咽道：“挽秋，你說人受了多大的傷害，才會聽到自已名字時如此痛苦？”
沐挽秋手驀地頓住，不由得想起之前林雪說的夢。
“這些都過去了，至少現在你已經找到她，總歸是要往前看的。”
蕭幕晗搖搖頭，眼裡佈滿血絲。
過不去的，若是讓他查到致幕晨失蹤的幕後之人，他定然不會放過。
幕晨這些年經受的痛苦，必須讓他十倍償還。
“你說的對，上天終究是待我不薄。這次本是為了找你，沒想到陰差陽錯，還在這裡找到了幕晨。”
蕭幕晗蹲了下去，接過沐挽秋手上的碎片，試探問道：“挽秋，這是不是上天在預示，我們緣分還未盡？”
沐挽秋心裡顫了顫，轉頭望向他。
他看起來憔悴了許多，臉上已經冒出淺淺的胡茬，像一個破碎後又被粘在一起的瓷娃娃，稍不注意就又會支離破碎。
這幾日她一個人，已經想通了。
她初到這個世界就被算計，懵懵懂懂地嫁入王府。又與皇家有所牽扯，這種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感覺，讓她急切地想要逃離。
遠離皇宮，擺脫沐府，離開蕭幕晗，這些都是因為，她還不能接受這個世界的規則。
沒有任何人會明白，她的恐懼。
沐挽秋抬起眸子，眼神堅定地看著蕭幕晗，誠懇道：“是我不對，我不應該這麼自私，一心只想逃離，還隱瞞自已還活著的訊息，讓你們擔心了。”
蕭幕晗怔了怔，沒想到一向倔強的沐挽秋，竟然道歉了。
“你這樣確實很過分，不過，若是你不這樣，倒不像你了。”
他說完徑直坐到地上，望向窗外，嘴角浮出笑容。
沐挽秋看見他直接坐到了地上，也是大吃一驚，平日裡他衣衫都沒有一絲褶皺的人。
聽說府中浣洗衣衫的丫頭，沒有把衣服燙平整，被管家狠狠罵了半日。
“你知道我在懸崖下找了三夜都沒找到你的時候，在想什麼嗎？”
蕭幕晗沒管沐挽秋疑惑地眼神，看著她自顧自又說道：“那時候我希望你嘴巴再厲害一點，若你真的...就把閻王罵道都不想收你。”
“那段時間我每日都在心裡想，若是你活著故意躲著我，一定要把你抓起來關在王府禁足三個月。”
“就這樣找了許久，依然沒有你的訊息。肅清大師、楚亦行也都沒有你的訊息。到後面找得都快麻木了，便不再這麼想了。”
蕭幕晗淺笑著盯著沐挽秋的眸子，認真道：“我想只要你活著，哪怕你不願意回王府，不願意做凌王妃都沒關係，只要讓我知道你還活著就好。”
兩人對視許久，沐挽秋沉默了，屋子裡安靜得她覺得自已心跳聲過於吵鬧。
“我...”
她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蕭幕晗喉結動了動，期盼又緊張地看著她，沙啞問道：“挽秋，給我一個機會，重新開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