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先到了法租界的長樂坊,這裡聚集的人最多,甚至來了很多看熱鬧的老百姓。

水洩不通!

司機”截子“頻頻按喇叭,兩旁的護衛拼命推開人群,才閃出一條路。

現場的流氓看了看轎車,還以為是蕉爺來了呢,有人高喊一聲:“蕉老二來了!”

聽聽,不再叫“蕉爺”了,而是直呼”蕉老二”,可見大家已經不怕蕉爺了,也從側面反映出,蕉爺在抗日這件事上的站隊,副作用有多大,讓他名聲掃地!

此刻,突然人群中有一人振臂高呼:“打倒蕉老二!打倒買辦資本家!打倒賣國賊!”

完犢子嘍,這口號一出,完全站在了民族大義的至高點!

所向無敵!

群眾的情緒被點燃了,大家一同大喊:“打倒蕉老二!打倒買辦資本家!打倒賣國賊!”

討要賭資的流氓行動,竟然演變成了一場推翻買辦資產階級的愛國運動!

現場喧囂震天,已經有人開始撿起地上的石頭,砸沈心茹乘坐的汽車!

磚頭瓦塊,噼裡啪啦,落在車頂上。

沈心茹坐在後座上,面無表情,一點都不慌,這個女子體內蘊含著巨大的能量,顯示出比蕉爺和陳三爺更沉穩的氣質。

她知道怎麼處理這種局面,歐洲五年,不是白待的,這種聲勢浩大的遊行,她看慣了。

車子終於停在了長樂坊門口。

人群一下湧了過來,幾乎要把汽車淹沒。

車門開啟了,沈心茹一襲白裙,米色高跟鞋,鑽了出來,面對眾人,微微一笑很傾城。

面前嗷嗷大叫的流氓頓時鴉雀無聲了。

他們以為車子裡是蕉老二呢,沒想到是沈心茹。

截子、啞巴等貼身護衛緊緊圍繞在沈心茹周圍,手裡拿著槍,護送沈心茹走上臺階。

三層臺階上,沈心茹抬頭看了看烈日驕陽,抿了抿秀髮,對眾流氓說道:“鄉親們,朋友們,我是沈心茹,蕉爺的女兒,我先對大家宣佈一個事,這件事,有些人或許知道,有些人不知道,我不但是蕉爺的女兒……更是陳三爺的老婆!”

一言甫出,眾人“哇”地一聲。

嘰嘰喳喳,聽取蛙聲一片。

大家都知道蕉爺給陳三爺撐腰,也知道蕉爺有個如花似玉的女兒,甚至街頭傳說陳三和沈心茹曖昧不清,但傳說歸傳說,誰也沒見到,現在沈心茹就在眼前,直接挑明,她是陳三的女人!

此刻柔柔、甜甜、肥牛等人也開啟賭場大門跑出來,簇擁在沈心茹身後。

柔柔驚詫地問:“沈小姐,你怎麼來了?”

沈心茹微微一笑,點點頭。

臺下一個流氓叫道:“沈心茹!你是陳三的老婆,現在陳三不出來,你這是替陳三出來頂?還是替你老爹出來發聲?”

沈心茹莞爾一笑:“我既代表我父親,也代表我丈夫!”

眾人一愣,亂糟糟一陣議論,突然,有人喊道:“你父親是大漢奸,你丈夫是大流氓!你代表他們,你就是漢奸加流氓,打倒沈心茹!打倒漢奸賣國賊!”

這一次,沒有那麼多人跟著喊,只有幾個流氓附和,聲音稀稀拉拉。

沈心茹咯咯一笑:“各位是來要錢的,還是來喊口號的?如果要錢,就談錢的事,如果喊口號,我跟大家一起喊!咱們喊到天黑,從天黑再喊到天亮!”

流氓們面面相覷,被沈心茹噴住了,要回本錢和利潤,才是他們這次前來的真意。

一個流氓說道:“沈姑娘既然這麼說了,咱們就先談錢的事,陳三以賭馬為由,收了大筆錢財,許下巨大利潤,一直不予承兌,現在跑到上海避風頭了,沈姑娘既然出面替丈夫擋事,那今天就必須拿出真金白銀了!否則打發不了我們!”

沈心茹微微一笑,瞥了他一眼:“你也知道陳三爺在上海啊?那你們剛才還大喊讓陳三爺出來?要錢就談錢的事,沒必要搞這麼大聲勢,更沒必要打著愛國的旗號!”

流氓臉一紅:“廢話少說了!先兌現利潤和本金吧!”

沈心茹一伸手:“拿來吧!”

流氓都懵了:“拿什麼啊?”

沈心茹笑道:“證據啊!字據啊!你說你在我家賭場購買了大量賽馬券,投入了資金,憑證呢?你拿出字據、賭契、合同,哪怕一張欠條,也行啊!你拿出來,我馬上給你付訖!”

流氓們立馬蒙了。

交頭接耳,嘰嘰喳喳。

周圍群眾也感覺沈心茹說得對,你連一張賭馬券都沒有,空口無憑來要錢?

這不合邏輯啊,農村人彼此拆借幾兩銀子,還有個欠條呢!

沈心茹面對圍觀群眾,真情說道:“各位叔叔嬸嬸、大哥大姐、弟弟妹妹,大夥都看清楚了吧?也聽清楚了吧?我家丈夫從來不賴賬,每個月給大家都有兌付,而且每天都會免費給周圍鰥寡孤獨提供粥米,現在這夥人聚集鬧事,不就是看到我丈夫目前在上海,欺負我們家無人嘛!”

沈心茹一番話,說得周圍群眾低下了頭,這都是實話啊,陳三爺行善,有口皆碑。

做人要有良心啊。

陳三爺和蕉老二不一樣,確實沒做過任何對不起老百姓的事啊。

驀地,一個老太太在人群中高聲喊道:“沈小姐,別怕,誰要敢欺負你,老身和他拼命!”

沈心茹定睛一看,是個七十多歲老婦,不認識。

但柔柔、甜甜都認識啊,這個老太太每天來領一份食物,而且特別懂得感恩,上次還託甜甜帶話給陳三爺,祈禱陳三爺度過難關,平平安安。

在陳三爺大戰白小浪前夕,街面上的人都紛紛議論陳三爺的吉凶,興高采烈地吃瓜時,只有這個老太太愴然地說了一句:“陳三爺如果有個三長兩短,就再也沒有人給我們這些窮人施捨粥米了!“

這個老太太,給柔柔、甜甜、肥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老太太姓盧,賭場發放食物的人,都親切地叫她“盧媽媽”。

為什麼叫媽媽?而不是叫阿姨、婆婆?

之前甜甜稱呼她“婆婆”,後來,陳三爺從上海面見王道成、大腳皮回來後,甜甜彙報了此事,並將老太太的祝福轉達給了陳三爺。

陳三爺非常感動,隨後詳細打聽這個老太太的具體情況,甜甜告訴陳三爺,這個老太太目前一個人住在海河邊窩鋪裡,老伴早死了,只有一個兒子,去了東北做生意,眼下無人,孤獨度日。

陳三爺就看不了這個,馬上說:“給這個老太太租個像樣的房子,年紀這麼大了,住在海河邊,風寒溼痺,對身體不好。以後一日三餐,都送到她面前。“

甜甜崇拜地看著陳三爺:“是!三爺!”

陳三爺又說:“她一個人,兒子又不在身邊,一定很孤單,你們記住,以後見了她,都稱呼她‘盧媽媽’!”

陳三爺的心太細了,也善了!

一聲“媽媽“,讓老人不再孤獨,感動得聲淚俱下。

陳三爺正是因為早年喪母,懷著對母親的巨大愧疚和思念,才以慈悲的心態,看待世間一切鰥寡孤獨。

種下善因,換來善報。

現在老太太力挺陳三爺和沈心茹。

老太太肯定不會打架,也不是武林高手,但就是口頭上的支援,也讓沈心茹倍感幸福。

而且在這種群體事件中,一旦有人喊出一句話,周圍人會有從眾心理,老太太的支援,太重要了。

甜甜和柔柔趕忙把老太太攙扶著,走到沈心茹身邊,道:“沈小姐,這是盧媽媽,我們是老街坊、老鄰居了!”

沈心茹何等聰明,一把捧住老太太的手:“盧媽媽,您好,您好。謝謝您支援我,謝謝您保護我!”

這話說得絕了,津門兩大瓢把子的女兒和老婆,現在需要一個手無寸鐵的老太太保護,降低了身價,抬高了境界。

盧媽媽聽得高興,周圍人聽得心酸。

大批記者已趕到,手拿筆記本、鋼筆、照相機。

查爾斯伯爵竟然都來了!

蕉老二在關鍵時刻,頭腦還是聰明的,他知道查爾斯喜歡沈心茹,立馬將沈心茹去賭場應對暴動的訊息告訴了查爾斯。

查爾斯早就接到流氓圍攻賭場的訊息了,三大賭場都在租界裡嘛。

巡捕房第一個知道了暴動事件,隨即上報領事館。

但英租界、法租界、日租界的領事,集體沉默,彼此似有默契,就是不管,任憑事態惡化。

他們為什麼不管?

都是因為陳三爺把賭場經營得太好了,風頭太大了,蓋過了洋鬼子自已開設的賭場。

陳三爺每個月納的稅,遠不及進入陳三爺自已腰包的多。

而且陳三爺的所作所為,讓他們感覺到害怕,這個小子是中國人當中的出類拔萃者,典型的東方才俊,和目光呆滯、表情冷漠的貧民不一樣。

這是洋鬼子最不願意見到的人物。

現在流氓圍攻賭場,中國人窩裡鬥,他們喜聞樂見。

中國人自已內鬥得越狠,洋人越能獲益。

但是蕉老二一通電話,查爾斯伯爵坐不住了,他沒想到沈心茹會被攪和進來。

他本來想坐山觀虎鬥,最好是把陳三的三大賭場都砸了才好呢,陳三落魄了,沈心茹就可以投入他的懷抱了。

現在查爾斯伯爵帶著一群印度阿三士兵走過來,喝令大家閃開,徑直來到沈心茹面前,紳士般地一伸手,微笑道:“Miss Shen!How are you doing?”——沈小姐,最近怎麼樣啊?

沈心茹大方地跟他握手,嫣然一笑:“Fine! Thanks!How about you ?”——很好,您呢?

查爾斯說:“I’m terrible!”——我過得很糟糕。

沈心茹一笑:“Why?What happened?”——為什麼,發生了什麼?

查爾斯說:“I feel a void without you!”——沒有你,我感到空虛。

沈心茹咯咯大笑:“Is this some kind of joke?”——你在開玩笑吧?

查爾斯搖搖頭:“No、no、no! I miss you so much!”——不不不,我非常想你!

沈心茹咯咯一笑,眼神妖嬈:“Are you hitting on me?”——你是在泡我嗎?

一言甫出,查爾斯的臉騰地紅了。

沈心茹咯咯大笑,緊接著補了一句:“Savage!Bro!”——屌炸天了,我的哥!

沈心茹的英文太地道,什麼鄉間俚語,歪門邪道,她都懂。

此時此刻,心繫陳三爺,肚子裡懷著陳三爺的骨肉,卻能和查爾斯逢場作戲、打情罵俏,實屬奇女子。

查爾斯哈哈大笑,伸出大拇指,讚道:“GO GET THEM TIGER!MY GIRL!”——厲害了,我的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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