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予安墜在君清河身後,話語不停。

“周宗主,來聊幾句?怎麼突然想不開要對自己下此毒手?”

吐了滿地血的周軒羽目前還挺活躍:“只是想對我的愛徒下毒手,哪知道他昏了還能暗算我。”

雲予安同君清河自然不信他的這套鬼話。

尤其雲予安看得清晰,知道周軒羽給自己也劃過一刀,止血的藥粉還盡數用在了顧卿身上。

雲予安:“你現在很不對勁。好端端的,你捅他心窩子做什麼?”

周軒羽雲淡風輕道:“想捅就捅了,你倆別給我說出去啊。”

雲予安:“行。”

周軒羽不願說實話。雲予安也識趣,沒再問了。

沒走幾步,周軒羽又開口:“阿箬那邊同意沒?”

雲予安將手裡的顧卿往上掂了掂,道:“沒同意。他一聽要碰記憶,想都沒想就回絕了。”

周軒羽明白了:“可能也有事瞞著沒說。”

雲予安心念一動,對周軒羽話中的‘也’字起了疑心。

還有誰?誰瞞著事兒?

是顧卿這孩子嗎?

三人間沉默著出了禁地,周軒羽出聲道:“我先睡會兒。顧卿別送回去了,把他留在我身邊。”

也不管要求是否合理,雲予安直接就是一個同意:“好說。我待會兒把他丟你房間。”

周軒羽安心了,很快合上眼。

他掛在君清河身上的手臂也往下滑了幾分。

君清河腳步未停,小聲道:“是暈過去的。”

雲予安哭笑不得:“這會兒倒是挺要面子……”

——

一團巨大、且烏漆嘛黑的魔氣正飄在半空中。

它狀若心臟,上下浮動著。

‘心臟’伸出許多條觸手,將倒在地裡的羸弱孩子吊至空中,順帶掰正了他的腦袋。

孩子約莫八九歲,衣不蔽體、瘦骨嶙峋、發如蓬草。

渾身都散發著令人厭惡的腐臭味道。

因為被吊在半空,一隻掛不住的鞋子從他的腳板滑下,落在地上。

‘心臟’甩了甩觸手,將這孩子搖醒了。

也搖落了另一隻鞋子。

一雙乾淨的腳對比上骯髒不堪的臉和手,顯得格格不入起來。

‘心臟’將這孩子遞遠了。併發出滄桑、粗糙的年邁男性聲音,嫌棄道:“你好臭啊。”

‘心臟’又生出條臉盆般粗壯的觸手。

這觸手直衝著孩子的臉糊去,反覆揉搓起整張臉。

孩子驚恐地掙扎起來。一雙腿不斷飛起,欲踹開臉上的東西。

這點動作完全沒被放在眼裡。

反而因為飢餓和劇烈的掙扎,孩子開始頭昏眼花、身冒冷汗。

‘心臟’將搓臉的觸手收回。欣賞起少年被搓掉了灰後發紅的臉。

蒼老的聲音再度響起:“好孩子,長得很好。為我所用吧,我能給你想要的一切……”

流動的風、搖擺的草木,瞬間都暫停了。

整個場景從邊角開始破碎,周軒羽的眼睛卻還定定地鎖在那少年身上。

似乎有些不對……

周軒羽模糊地記得自己是在看那魔物。

為何眼睛不受控制?

為何現在在看顧卿?

周軒羽想挪開視線,重新去看那魔物。他著實不敢看自己的小徒兒。

這場記憶裡的顧卿,比周軒羽初次遇上他時小太多了。

這竟然會是他那頑劣隨性的二弟子……

在魔物搓乾淨這孩子的臉之前,周軒羽都還能繼續騙自己的……

他實在不敢看顧卿。

他明明只粗略掃過一眼,為何現在移不開眼了……不對勁。

場景的潰散還在繼續。

魔物只剩下上半部分身軀,而顧卿整個人還十分清晰地映在周軒羽眼底。

周軒羽的心顫抖得愈發劇烈——彷彿有什麼力量不許他逃避、強迫他看得清清楚楚。

周軒羽和這股力量做著鬥爭,絲毫不敢鬆懈,努力搶奪身體的控制權。

他感覺到心跳變快,快得胸口開始泛疼、越來越疼。

終於,他挪開了眼睛。

全身的感官都回歸了。周軒羽感覺到被汗水浸溼的後背,冰涼的四肢和乾澀生疼的眼睛。

一切發展似乎又正常了。

周軒羽按住痛感仍在的胸口,‘再次’朝那還未散完的魔物走去。

周軒羽是來找答案的,他想透過顧卿的記憶抓出那個隱藏的傢伙。

他必須靠近,他得去記下那個魔物的樣子。

可雙腿卻不受控制起來。

周軒羽想抬的分明是左腳,伸出的卻是右腳。

他只好踉踉蹌蹌地靠近那魔物。

然後在年幼的顧卿眼前摔了一跤。

“你、是誰……”

微弱的聲音被風送到耳邊,周軒羽爬起的動作頓住。

按在泥土裡的手生出些癢意。

草葉一下下撩撥著周軒羽垂下的長髮——是時間恢復流動了。

那魔物的身軀驟然漲大,炸成一顆刺球,朝周軒羽撞來。

周軒羽知道自己躲不開。

真奇怪啊,顧卿和魔物居然能看到他……

不對,這不對……

周軒羽是強制進的顧卿記憶,他並沒有得到干涉顧卿記憶的許可權。這裡莫非是……

意識到這個巨大的漏洞後,周軒羽胸口的痛感開始消退。

他朝掛在半空的顧卿望去,全然不顧刺向自己的魔物。

“快跑。”

虛幻的聲音落下,周軒羽睜開了眼。

是夢。

果然是夢。他扒著床沿坐起,看到顧卿後才鬆了口氣。

君清河和雲予安搬了張矮榻到周軒羽房間,將顧卿丟在周軒羽目所能及的位置。

已是夜裡,周軒羽看不太清自家愛徒的模樣。

他費力地下床,點亮一盞燭火。這才走近顧卿。

暗黃的燈火打在顧卿臉上,將他照得像一件舊物。

周軒羽駐足良久,一眨不眨地看著。

第二日。

雲予安起了大早,同君清河前來看望周軒羽。

雲予安歇了一天沒找兒子、沒回魔界,匆匆看完周軒羽就出門去了。

留下君清河給周軒羽解悶用。

君清河在門口站了許久。直到雲予安的身影完全消失。

周軒羽調笑道:“雲公子又不是不回來了。”

君清河收了眼。將門關好,走回周軒羽床邊。

開口問道:“你二弟子呢?”

周軒羽笑意散去,嘆氣道:“關起來了。”

君清河點頭,沒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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