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心念你。

阿爾赫烈獨行這小半生,不悟天地,不醉人心,更不屑為旁人自囚牢籠。可翻越大山是他,抉擇命運是他,去唸一人的還是他。

終究是做不了聖人。

他選擇說出那句話,相比無盡的徘徊與期待,他更願意向前追逐。

“這便是我心之所求,蕭明月,你呢。”

蕭明月詰問不成反被試探。

當她聽到那句回聲時,平復的一汪春水再起漣漪。便是夜色寂寥,心有隙縫,眼前人的熾熱終是彌合了那抹微涼。

阿爾赫烈輕聲開口:“怎麼,怕了?”

蕭明月抿抿唇:“我怕什麼。”

“怕不知心中所念,不敢說。”

蕭明月當下駁回他的話:“我有什麼不敢說的……”

阿爾赫烈逼問:“那是我嗎?”

蕭明月卻沒有答案。

或者說,她還是不敢。

***

年幼時心念一人,便是自知沒有結果也久久不忘。那人就像開在高梢上的花,飛在天空的鳶,想要握在手中難乎其難。

在這迢迢遠路卻又能一眼探盡的途中,有人想要剪斷她那根戀戀不捨的絲線。

蕭明月可以裝不懂,但騙不了自己的心。

她握住的那根線,還不想鬆手。

一旦明確自己所念,她再看向阿爾赫烈時於心有愧。

***

阿爾赫烈像是料到她會如此,說不上多悵然,但確實有些許無奈。

“都說中原女子善於心術,可我見你連騙都不願騙我。”

蕭明月聽出幾分酸味,心裡頭也十分不好受。

她道:“心術不過是為了自我保護的一種手段,將軍何必在意。”

“是啊,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婦人便是這般。只不過她比你決絕,她懂馭心,會利用一切達到自己的目的。”阿爾赫烈雲淡風輕般說道,“但你不必仿效,我這把劍你想怎麼使,便怎麼使。”

他著實會戳人心肺。

蕭明月不知他口中婦人是誰,但應當與他關係親密。言至此處,她只會越說越心虛。

“我沒有把你當劍使。”

“那你不想見宋言了?”

蕭明月頓默,輕聲說道:“想。”

“宋言與一眾將領跟隨盧書玉去了北軍營,聖上回宮之前他們定會再次進苑,屆時我安排你與他相見。”

蕭明月想起裴不了,多問一句:“阿兄有一位同僚,姓裴,我聽九翁主說大鴻臚請旨幫裴阿兄接走了一個女娘。”

“確有此事,那個女娘潛入太子居所,得裴大人求情才留得一命。但是聖上沒有讓她離開尚林苑,皇后將人關在了春華殿。”

蕭明月心絃微松,花玲瓏沒事便好。

“凡參與圍剿叛軍的人皆得戰功,你的阿兄是,那位裴阿兄亦是,有時間擔心別人不如多想想你該想的事。”

蕭明月知道他在點撥什麼。

眾人赫赫戰功皆不如霍家一老救主。此時宋言若想討賞輕而易舉,裴不了救一庶民也不在話下,更遑論名將之後的霍起。

蕭明月生了心思。

如若霍起請命討要一名新婦,如若這名新婦是陸九瑩,如若聖上應了,也許這場風雲之局還能再次逆轉。

這是蕭明月唯一能看清阿爾赫烈的謀計。

他不想讓她去西境。

或許金少儀一事上真的是她們多疑了。恍惚之間,蕭明月向後者漸漸傾斜。

“我會試試的。”蕭明月說。

阿爾赫烈亦斂迴心緒,望著她道:“你儘管去做,不要留戀任何。”

***

魏後於春華殿召見所有貴女,六藝之師皆位首席。林夫人排在若世夫人身後,含笑嫣然,雖說選妃一事於她無關,但總歸要露個面的。

每一位貴女皆得賞賜,綾羅綢緞、脂粉香膏,還有金玉珍饈、文墨書簡可任意討要。

陸玥討要了一個玉石盆,想帶回府給老父親種蘭花,魏後誇她孝順,還贊她溫順,陸玥抱著花盆笑不露齒,心潮澎湃。

柳文嫣原以為會得些兵器鎧甲,豈料魏後親自抱著一隻雪白狸奴送到她懷裡。

魏後道:“太子說你初進苑時帶了一隻叫團寶的狸奴,後來受了傷送回家中。你把這隻小狸奴也帶回家吧,同那隻做個伴兒,希望你快快活活,歡喜無憂。”

柳文嫣向來不愛哭鼻子,可魏後的禮物著實送到了心坎,女娘家的心思皇后都懂。她抱著心愛的狸奴哽咽道:“謝謝皇后,謝謝太子。”

眾人皆歡喜,無人在意這場選妃的真正意圖。可她們不在意,但終究有人為此負擔結果。

陸九瑩沒有得到任何賞賜,女娘們投向她的目光十分複雜。有驚歎、惋惜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三日後,貴女離苑,唯陸九瑩進宮。

魏後與六位尊師說道:“九翁主蕙質蘭心,德才兼備,於三輪考校中皆有不俗的表現。她通行攔路的貘獸,過關書考,還交出了沒有發芽的谷種,最重要的是,九翁主為陛下,為這天下的安穩也做出了極大的貢獻。吾以為這頭名,九翁主當之無愧。”

最先應話的是陸涺。

他淺笑回應:“母后說的是。子曰:知、仁、勇,三者天下之達德也。九翁主,願你珍惜此翻涉歷,再經風雨時,不惑,不憂,不懼。”

“九翁主原是宗室第一才女,得此殊榮當之無愧。”若世夫人說。

姜別離看著下方的人,沒有說話。

陸九瑩向六位尊師行禮,道了聲“九瑩銘記”。與姜別離目光交視時已然平和,所有的疑惑都有了答案。

***

蕭明月侯在殿外,等來陸九瑩時,看到陸涺在僕從的擁簇下離開。她遠遠地望著,未見太子回頭。

殿中的貴女們陸續走出,無一不瞧著陸九瑩主僕二人私語幾句。

公孫翎欲要上前卻被年婕瑜爭先,她只得捧著皇后賞賜的釵環先行離去。

年婕瑜不顧旁人異樣的目光,走近陸九瑩。

她輕聲說道:“九翁主,去我那兒坐坐可好?”

年婕瑜甚少回應別人邀約,更別說請外人去自己屋舍。這是第一次。

她們本就要同行,再者屋舍僅相隔一溪之遙,故而陸九瑩答應了。

回到雲滄苑,年婕瑜在女婢煮好茶後遣其退下。屋中只餘三人。

年婕瑜探向蕭明月,關心問著:“明月的身子可好些了?”

“勞煩娘子惦念,已無大礙。”

“皇后仁善,自不會冤枉無辜之人。”說罷,年婕瑜又對陸九瑩說道,“九翁主,之前你尋我幫忙,我沒能相助,心中著實有愧,還望九翁主見諒。”

“婕瑜娘子不必憂思,我們現如今一切都好。”

“並不好。”年婕瑜傾身上前,面露愧意,“你得帝后歡喜,六師讚譽,不僅僅因為你的出色,而是他們從一開始便想要選中你。”

沒想到獨善其身的年婕瑜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又道:“我原以為我會是帝后心中的人選,可現在再看,只怕你入長安起始,便已註定今日之局。”

陸九瑩略有幾分詫異,深處後院的年婕瑜竟也能看清局勢。

“你想遠嫁嗎?”年婕瑜問她。

陸九瑩聽完她的話,緩緩說道:“我能有今日安穩得於帝后恩賜,帝后叫我如何,我便如何。”

“可我覺得你不甘心。”年婕瑜又問蕭明月,“明月你也甘心如此?”

蕭明月頓默。

“我昨夜還在想,若帝后選的是我,我要如何?”年婕瑜看著眼前氤氳的茶氣,“年氏一門門風嚴正,子女敬畏,若家中沒有示下,為人子女便如一潺溪流,是融入碧海還是消失於石漠,皆是身不由己。我不會有怨言,但我知曉,我心有不甘。”

陸九瑩聽得出年婕瑜心中酸楚,不是每一個高門女子都能如願以償,也不是每個人都能活的自我。

蕭明月感同身受,她說道:“娘子安心,待這場風波過後,一切都會迴歸往昔,或許娘子想要的那種生活也有可能發生。”

年婕瑜笑了笑,一雙眉眼溫柔又憂傷。

“其實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們,我的人生一眼探盡,但你們不同,世間真假,是非對錯,你們比我更有勇氣去爭一爭的。九翁主,你是我第一個朋友,我救不了你,但我想救你。”

年婕瑜定了定心說:“你嫁給七皇子霍起,就一定能改變命運。”

蕭明月與陸九瑩皆凝視年婕瑜,難以轉移目光。這個閨中女子如此通透,她之大才已不是幾鬥落墨得以舒展,她的風華,可容山河。

年婕瑜端起茶湯,掌心溫熱:“九翁主,進宮是你唯一的機會,我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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