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鎮的呢喃,霍衍驚愕地看著他,如遭雷擊。他這才想起今日面聖時,陛下提起畫像的事。

難道……

蘇鎮又向兩邊張望了一下,激動得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緊緊抓著霍衍的袖子,小聲道:“快,告訴我,她……她身上可有什麼胎記!”

霍衍微微皺眉,女兒家的私密事,他怎能輕易告訴別人。蘇鎮反應過來,也深知自已如此發問實在唐突。然而,剛剛燃起的希望,又怎能輕易滅掉。

“是我唐突了,霍將軍莫怪。”

“將軍應該能體諒我的心情,我的小女丟失了十幾年,我的心……也空了十幾年。”

“我一直期盼著她還活著,可又害怕她早已不在人世,她是我的心頭肉啊!”

“當我今日看到那幅畫像,就覺得她格外親切,我只是想……想知道,她是不是我的女兒。”

“我那苦命的女兒啊!”

蘇鎮顫巍巍地抓著霍衍的袖子,聲音帶著哭腔:“我女兒屁股上有一塊紅色的花型胎記,不知……”

他一瞬不瞬地盯著霍衍,彷彿想透過他的眼睛看到答案。

霍衍怔住了,蘇軟軟那裡確實有塊紅色的胎記,宛如梅花般鮮豔。每次情動時,那塊胎記就會如火焰般燃燒,攝人心魄。

他難以置信,蘇軟軟竟然是靜依公主的女兒!

命運的齒輪兜兜轉轉,他和她竟有如此奇妙的緣分。

霍衍如此模樣,蘇鎮豈會不明白?他狀若瘋魔,張狂大笑,哪還有半分儒雅之態。

“我的女兒,蘇軟軟當真是我蘇鎮的女兒啊!”

但轉念想到什麼,他斜睨一眼緊閉的房門,冷哼一聲,“你和傅家姑娘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丟下我的女兒,難道就是為了和她再續前緣?”

“我蘇鎮的女兒,我的掌上明珠,豈能給他人做妾!哪怕是你,也絕對不行!”

“清羽已被陛下指給瑞王做王妃,我的女兒,絕不會給你做妾,更不可能與傅家姑娘共共侍一夫!”

“哼!”蘇鎮一甩袖子,轉身就要離去。此時此刻,他必須趕回府中準備,前往西北接回軟軟。此外,他還要將這個好訊息告訴靜依。

雖說近來因為清羽的事情,他們夫妻之間略有嫌隙,可如今閨女失而復得,如此天大的喜訊,那些小矛盾又算得了什麼!

他剛抬腳邁步,就與一名小將擦身而過。那小將懷中抱著一隻信鴿,神色緊張,甚至差點撞到他都未曾留意。蘇鎮並未在意,或許是軍中有急事,小將才會如此匆忙慌張。

等他踏出將軍府的門檻,才驚覺霍衍也追了出來,那雙眼睛裡暗潮湧動,似有殺氣騰騰。

見對方飛身躍上駿馬,他終究還是按捺不住,上前問道:“發生何事了?”

霍衍沉默半晌,最終開口道:“軟軟不見了,我懷疑是楚然抓走了她。”

蘇鎮自然知曉鎮南王世子楚然是何許人也,若是軟軟真的落入他的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你為何覺得是他抓了軟軟?”

霍衍咬牙切齒道:“在西北時,他就已經抓走過軟軟一次,若不是他,我實在想不出還會有誰。”

蘇鎮只覺得太陽穴青筋直跳,“什麼?軟軟竟然被他抓走過一次?這個畜生!看我不跟他拼命!”

他轉頭對守在一旁的小廝喝道:“快,快給我備馬車!”

……

正值外派官員和各路藩王回京述職之際,鎮南王和楚然父子安歇在滄州的一處驛站。

楚然坐在桌前,滿臉焦急:“父王,您把蘇軟軟帶去哪裡了,為何不能讓我知道?您就讓我見見她吧!”

鎮南王拍了拍他的臉頰,語重心長地說:“你沾染的女人已經夠多了,不要整日沉溺於女色,要有點志氣。”

“這幾年為了礦山,本王耗費了無數心血,卻沒想到霍衍那小子不但搗毀了礦山,竟然還找到了我的寶庫。”

鎮南王心有不甘,卻又無能為力。

“好在,礦山一直是傅家人在經手,我們沒有牽連其中,哪怕想反咬本王一口,他也沒有證據。”

“況且,多年前我於他有救命之恩,他也不會將我供出來。”

鎮南王又看向楚然,“你確定密室裡的圖沒有任何人看過?”

楚然道,“我確定,真的沒人看到過。”

“那就奇怪了,霍衍為何會知道周家豬圈下會有密道?”

楚然不想和他談論這個話題,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蘇軟軟的影子。

“父王,您就讓我見見蘇軟軟吧,只要您讓我和她春風一度,您以後讓我往東我就不會往西,成麼?”

“不成,莫要再提。”

當年,他和蘇鎮都愛慕公主,可靜依公主眼裡卻沒有他,還求得先皇將她賜婚給蘇鎮。

從此,他就記恨上那個眼中沒有他的蘇鎮靜依倆夫妻。

後來,他聯姻娶了鎮南王的女兒,又立下軍功,一生無子的老鎮南王很是滿意,請旨讓他承襲自已的封號。

哪怕身在江南,他也派人留意蘇鎮他們的訊息。

還安排了一出好戲,讓蘇鎮和一個愛慕他的商戶女做了荒唐事,不得已納她為妾,以此來離間他們夫妻的感情。

他還打聽到蘇鎮盼女如痴,一心想要一個女兒。

他偏偏不如他所願,找人將剛出生的女嬰劫走送到江南。

將那女嬰交給自已的外室姜氏照看了幾日。

沒想到自已的兒子楚慕竟然對這女嬰格外疼愛。只是幾日,就將女嬰當成了妹妹。

見自已喚人要將嬰兒抱走,姜氏竟然死死護住,求他憐愛這個女嬰,不讓傷其性命。

就連從不喚他一聲父王的楚慕,竟然為了這個女嬰跪下磕頭,脆生生的叫他放了小妹妹。

他們的憐愛很是讓人心煩,當即又讓人將他們抽打了一頓。

或許換做別人,他會饒了女嬰的性命,可是這是仇人之女。

他怎會輕饒她?

彼時,他的身旁緊跟著毒醫,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當他把那女嬰交予毒醫後,他那顆冷漠堅硬的心竟然產生了一絲憐憫。

他不僅沒有奪走那嬰孩的小命,反而大發慈悲地將她送給別人,而後自已也如幽靈一般銷聲匿跡,逃之夭夭。

若不是被楚然那個懂毒的妾在楚然身上發現那味毒藥,他竟然不知自已被騙了十餘載。

更為巧合的是,當年那個抱著嬰兒笑得如春花般燦爛甜美的楚慕,竟然在西北這片廣袤的土地上,與那個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如花似玉的女子不期而遇。

並且愛上了她!

可笑,真是可笑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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