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敲打
“姐姐，就快到了。”
餘鶯兒討好道：“嬪妾想著，嬪妾有功於娘娘，是不是能得娘娘提攜照顧一番？”
“那是自然。”沈眉莊輕輕一笑，扶著採月的手卻緊了緊。
採月自然曉得她的意思，急忙對著一邊跟著的顧全海使了個眼色。
顧全海收了心思跟著小連子學了好些宮中太監的生存之道，曉得宮中的腌臢事有多少之後，就把自己立功後的驕矜心態壓下去了。
他本就機靈，如今全心全意地關注著主子以及採月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此刻接受到採月的眼神，便悄默聲兒地消失在隊伍裡，小連子趕緊跟著快走兩步頂上去他的位置，一時間也沒人發現他突然不見了。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主子月份也不小了，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他們這些做奴才的難辭其咎。
為了防止餘氏腦子不聰明，突然發難，顧全海此時便不遠不近地假作普通太監，低著頭從餘氏身邊走過。
他不走遠，走到前面去拐個彎，藏個身，就又悄悄跟了上去。
也不止他一個人，還叫了兩個小太監跟著輪班。
“娘娘！啊！”
走著走著，餘鶯兒突然腳下一滑就往沈眉莊身上倒了過來。
事發突然，採月只來得及拉著沈眉莊往旁邊躲了一步，但餘鶯兒到底是沒倒在沈眉莊身上。
顧全海拉住了餘鶯兒。
“小主恕罪，事發突然，奴才也是不得已才衝撞了娘娘。”
餘鶯兒臉色奇差，見沈眉莊笑盈盈地看著自己被一個太監摟住，自覺臉面盡失。
這個太監還是沈眉莊宮裡的掌事太監，她沒法撒氣，便只得站穩了身子，勉強道：“不妨事不妨事，是本小主自己沒走穩……”
“餘妹妹怎的如此不小心？”
沈眉莊笑盈盈的，眼中卻滿是冷意。
餘鶯兒滿頭冷汗，腦子轉了半天才吶吶道：“嬪妾真是不小心的，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好了，本宮知道你心急，這就算了。”沈眉莊輕笑一聲，又冷聲道：“若有下次，本宮去稟了太后，正好讓太后決斷！”
餘鶯兒本就怕太后怕的要死，此時更是話都不會說了，滿臉驚恐。
“行了，走了這麼久還沒到嗎？”
沈眉莊敲打夠了，又溫和道：“好了，天兒也熱，還是趕快走罷。”
“是，是。”餘鶯兒見她沒有把自己交給太后的意思，心中稍定，卻也不敢再起旁的心思了。
她邊帶路，邊轉著腦子思考著。
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收場。
華妃的把柄，她根本沒有，只不過是華妃來了吩咐說是讓她想辦法假投誠於沈眉莊，實際上想辦法讓她落胎。
她這才靈機一動想了這個辦法。
這下可好了……
要怎麼收場才好。
不如，偽造一個吧。
餘鶯兒腦子一動，立刻想出來了一個絕好的主意。
就之前龍井那事，她就說自己是被華妃指使的，故意攀咬玥嬪，只是沒得逞。
便如此說吧。
反正也沒其他把柄可說。
天熱日頭大，兩人又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到了餘鶯兒所住的鐘粹宮。
“姐姐請坐。”
餘鶯兒急切道，隨後有些扭捏道：“嬪妾宮中有些寒酸，倒是叫娘娘見笑了。”
顯然，和郝貴人不同，人家是真的覺得慚愧拿不出手，餘鶯兒則是在不動聲色的討賞。
只不過她做的太明顯了，所以沈眉莊就當做沒看見，沒聽出來。
餘鶯兒不聰明，所以沈眉莊不會碰這裡的任何東西。
輕嗅了一下，沒聞到香味，沈眉莊才略略放心下來。
“說吧。”
沈眉莊直入正題。
“嬪妾是想告訴娘娘，前兒嬪妾壞了嗓子的事，是華妃指使嬪妾攀咬娘娘。”餘鶯兒故作姿態，悲痛萬分道：“嬪妾為了幫華妃嗓子都壞了，華妃卻不提幫嬪妾一把，嬪妾心裡……”
沈眉莊淡淡地看了她一會兒，終於道：“你的事兒已經過去了，皇上也有了決斷，不算是華妃的把柄。”
看來餘鶯兒還不知道自己與華妃默契的那一點交情。
不過日後，華妃想要害自己怕是沒那麼容易了。
將手輕輕放在凸出的腹上，沈眉莊冷下眉眼，冷聲道：“餘答應今日之過，本宮且不責罰，日後若是再有冒犯之處，本宮一併發落！”
“嬪妾……”
餘鶯兒被她突然冷下來的臉驚住了，一時間竟沒反應過來。
見沈眉莊扶了採月的手起身離開，她才急忙福身道：“嬪妾恭送娘娘。”
這玥嬪，怎麼感覺不一樣了呢？
難不成做到高位娘娘，就能有一身氣勢了？
那麗嬪怎麼沒有……
餘鶯兒想不明白，乾脆便不想了。
“主子，您明知道餘答應不懷好意，怎麼就答應了？”
採月輕聲道：“主子現在應一切以皇嗣為重啊。”
“本宮這是刻意拿她話柄呢。”
沈眉莊淡淡道：“雖然餘氏蠢笨，又失了寵，但總歸有些用處。”
“是奴婢目光淺短了。”
採月應道。
“況且，她一介宮女驟然得寵，自然忍不了失寵之後的生活。”
沈眉莊想起上一世的安陵容，心中倒有些複雜。
越是拼命想要抓住的東西，便越是抓不住。
陵容如此，她亦如此，嬛兒……想必也是如此。
這後宮中的女子皆是如此。
輕輕吐出一口氣，鬆快了一番心情，沈眉莊道：“回去用膳吧，本宮餓了。”
“娘娘想要用什麼，奴婢先吩咐了顧全海去告訴小廚房去做去。”
採月跟著崔槿汐學了不少，如今事事愈發想的周全起來。
採月跟在後面若有所思。
她好像有些明白主子為什麼會選採月做掌事宮女了，也明白了些主子之前話中未盡之意，只是她還不甚明白，便也暫且不想了。
反正有采月呢。
她想著，又快活起來。
“也好，做道鯽魚豆腐湯吧，其餘的便看著做，只是在上桌前讓衛臨看看。”
沈眉莊淡淡，也是在提點採月，“入口的東西，怎麼小心都不為過。本宮如此，你們也是如此。”
“是，奴婢明白，一定會看好採星她們。”採月點了點頭，眼中一片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