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恩典
沈眉莊扶著採月的手慢慢走回永和宮。
像是郝貴人這樣被所有人遺忘的宮妃，每日裡給皇后請安都是早早的去了然後趕緊走的，以免被哪個跋扈的看見擠兌。
再被誰小心眼給記上了，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
本來日子就不好過，再被誰刻意擠兌剋扣，那還過不過了。
而今天的例會是迎眾寵妃回宮，郝貴人自知自己去沒有什麼意思，便早早的報了身體不舒服，在宮裡待著。
此時見沈眉莊回來了，臉上不由得有了幾分熱絡之色。
“妹妹安好，姐姐就放心了。”
郝貴人看她平安回來了，才放心來，讓宮女扶著自己回屋裡去了。
原本她心裡還有一點藉著玥嬪得寵的心思，後來一想，又何必呢？
皇上根本不記得很早以前就有一個伺候過他幾夜的侍妾了，她如今年歲也不小了，何必再去學小姑娘爭奇鬥豔，花樣百出，到時候怕是要惹人笑話。
而且玥嬪是個溫和寬恕的性子，有她做主位娘娘，既不為難，也不苛責，還時時接濟一二，當真是再好不過了。
能有這樣的日子過，她應當滿足了。
輕嘆一口氣，郝貴人坐在妝奩前摸了摸自己的臉。
她比皇后還要大些，已經近四十了，也就早年皇上還是貝子的時候寵幸過一陣，日後便漸漸忘了。
如今豁出老臉來爭寵，那不就是給人看樂子嗎？
誰會喜歡老的呢？
她不爭寵，但是她要盡全力保全玥嬪，唯有玥嬪好好活著，唯有她活的好，自己才能跟著活得好。
郝貴人想著，臉上露出一絲笑。
玥嬪的年紀，都可以做自己女兒了呀。
沈眉莊還不知道自己無意之間竟讓郝貴人下了一定要細心保護自己的心，此時她正在自己屋子裡，由採月扶著，來回慢慢走動。
胎兒過大無宜於母體不說，還不利於生產。
但若是胎兒孱弱，怕是活不到成年。
所以沈眉莊日日請平安脈，就為著能讓衛臨及時診出來她的孩子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衛臨之前給她診脈時說是龍鳳胎，後來又診說是兩個皇子，只是當初一弱一強使得他誤判了弱的那道。
看來靜和還要等一等才能託生於自己腹中，再全一世母女緣分。
不過也好，日後靜和就會有兩個疼愛她的哥哥了。
這些日子她養胎養的很好，衛臨說那道弱些的孩子如今也逐漸強健起來了，只是生下來以後可能會有些不足，需得仔細養著。
沈眉莊心中放心不少。
“皇上吉祥。”
外頭傳來請安聲，沈眉莊一愣，臉上反射條件般浮上了她練習了好久的三分期待，三分高興，兩分幸福和一分埋怨的神情。
她曾攬鏡看過，這般神情最是能勾起人心中的憐惜之情。
“臣妾……”
故意等皇上踏足內室，沈眉莊才起身行禮。
“噯，你現在懷有身孕，行什麼禮。”
皇上趕緊伸手扶住她，半扶著道：“朕都忙完了，怎麼看起來你好像才剛回來？”
“皇后娘娘教導有方，臣妾又和菀妹妹，安妹妹許久不見，敘了些閒話，還賀了菀妹妹有喜，因此也就耽擱了些。”沈眉莊溫順地順著他的力道倚上去。
“倒是苦了你了，下次去圓明園，朕必然會帶上你。”皇上卻關注錯了她話裡的要點，開口許諾道。
她本意只是解釋，卻不想皇上關注錯了重點。
不過倒也順著皇上的話點了點頭，溫順道：“臣妾多謝皇上聖恩。”
“你如今月份不小了，秋冬寒涼，朕想著，便免了你的請安，以免損壞了身子，如何？”
“臣妾謝皇上聖恩。”沈眉莊倒是沒想到這還有意外之喜，忍不住露出一個高興的笑來柔聲道。
“快讓朕看看孩子如何了？”
皇上抬手去摸她鼓脹的肚子，正好趕上胎動，沈眉莊輕捂住肚子驚呼了一聲。
皇上臉上也浮出了真心實意的笑來。
胎動如此有力，想必會是兩個健健康康的小阿哥。
他心裡高興，臉上也露出真心實意的笑來，道：“太醫既然已經確診是雙生子，若都是小阿哥，是大喜事，朕想著討個好彩頭，生下孩子便封你為妃。”
“臣妾還年輕……”
沈眉莊假意推脫道。
“阿哥的生母位分不宜過低，且你還是兩個阿哥的生母，為妃位也是正常。”皇上將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一錯不錯地盯著她的肚子看。
在純元之後，他還是第一次這樣摸腹中胎動，和孩子離得這麼近。
一時間心中悸動，多說了兩句道：“皇額娘也是喜歡你的，自然不會反對。你這一胎是朕登基以來的第一胎，又是雙子，是格外的喜事，封你為妃自然也是你應得的。”
他愛不釋手地繼續摸了摸，笑道：“孩子們現在便這樣鬧你，想來日後出生了也是十分活潑好動的。”
沈眉莊微微一笑道：“臣妾自然盡力教導，爭取不養出兩個混世魔王來。”
皇上被她逗的發笑，開懷大笑一陣。
“皇上，臣妾想向您討一個恩典。”沈眉莊又說了幾句話討皇上開心後，覺得氣氛到了，才輕聲道：“只望皇上垂憐，即使不允，也不要厭棄臣妾。”
“你說。”
皇上的手忍不住盤了盤那串珠子。
“臣妾入宮資歷尚淺，但對四阿哥之事卻有所耳聞。”沈眉莊試探著看著他的臉色，輕聲道：“臣妾一想到若是自己被您厭棄，又不幸……到時候腹中的兩個孩兒怕也會是四阿哥那般處境便心如刀絞，還望皇上垂憐，允四阿哥回宮教養。”
“你最是心軟不過，也好，弘曆也大了，是到了唸書的年紀了。”皇上沉吟片刻還是鬆了口。
只是眉頭蹙起道：“你難不成還想做四阿哥的養母？……”
“臣妾有兩個孩兒已經心滿意足。”沈眉莊開口道：“皇后娘娘無所出，不如……”
“不妥。”
皇上想了想道：“此事不急，再讓朕摸摸孩子。”
沈眉莊低垂下頭，順從地讓他摸。
她知道弘曆肯定是不能交給自己的，因此才建議給皇后。
不過皇上的意思……倒是有趣兒。
“待你生下孩子，也到年底了。”
皇上沉吟片刻，引起話頭，沈眉莊會意笑道：“年底是大節日，皇上不如也給各宮姐妹們添添喜氣兒，也好讓姐妹們同沐天家恩德，也好早早為皇上添喜。”
她大概摸準了皇上的意思了。
四阿哥不是給端妃，就是要給敬嬪了。
年世蘭，怕是要封貴妃了。
至於嬛兒，怕是要等孩子生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