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是遇到困難怕不怕的問題麼?想到這,老奶奶頓時心有所想。
每年都有尋短見的失足者,她早已見怪不怪,無奈收回視線,少年奔跑的身影,生怕再看一眼就會消失。
那些耗盡生活熱情,心懷死志的人,又怎會迷途知返。
風聲呼嘯貫耳,沒聽清老奶奶說甚的渃定,只當對方是在這個美好的清晨向自己問好。
少年不知疲憊忘情奔跑著,然而就在即將衝出懸崖之際,遠方出現的光亮照亮了老奶奶心中所想,他趕忙一個踉蹌急剎住起飛的腳步。
直到這一刻渃定才明白老奶奶蠕動的嘴唇說的是啥。
“壞了,只想著兩點之間,直線最短,卻忘記考慮地形因素。”渃定微微一笑,老爹說的沒錯,自己可能真的睡傻了。
他停下腳步,轉身追尋最初的腳步原路返回。
沒一會少年便看見行走艱難的老奶奶,連忙上前將滿是樹枝的籮筐用手托起。
人活一世,道阻且長,在充滿自我,落幕無光的尖刺下,也藏著一片需求關心的柔軟。
擔起重負的肩膀忽地一鬆,老奶奶愣住了。
“呀?小子你又不想死了?”
少年有些尷尬,老奶奶說這叫啥話。
渃定撓撓頭,不好意思燦笑道:“我就是太開心了,走錯了路。”
“開心好啊,人這輩子不就圖個開心,你還年輕,走錯了路重新找對方向便是了。”
老奶奶想了想開口道:“奶奶這輩子循規蹈矩慣了,活是活久了,每天都在變,卻變不出個所以然來,充其量不過是苦中作樂。”
“可死了就再也看不見朝陽升起了。”
回顧一生,老奶奶不免多愁善感:“剛剛跑得那麼急,是要忙著趕路吧,就別陪著奶奶我了...”
“不打緊得,奶奶。”
猶豫片刻,渃定還是將帶來好運快樂的樹枝遞給老奶奶,“這根樹枝給我今天帶來好運,也希望能給奶奶你帶來些許慰籍。”
老奶奶驚訝地接過,開心道:“謝謝你,少年。”
渃定笑而不語,儘管內心有些不捨,但沒有什麼是比樂善好施,不圖回報更為之驕傲的事了。
一老一少有說有笑,一路陪伴至家,少年才笑著離開。
......
魔武學院,報名處。
一座位於茂林中的城堡,又稱瑰寶。
寶在於它的一磚一瓦,乃至地基都是由一塊塊魔晶打造而成,蘊含巨大的威能,足以抵擋進犯的獸魔兩族強者,也能輕而易舉聯絡各地,將人族修魔者定點傳送至所需之處。
可這還不是魔武學院的紮根地,僅僅是一處學院散於人族各地吸收新鮮血液的招生處。
所耗費九牛一毛的財力足以輕鬆解決渃定父子兩那條街,甚至小鎮一輩子的吃喝住行。
而讓魔武學院揚名於世的瑰,則是每座城堡中都有一道垂直而立的絕壁魔牆,上面訴說著人族從跪到挺胸站起的全過程,亦稱修魔的起源。
凡是由頭到尾觀瀾絕壁魔牆的人,都會感嘆這波瀾壯闊的歷史是多麼渾厚精彩。
魔武學院第一任院長曾說:“若後世修魔者不知先者為何而修,又何能知恥而後勇,明悟修魔對於自身是一種怎樣的重擔。”
人族最初孱弱幼小,曾被獸,魔兩族統治近乎百年的光景,直到修魔者的臨空而出,才逐漸有一席之地,發展至今已有千年之久。
“到了!”
長途漫跑的少年也終於到達這心中嚮往之地。
透過一番仔細的排查,渃定如願進入城堡,當下內心按捺不住激動朝絕壁魔牆走去,腳步無聲無息,生怕玷汙了這片夢想的沃土。
按照慣例,想成為魔武學院的一名學子,踏上修魔者的征途。
首先是透過預報名,篩選出體內是否有修魔的資質,並對將來有望成為學院學子進行品德測試。
而透過預報名,才能正式拿到魔武學院的入學考核,考核的內容唯攀登二字。
此時一日過半,上午的預報名到點截止,未開始報名的廣場早已聚群而聊,不過更多的是對未來心生嚮往的年輕人。
渃定抱著行囊沉默凝望眼前不見天際的絕壁魔牆,不知心中所想,散發喧鬧的人群與少年之間彷彿相隔著一個世界。
“修魔,真了不起啊。”
溫和而不失儒雅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錯!”
看入迷的渃定目不斜視,樸實無華糾正道:“是巨了不起。”
被少年離譜否定加肯定的出聲者平心靜氣的回應道:“是啊,我們在絕壁魔牆上隨意一眼,便是他們波瀾壯闊的一生。”
“錯!”
渃定梅開二度先否後定道:“魔牆裝不下每個人碌為平凡的一生,卻能裝下人族修魔幾千年的歲月。”
這小子故意的是吧?合計著說句對會要你命是吧?
這次,被少年直接否定的出生者沉默了會,過了好一會,無可奈何應和道:“你說的對。”
君子量不極,胸吞百川流,我要有氣量,不生氣,呼,不生氣,呼,出聲者深呼吸後心想。
“錯!我說的不錯。”少年在人群中感慨。
尼瑪有完沒完,事不過三,你有禮貌麼?這大概就是出聲者此時此刻的真實想法。
“哈哈。”
一番對話莫名無對只錯,出聲者實屬是給氣樂了,或許唯沉默無錯,才能結束了這非人的折磨。
渃定扭過頭,看了一眼身旁修長且清瘦的年輕人,高深灰色的衣衫,一頭蓬鬆的捲髮下埋沒著還算精緻的五官,濃重的黑眼圈和遍佈明亮眼神的瞳孔不知睡了多久。
“這位人...兄,你對著我笑幹嘛?是想起什麼高興的事情麼?”
回過神的渃定全然不知方才發生了什麼,眼瞅年輕人突然釋懷的笑了,他從行囊拿出窩窩頭,自顧自的啃了一口。
“錯!是高興的事情被我想到!”
等待許久的年輕人難得扳回一城,一把將渃定的窩窩頭搶過手,狠狠的咬了口,“哎嘿,你這下午茶有點親民哈。”
渃定看了年輕人一眼,後者是一點都不見外,大口啃著窩窩頭,好不快活。
他一定很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