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如意站在門外等著侯夫人的召喚,她的耳邊時不時地聽到從內室裡傳來的隱隱約約的談話聲,聽聲音她感覺侯夫人是個性格爽朗的女子,可這樣的女子會老老實實的被關在內院裡和妾室爭風吃醋嗎?

前世裡她聽秋嬤嬤談起過侯夫人,說侯夫人身體不好,流放充軍前已經纏綿病榻,最後在流放途中病死了。

後來慶王登基,裴孤城從戰場上歸來,從以前的一個老奴嘴裡聽說了侯夫人當年身體日漸衰弱以至不治而亡另有隱情。

裴孤城在悲憤之下對那些傷害過自己母親的人用了私刑,最後被御史大夫上書朝廷,功過相抵後,保留爵位降職到彭城當了知府,殊不知這都是裴孤城的有意為之。

前世裡秋嬤嬤並沒有說是誰害了侯夫人,但趙如意記得秋嬤嬤反覆罵著一個人,罵她忘恩負義,罵她良心被狗吃了,那人的名字好像是叫章(張)素錦?

唉,這些權貴之家可真亂,表面上看著花團錦簇的,內裡卻汙濁不堪,怪不得前世在藏春閣的一個姐姐說,寧做窮人妻不做富人妾,榮華富貴哪有自己的小命重要啊!

正當趙如意的神思越飄越遠的時候,內室裡突然爆出一陣清脆爽朗的笑聲驚醒了她,聽侯夫人的笑聲,她的中氣似乎很足啊,估計現在還沒有吃那些摻了慢性毒藥的補品吧?自己要不要提醒她呢?

一旁陪著鍾嬤嬤一起去益民醫館的小丫頭站在門外好奇地打量著趙如意,趙如意瞟了她一眼,微微抬頭仰望著屋宇的一處飛簷,她大概知道一點小丫頭的心思,但這與她何干?她就想問她,在馬車裡都打量了一路,還沒有看夠嗎?

“以後你會留在侯府當差嗎?”小丫頭小聲問道。

“不會!”

趙如意堅定地搖了搖頭,小丫頭鬆了一口氣,內院裡丫頭的競爭很厲害,大家都不想當那灑掃的粗使丫頭。

還不等小丫頭問出第二句話,珠簾就被掀開了,那些珠簾碰撞時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將趙如意的目光吸引了過去,然後在黃昏絢麗的光影下走出一個青豆色的倩影。

“玉竹姐姐好!”

小丫頭立即對著來人屈膝行了一個禮。

玉竹二十出頭的樣子,卻還梳著姑娘頭,一身行頭看似素簡,價值卻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

“小丫頭過來,夫人要見你!”

玉竹身形高挑,面容清秀,神情看著有點淡淡的疏離感。

她對著趙如意招了招手,趙如意對著她靦腆一笑,然後跟在她的身後走進了內室。

內室裡有一股淡淡的清雅香氣,靠著走廊的一面牆開了一扇雕工精緻的窗,窗下有一張梨花木的大案,案上有一個黛色的長頸花瓶,花瓶裡插著一枝造型妖嬈的桃枝,花枝上的桃花有的已經開敗只留下花蕊,有的開得正豔彷彿還不知自己已經離了主枝,有的花苞還在努力掙脫外層包裹,露出了淡粉的唇。

案几上還擺放著幾張宣紙和一個硯臺,硯臺上擱著幾隻毛筆,一張宣紙剛剛畫出桃枝的雛形,細碎的陽光下那些細膩的筆法就像活了一般,可知畫者對繪畫頗有造詣。

內室隔斷門的中間開了一個月洞門,門上掛著松綠色的輕紗,輕紗如水般輕輕盪漾,可以隱隱綽綽看見有一個長榻,榻上坐了一個女子,女子旁邊站了一個體型微胖的身影。趙如意知道,那個榻上的女子就是侯夫人了。

玉竹將輕紗撩起,對著趙如意說:“進去吧,夫人在等你。”

趙如意微低著頭,雙手疊在腹部走了進去。進去後,她發現那股桃花的淡雅香氣略微濃郁了些,看樣子侯夫人很喜歡桃花香。

趙如意走上前,保持著站姿,雙手當胸,微微俯首屈膝對著端坐在榻上的謝璇行了一個萬福禮。

“如意給侯夫人請安!”

“起來吧!”謝璇輕抬手臂,溫和地對趙如意說,“別緊張,抬起頭來我看看!”

侯夫人的聲音溫婉柔和,讓人頓生好感。趙如意也不再繃著神經,緩緩地抬起了頭。

只見眼前的美人年約三十,相貌秀雅絕俗,自有一股輕靈之氣,肌膚白皙、神態悠閒、美目流盼間又顯出幾分不羈的風流之色。

美人一身月白,猶如一道光閃瞎了趙如意的眼,怪不得裴孤城長得那樣,原來他像侯夫人。

美人坐的榻上有一個小茶几,几上擺放了一碟點心,一盞茶,還有一卷開啟的書,榻後有一扇雕工精緻的木窗半開著,窗外是一片旖旎風光,有幾株桃樹花開極致,原來那漸漸濃郁的桃花香是從這裡來的。

花樹下有些小婢女在採摘桃花的花瓣,她們腳步極輕,談話極輕,就像那些鳥兒一樣,為院子的春光增色不少。

謝璇看趙如意抬頭看著自己愣愣地樣子,莫名的覺得這個小姑娘可愛極了。

鍾嬤嬤可不這樣想,她只覺得這鄉下丫頭太木訥太唐突太不懂規矩了。

“怎麼這麼沒規矩?”

趙如意回過神來,看著鍾嬤嬤清泠泠地說:“嬤嬤,如意是個從小在鄉下長大的姑娘,我只知道看見美好的事物,總忍不住要停下來欣賞一番,讚美一番。”

謝璇和鍾嬤嬤聽了趙如意的話都詫異地看著她,謝璇驚喜地衝她招著手說:“好孩子過來我看看,我聽說重光驚馬將你從馬車裡摔了出來,要不要緊啊?”

“回夫人的話,不要緊,只是肘關節脫臼了,需要休息一段時間,身上的擦傷和碰傷看著嚇人,上了藥以後,現在感覺也好多了。”

謝璇看趙如意沒有誇大傷勢,心裡對她更有好感了,“過來坐在榻上,我們說說話!”

謝璇發現趙如意不像那些鄉下的粗鄙丫頭,因為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就像那山野裡的風,自帶一股自由灑脫之氣,莫名地讓人感到投契,這對謝璇來說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趙如意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衣服上還帶著塵土,輕輕一抖動,感覺它們就在光影中飛舞。

“夫人,我還是坐在旁邊的繡凳上吧,如意這一身衣衫實在是太髒了!”

“好,就坐那裡吧!”

謝璇高興地對外面站著的玉竹吩咐道,“玉竹,給趙小姐倒杯蜜水來,順便叫玉嬋做盤點心來!”

趙如意神情有點詫異,她沒想到侯夫人對她會這麼熱情,她忍不住看了一眼站在謝璇旁邊的低眉垂眼的鐘嬤嬤。

這位嬤嬤在馬車上可是對自己討厭得很,彷彿自己是個甩不掉的癩皮狗,怎麼現在她不說什麼了?

鍾嬤嬤對自己奶大的小姐不說有十分的瞭解,但起碼也有七八分的瞭解。

拋開她最初的想法來看,眼前的小姑娘對侯夫人的態度不卑不亢,對侯夫人的親近之意也不遠不近,極有分寸感,讓人心裡難免生了幾分歡喜。

“剛才聽你自稱如意,可見你甚合你爹孃的心意!不知你今年幾歲了?”

謝璇神態悠閒,身子微倚在小茶几上,偏頭看著趙如意,讓趙如意想起剛才在外面看見的那枝插在黛色花瓶裡姿態妖嬈的桃枝。

“正是,我阿爹阿孃很疼我!”

原本端著像個小大人似的趙如意粲然一笑,像那桃花樹尖上開得最嬌豔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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