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太陽偏西的時候,他們又回到了跑馬場的木樓。

謝璇和馮梅影在支起的一個棚子裡悠閒地煮茶聊天,一副歲月靜好的樣子。

“你們回來啦!”

謝璇半倚在椅背上,看著裴孤城和趙如意沐浴著晚霞向她走來,忽略掉被風吹得凌亂的頭髮和衣衫上的皺褶,也是兩個精緻登對的孩子。

裴孤城和趙如意看著謝璇眼裡的光,渾身瘮得慌。

馮梅影看裴孤城他們快走近了,立即站起來對謝璇屈膝行了一禮,然後笑著說:“我去看看丫鬟們把東西收拾好沒有,別有什麼遺漏的。”

馮梅影在這幾年做外室和妾室的生活中已經有了很敏銳的心理,她發現午間那頓飯後謝璇的心情變得出奇的好,就像有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明朗。

現在她又看到裴孤城他們的出現讓謝璇渾身上下散發出一股詭異但又甜蜜的氣息,這讓她本能的覺得自己該離開了。

馮梅影知道,自己的秘密可以讓謝璇知道,因為謝璇不屑於用這樣的秘密來威脅她;但謝璇的秘密她如果知道了,她不光不能用於來威脅對方,有可能還連小命都不保。

因為馮梅影處於一種很被動的地位,她寧願用惡意去揣測別人,也不願意用善意去揣測別人,因為只有這樣才能趨利避害。

謝璇笑著對裴孤城和趙如意招了招手,裴孤城卻下意識地擋在了趙如意麵前,走到謝璇身邊,笑著問道:“母親,你休息好了!我們什麼時候走?”

誰知道謝璇沒有回答裴孤城的話,而是偏頭看著趙如意問:“如意,玩得怎麼樣?”

趙如意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說:“夫人,我玩兒得很高興,謝謝夫人!”

謝璇對趙如意的疏離感略微有點不滿,她覺得大家既然已經把話說開了,不應該這麼生疏才對。

謝璇其實還無法去理解趙如意心裡的自卑。

前世裡趙如意是那樣不堪的身份,就是給裴孤城做丫鬟都不夠格,而今世裡趙如意雖然是平民,但她也有自知之明,她可以和武威侯府合作,卻不會去幹那攀龍附鳳的事情。

“母親,我們在外面遇到了師父,師父答應傳授給趙如意一套劍法。”

裴孤城並不清楚自己和趙如意前世裡的糾葛,他只知道他們認識,趙如意欠他的情,今世是來還情的。

“他收如意做徒弟啦?”

謝璇站起來,興奮地說,“怎麼能在外面就馬馬虎虎地拜師呢?怎麼也該有個儀式,給小徒弟送份見面禮吧!”

“呃~”裴孤城愣了一下,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

他總不能說楊廣鈺什麼也沒說,這一切都是謝璇和他們一廂情願想的嗎?

趙如意被謝璇的熱情打動了,其實能夠拜裴孤城的師父為師,她不光可以練一身自保的功夫,還可以光明正大的借武威侯府的勢力,就是不知道裴孤城的師父會不會嫌棄自己。

最終謝璇還真安排人擺下了香案,拉著趙如意正兒八經的拜楊廣鈺為師了,當時也就楊廣鈺和謝璇母子倆在場,而且趙如意發現謝璇和楊廣鈺之間很熟悉,相處也很自在。

“你看如意現在拜你為師了,你總不能沒一點兒表示吧!”

謝璇當著裴孤城和趙如意的面不喊楊廣鈺的名字,總是你啊你的稱呼,看似很無禮,卻又帶著一種親密感。

楊廣鈺扶額無奈地笑道:“這事兒實在是太突然了,我一時半會兒還真沒什麼準備!”

“什麼沒準備啊!”

謝璇失望地看著楊廣鈺重複道。

楊廣鈺突然語氣愉悅地說道:“啊!我想起來了,我那裡有一把紫薇劍,如果如意把那套劍法練好了,我就把紫薇劍作為拜師禮送給你吧!”

“多謝師父!”

趙如意實實在在地在地上磕頭答謝道。

“你也先別急著高興!”楊廣鈺神色嚴厲地說,“這把劍你拿不拿得到還是未知的呢!”

“紫薇劍是把軟劍,其劍身柔軟如絹,可以纏繞在腰間,很適合女子用。但它的力道不易掌握運用,習練時又須精、氣、神高度集中,否則很容易傷害到自己。”

“我剛才已經發現你身體的柔韌性、靈活性、協調性比一般的小姑娘好,所以我才建議你練劍。記住如意,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

楊廣鈺抬頭看著裴孤城神情嚴厲地說道,“重光,你也要記得!”

“有時候我們退縮的一小半步有可能就會造成無法挽留的遺憾!”

“是,師父!”

裴孤城和趙如意都神情嚴肅地對著楊廣鈺行了一禮。

他們一行人在酉時初就出發往翠雲山莊趕了,而楊廣鈺只能騎著馬遠遠地跟在後面走了一程,然後看著遠去的人兒嘆息,將深情埋在心底等待時機開啟。

此刻太陽還未有完全西沉,月亮已經迫不及待的升了起來,潑墨濃雲,金色霞光,與姣姣明月共同構成了一幅驚豔的畫卷。

趙如意掀開車簾看著眼前的一幕,有一種做夢的感覺,眼前的景色慢慢變幻著,天色也漸漸暗沉下來了,她居然不知不覺地睡著了,身體被另一句瘦弱的身體包住了,然後她隱隱聽到謝璇說:“辛夷,和玉竹換一下,讓她抱著你家小姐!”

“可是······”

辛夷覺得把睡著的趙如意交到別人手裡好像不是個好奴婢的行為,儘管侯夫人她是好意。

“可是什麼可是?”

謝璇看著趙如意肩背靠在辛夷的身上微皺著眉頭時,恨不得自己接手,但是她作為武威侯的夫人卻不能和趙如意無界線的接觸。

“你看看你自己,今天才學騎馬,自己都帶著傷呢!回去的時候怎麼好好伺候你主子?”

“忠心是好事,可別愚忠!快把你家主子交給玉竹抱著。”

玉竹弓著身子和辛夷換了位置後,趙如意的眉頭果然舒展了,甚至連嘴角都微微上揚了。

酉時中他們一行人才到了翠雲山莊的門口,玉竹正要將趙如意抱起來,趙如意卻醒了。

“玉竹姐姐?”

趙如意醒來一臉懵,水潤潤的杏眼在馬車兩側掛著的燈籠下看著就像盛滿的湖水般泛著粼光,連一向疏離冷清的玉竹心裡都覺得趙如意這樣可愛得緊。

“瞧瞧,這是睡迷糊了吧!”

謝璇被裴孤城扶下馬車後,對馬車外已經下馬的玉葉說,“玉葉,你進來抱著如意下來!”

“夫人,我~我可以的!”

趙如意從玉竹的懷裡掙脫開來,正要起身,誰知道身體不爭氣,兩個大腿內側鑽心的痛,可見她的身體還是太差了,至少同樣是第一次騎馬的辛夷咬咬牙就姿勢奇怪地走下了馬車。

裴孤城自然知道這第一次騎馬的人會有什麼反應,所以他只是關心地看著玉葉進了馬車將趙如意抱下來。

趙如意沒想到自己十歲多了還會被人抱在懷裡,心裡既感到溫暖,又有那麼一點點害羞。

大家一起進了莊子裡後,謝璇就叫趙如意她們下去稍微梳洗一番,上點藥再出來吃飯,然後又叫人將韓管事叫來,吩咐他安排晚膳。

“韓管事,晚上做點清淡的,動作要快,大家都累了!”

謝璇說完後,突然想起莊子裡還有歐陽靜母女倆人,於是又對韓管事說,“楊夫人和楊小姐吃了嗎?沒吃的話你派個人過去喊她們一下!”

韓管事弓著腰,恭恭敬敬地說:“夫人,楊夫人和楊小姐比你們先一步回家。”

“這麼晚回家?”

謝璇微皺著眉頭,但也沒有深想,她只是擔心這母女倆的安全而已,韓管事以為謝璇對歐陽靜母女倆的去處感興趣,於是就將這一天她們的行程告訴給了謝璇。

“夫人,你們走了以後,楊夫人和楊小姐在莊子裡轉了一會兒,然後就早早吃了午膳休息了。”

“下午她們又坐著莊子裡的馬車在附近看了看,然後在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刑部尚書家和安國公家的馬車,三家馬車堵在路上好一會兒。”

“就這麼一會兒這三家的主母居然聊得很開心,而且歐陽靜母女倆還被邀請到安國公家在翠山的碧水山莊共進晚膳,剛才莊子裡的馬車才將她們送回來。”

謝璇沒想到歐陽靜會和許影、關淑琴兩人相遇,但如果歐陽靜心甘情願的話,她也不會去阻攔,畢竟每個人都有權利去選擇自己的朋友,就像她可以放棄歐陽靜一樣。

不過她覺得她有必要將事情的嚴重性說給楊憲聽,再透過楊憲的嘴告訴楊廣銳。

裴孤城現在是東宮的人,那楊廣銳一家也必須站在東宮這一邊。

“夫人,還有件事情!”

韓管事看謝璇微微皺起了眉頭,心裡有點不安地又對謝璇說,“夫人,府裡好像出事了,鍾嬤嬤派秋穆到莊子裡來了。”

謝璇頓了一下,想到自己在意的人都在身邊,就是出事也是裴俊琪和段憐兒他們,於是她鎮定地對韓管事說:“你去叫秋穆進來,我有話要問他。”

“是!”

韓管事暗暗舒了一口氣,只要侯夫人不生氣不驚慌就好,不讓他們這些做下人的每一步都是踩在刀刃上危險。

韓管事退下不久,秋穆就進屋稟報了府裡的事情了。

“夫人,侯爺昨夜已經收用了楚嫣姑娘。”

秋穆還沒有成親,但是說起這些事情來面不改色的。

“這算不了什麼大事!”謝璇笑著說,“大不了叫段姨娘給她安排個院子,我早就不管侯府的中饋了,就是自己和世子院子裡的用度也走得私賬了!”

秋穆等謝璇說完以後,語氣平平地說道:“侯爺半晌出門到雲來酒樓吃飯的時候從二樓摔下來了,把腿給摔斷了!”

“什麼?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快說說!”

謝璇驚喜得坐直了身子,秋穆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然後又面無表情地接著說,“跟著侯爺出門的隨從說,侯爺不知道怎麼得一腳踩空了,整個人就滾下樓了,摔得鼻青臉腫的,等大夫到了一檢查,還發現腿骨也給摔斷了,能不能恢復正常還是未知的,所以鍾嬤嬤就派我來告訴夫人一聲。”

“好,你先下去吃了晚飯休息吧,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家。”

謝璇等秋穆離開後,興奮地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她沒想到裴俊琪的報應來得這麼快!難不成是昨晚和那個叫楚嫣的玩兒得太瘋了,所以腿沒勁兒了?

謝璇想到這裡臉上就忍不住捂住嘴痴痴的笑了,連站在旁邊伺候的玉竹也忍不住替謝璇高興。

玉竹她們四個大丫鬟,除了玉嬋到了年齡嫁人了,其他三個對成親基本上是抗拒心理,她們看到連謝璇這麼好的人都無法獲得幸福,她們對自己更沒有信心了,與其和一個心思醜陋的男人過一輩子,還不如在謝璇的身邊過一輩子,等老了幾個人結伴在莊子裡養老,只要手上有銀子,就不怕沒孝順的人。

“玉竹,走!我們到藕香閣去看看楊夫人和楊小姐,順便通知她們明天我們要出發的訊息,就是不知道她們會做出怎樣的決定!”

“是,夫人!”

而藕香閣裡,楊書悅和歐陽靜正在為今天下午和傍晚在安國公府碧水山莊的事情爭吵。

“母親,我不知道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楊書悅憋了一天的氣,回到藕香閣稍微梳洗一下後,又被歐陽靜叫到房裡說話,話中的意思無非是勸楊書悅和安國公小姐江盈盈好好相處,不要垮著臉。

“我想幹什麼?”歐陽靜恨鐵不成鋼地說,“我無非都是為了你們兄妹好!為了你父親好!”

“為了我們好?”楊書悅譏諷地笑道,“你難道就不會為你自己好嗎?”

“那安國公家的小姐一副高傲自大的樣子難道你看不見嗎?你還要讓我舔著臉笑著對她說話嗎?我辦不到!”

“還有安國公世子,他打量我的眼神你看不見嗎?”

楊書悅氣憤地看著歐陽靜,最後緩口氣說:“母親,父親不會允許你這樣做得!”

誰知道歐陽靜一拍案几站起來,振振有詞地說:“我哪做錯了?”

“我為了你們的親事操了多少心你知不知道?你父親就知道忙公務,一點也不為你們操心。”

“你今年已經十三歲了,還有不到兩年時間就及笄了,你哥哥也快十五歲了,來上門提親的人寥寥無幾,就是有,也是些上不得檯面,自不量力的。”

“你父親三年任期一滿,我們就要到錦城了,我不早點為你們打算,誰為你們打算?”

“我和安國公夫人和刑部尚書夫人交好,也是為了你父親將來的仕途好走一點而已,你說我這樣的打算有什麼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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