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妹妹快點走啊!說好今天陪我一起去衙門看公審的!”

趙如意剛剛把早飯吃完放下碗,就聽到楊書悅帶著丫鬟咋咋呼呼喊著跑到家裡來催促她了。

趙如意走出屋,哭笑不得地迎上前說:“書悅姐姐,我才吃完飯,你這是不是太早了!”

玉蘭也笑著控訴道:“奴婢剛一開啟門,就看見楊小姐衝了進來,把奴婢嚇了一大跳!”

“呃,不好意思!”

楊書悅在趙家吃過幾頓飯後就自然熟了,連趙如意的家人和婆子丫鬟都喜歡並習慣她這樣熱情的性格了。

楊書悅嘴裡雖然說著不好意思,但臉上可看不出一點不好意思來。

她對著從屋子裡走出來的閔秋禾和趙大牛行了一禮後,甜甜地打著招呼:“趙夫人好,趙老爺好!”

“好,好!”

趙大牛夫妻已經從最開始的惶恐不適應到現在像看著自己家子侄般充滿慈祥與和藹了。

他們在努力適應著自己周遭環境的變化,好在這樣的變化是緩慢的,是令人舒服快樂的。

趙如意看了看日頭,疑惑地說:“書悅姐姐,官府張貼的告示上不是說巳時才開始公審嗎?”

楊書悅用手指輕輕杵了一下趙如意光潔的額頭,嗔笑道:“如意妹妹,我發覺你除了會做吃的以外,其他時候好像都不靈光啊!”

“你想永利糧行花老闆的案子牽扯多大呀,說不定今天還能審出一些新東西呢!”

“而且永利糧行和花府都封了,但是花夫人還住在青石鎮的一家客棧裡,有兩個捕快保護著,你知道是為什麼嗎?”

“要想知道就快點啊!我們早點去找個好位置才能聽得到我父親他們審案,聽說朝廷還會派刑部尚書來協助審理此案。”

“好吧,好吧!你等我一下!”

趙如意也被楊書悅說得心急了,她轉頭問趙大牛夫妻,“阿爹阿孃,你們去嗎?”

“我們就不去了!你也不要急著回家,陪著楊小姐好好逛一會兒!”

“玉蘭,把小姐照顧好!”

“好嘞!”

趙如意在玉蘭的幫助下,快速地換好衣服梳好頭髮,就跟著楊書悅一起往衙門走去。

往衙門方向走的人果然很多,她們不知不覺地就加快了步伐。

好在趙如意每天早上跟著玉蘭練功夫,體力比以前好多了,而楊書悅本身也會點功夫,所以最後幾人跑了起來,只有楊書悅的丫鬟被丟在身後邊跑邊喊。

等她們幾人到了衙門的時候,衙門前已經被圍得裡三層外三層的了!

趙如意和楊書悅都傻眼了,楊書悅看著趙如意,一副“你看,果然如此”的表情。

“你們站在這裡幹什麼?跟我走吧!我早就站好位置了!”

這時楊憲和一個隨從從人群裡擠出來,楊憲揪著楊書悅的衣領就往人群裡擠。

楊書悅一邊抓著楊憲的手,一邊招呼著趙如意跟上。

“哥,哥,你慢點!如意,如意,快跟上!”

被擠的人群不樂意了,有人罵道:“媽的擠什麼擠?小心老子打你!”

有那認識楊家兄妹的人,小聲地提醒對方,“那是楊知縣家的少爺和小姐,你敢打一個試試,說不定審完花老闆的案子就可以接著審你了!”

人群原本還有意見的人也不吱聲了,趙如意和楊書悅就在幾人的保護下擠到了公堂的前面。

公堂的前面已經被衙役圍起來了,他們一個個神情肅穆,手放在兵器上,似乎隨時處於待命中。

“就站在這裡看!”

楊憲將兩個女孩安頓在自己的身前,讓兩個丫鬟和兩個隨從將她們圍著,身邊的人開始有點不高興地看著她們,等發現這家人來頭不小,也就將自己的身子挪開一點,默不作聲了。

“好餓呀!”楊書悅抱怨道,“怎麼還不開始?”

楊憲幸災樂禍地說:“該,誰叫你只吃了一點東西就跑出來了?”

楊書悅無奈地閉上了嘴,這時趙如意聽到人群外面隱隱有人在吆喝。

“賣肉夾饃囉,賣肉夾饃囉!”

“正宗趙氏滷肉,好吃得很囉!”

“賣肉夾饃囉!一個十文錢,兩個十八文囉!”

楊書悅也聽到了吆喝聲,她眼神亮晶晶地看著趙如意說:“如意妹妹,難道這肉夾饃也是你們店裡的吃食?不然怎麼用你們店裡的滷肉。”

趙如意已經聽出來吆喝的人就是店裡的夥計陳大熊了,只是她沒想到她提議的肉夾饃會以這樣的方式第一次出現在大家的面前。

“是我麵館的夥計在叫賣。”

趙如意對玉蘭說,“玉蘭,你擠出去買幾個肉夾饃來給大家解解飢。”

“別,還是我去吧!”

楊憲嫌棄地看了玉蘭一眼說,“別一會兒擠不進來了!”

楊憲說完話就往外擠,他是習武之人,身形靈敏,沒一會兒就看不到人影了。

等楊憲再出現的時候,公堂裡已經站了兩排持著水火棍的衙役。

“給!”

楊憲沒好氣的將用紙包著的一摞肉夾饃遞到楊書悅和趙如意麵前,趙如意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餓,然後楊書悅毫不猶豫地拿了一個肉夾饃,用繡帕半遮著往嘴裡塞。

楊憲奇怪地看了妹妹一眼,他沒想到楊書悅今天吃東西會這麼淑女。

楊書悅抬起頭,含含糊糊地說道:“哥,你看什麼?你又不是沒有!嗚~好好吃啊!”

楊憲看了一眼妹妹手上拿著的肉夾饃,好嘛,那個肉夾饃被咬下好大一塊!怪不得要遮遮掩掩得了。

楊憲自己也拿了一個肉夾饃,然後把剩下的給了兩個丫鬟和兩個隨從。

肉夾饃的香味把周圍的人勾得都要流口水了,可現在馬上就要開始公審了,於是那些人紛紛表示等會兒聽完審訊就到如意麵館買肉夾饃吃。

“趙如意,真有你的!”

楊書悅用肩膀輕輕頂了一下趙如意,趙如意笑著說,“別鬧了,要開始了!”

只見韓如松從後堂走出來,巡視了一下公堂裡的秩序後,又回到了後堂裡,接著就是楊知縣和一個長得虎背熊腰,滿臉胡茬,穿著半甲的中年將軍又說又笑地走了出來,在他們身後是一個穿著紫色官袍的面無表情的中年男子,中年男子身後又綴了一串知縣府裡的一干人等。

楊廣銳和安國公江雲天,刑部尚書趙康毅假意謙讓了一下,然後才坐到正堂中。

隨著衙役地一聲“肅靜,”周遭人等都安靜了下來。

“帶人犯!”

隨著鐵鏈在地上摩擦地聲音,就看見衙役押著五個人犯,他們都帶著鐐銬,穿著髒汙汙的囚服,頭髮和鬍鬚凌亂,弓著背低垂著腦袋,渾身帶著死氣慢騰騰地走到公堂上,艱難的跪了下來。

楊廣銳坐在公堂上歷數了他們的罪狀,這些罪狀早就在青石鎮上傳開了,無非是安國公軍隊裡的兩個度支使利用職權之便,貪汙軍餉,還勾結軍用物資必經之路的青石鎮知縣,縣丞和永利糧行的花奇安倒賣軍糧的事情。

在證據面前,幾個犯人也沒有狡辯,通通認下了所犯罪狀,讓圍觀人等覺得甚是無趣。

等公堂上只跪著花奇安的時候,圍觀人等又興奮地開始議論紛紛了,蓋因為花奇安的案子牽扯了一些男女之事。

楊廣銳無奈又叫衙役維持了一會兒秩序,這才讓原告一一到公堂訴求。

首先是譚大勇走到公堂上跪下開始控訴花奇安的罪狀,儘管那件事情過了將近五年了,他訴說起來還是聲淚俱下,讓圍觀的人群中有那心腸軟的婦人已經嗚咽出聲了,有那有血性的男子已經大罵出聲,想擠上公堂群毆花奇安了。

楊廣銳無奈向江雲天求助,江雲天大手一揮立即一隊全副武裝計程車兵堵在了人群前。

“嗚……這人簡直就是畜生,不,畜生不如!”楊書悅也抹著眼淚罵道。

趙如意死死地咬著唇,她把哭泣的聲音嚥進了肚子裡,眼淚卻不要錢的往下流。

設身處地的想一下,如果前世今生她都沒有逃過花奇安,她將會遭遇怎麼樣的迫害?

那個譚小姑娘還有父親為她奔走,而她只怕死了別人還嫌棄晦氣。

譚大勇訴求結束後,就是花府以前的奴僕,這裡面就有花奇安的隨從藍生和花夫人的貼身丫鬟朧月。

“這花奇安不光對府裡的丫鬟們極盡侮辱,還不放過府裡稍微長得齊整一點的小廝。”藍生後怕地說,“如果不是我們夫人從中周旋,還不知道有多少人遭殃呢!”

“每次出門的時候,花奇安看上了誰家姑娘就會上門逼著人家把姑娘賣給他,如果有那不順從的,他就會找來一些無賴騷擾那些人的生活,直到那些人離開青石鎮。”

“那譚家小姑娘更倒黴,花奇安是醉酒之下將她強擄走的,等我找來夫人解救她時已經晚了。夫人叫人將小姑娘送到家門口後一直派人守著,就怕花奇安還不放過那小姑娘,誰知道……”

藍生說到這裡“嗚嗚”地哭了起來,“當時花奇安和知縣縣丞稱兄道弟的,那譚小姑娘的父母不光沒法告倒花奇安,反而把譚大嫂子摺進去了!”

“青天大老爺,藍生說得這些事兒我們都可以作證。”

朧月也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夫人每次為了救我們都會被花奇安虐打一頓,以至於渾身傷痕累累。以夫人的才智完全可以一走了之的,但她不想讓花奇安再繼續禍害更多的人,所以她一直在蒐集花奇安犯罪的證據。可前幾年青石鎮一直被前知縣他們把持著,夫人不敢把證據交出去,她害怕自己還沒出青石鎮就被殺了,直到你們來了後,悄悄找到夫人,夫人才敢交出去。”

“請各位官老爺為我們夫人做主,她不光和花奇安的案子無關,她還有舉報的功勞。”

楊廣銳和顏悅色地對自從進了公堂就默默站在一旁的徐方妍說:“徐夫人,你貼身丫鬟所說是否屬實?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徐方妍聽到楊廣鈺問話,正要跪下時,楊廣銳抬手說道:“本官允許徐夫人站著回話。”

“謝大人!”

徐方妍正要開口說話,一直埋頭跪在公堂上的花奇安這才發現徐方妍到了公堂上。

花奇安立即暴跳起來,但很快又被身邊的兩個衙役壓著趴在了地上,他嘴裡罵道:“徐方妍你這個賤人,我就是死也會拉著你一起入地獄的!”

徐方妍冷冷地說:“花奇安,從我嫁給你的那天開始,我就已經是在地獄裡了!”

“這還不夠,還不夠!哈哈哈······”花奇安癲狂地笑道,“大家快來看啊!大家快來看啊!”

“這個賤人當初被幾個無賴拖進南街姦汙後懷上了孩子,如果不是我花奇安做了那個龜孫子,她早就該死了!”

“夫人!”

徐方妍臉色蒼白,身子搖晃了一下,旁邊的朧月立即爬起來扶住了她。

人群裡就像一滴水濺進了油鍋裡般,開始沸騰了起來,怪不得二十多年前永利糧行的東家會招贅花奇安這個無賴為婿。

“大人,你看是不是······”

薛鶴山於心不忍地在楊廣銳耳邊小聲嘀咕道。

楊廣銳搖了搖頭,當一個人情緒失控的時候,更容易暴露自己丑惡的一面。

花奇安看徐方妍搖搖欲墜的樣子,喪心病狂地大笑起來。

“徐方妍,你大概還不知道你父母是怎麼死的吧!哈哈哈······”

“是我毒死的!老東西發現我偷了糧店裡的貨款,居然打了我一巴掌,還要將我趕走!”

“你聽說過一句話嗎?請神容易送神難!與其讓他把我趕走,不如我把那老東西送走!”

“你這個畜生,你不得好死!”

此刻徐方妍再無法維持她的鎮定了,她渾身發抖地靠在朧月的身上,淚流滿面的,紅著眼怒視著花奇安,突然哽咽地問道,“花奇安,那我的囡囡呢?她的死是不是也和你有關?”

花奇安獰笑道:“本來我還想等她大一點再動手的,可惜你太礙事了!”

趙如意聽到花奇安的這句話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這還是人嗎?

現場能聽出花奇安話中的意思不在少數,但大家又不肯相信這是一個父親可以說出來的話。

“花奇安,你······”徐方妍難以置信地看著花奇安,誰知道花奇安繼續往下說道,“你一個婦道人家還把持著糧行的生意,我不得不給你找點事情做,這事兒要怪只能怪你自己!”

“花奇安,那是你的女兒啊!是你的親骨肉啊!你~你怎麼~怎麼下得去手啊!”

“親女兒?”花奇安哈哈笑著,嘲諷地對徐方妍說,“誰能證明她是我的親女兒?”

“自從我們成親後,我可一次都沒有睡過你!你前面的那個小崽子流了以後,沒多久又說自己懷上了,可見你天生就是一個淫蕩的女人!哈哈哈······”

“花奇安,你~你······”徐方妍終究是被花奇安氣得昏厥了過去。

朧月著急地連聲喊道:“夫人,夫人,你醒醒啊!”

人群裡又開始沸騰了,有人甚至想衝進去打花奇安,但都被全身武裝計程車兵按住了。

楊廣銳拍著驚堂木,大聲喊道:“肅靜,肅靜!”

“來人,把徐夫人扶下去讓醫女看看!”

徐方妍剛被扶下去,就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大聲喊道:“大人,我是徐夫人以前的貼身丫鬟柏萍,我有話要對大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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