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書院是炎國有名的書院,書院裡的先生有好幾位都是進士出身,因為不適應官場而來書院教書育人。

不過青山書院也並不是高不可攀的存在,能夠考上青山書院的除了各鄉鎮和州府的優秀學子外,也有那些捐贈了一定數額銀錢來混日子的。

武威侯府的裴孤城和裴飛雲就是憑著自己本事考上的,而安國公世子江浩則是安國公夫人許影捐贈了一萬兩銀子進去的,不過書院為了這些學子的自尊心,都不會透露出來而已,這也就使江浩之流看不清事實。

因為青山書院坐落在錦城北邊的一座山上,騎馬到內城都要將近兩個時辰,所以裴孤城也只是在有事的時候,或是書院放假的時候才回武威侯。

這天傍晚,裴孤城在書院飯堂裡吃完飯後,正慢慢散步往自己的小院走,突然從身後衝出來一個壯實的身子撲在他背上,害得他差點一個踉蹌摔倒。

“裴孤城,走,跟小爺下山玩去!”

來人是安國公世子江浩,他已經滿十五歲了,長得又高又壯的,就是塌鼻小眼的在那張大臉上顯得有點不合時宜,就像一張芝麻餅。

裴孤城稍微退開了一步,他發現江浩身上最近總有一股難聞的味道,像是一股脂粉的香氣,又像是一股油膩膩的味道。

“書院晚上有門禁,你們就不怕山長知道了罰你們?”

裴孤城看了一眼跟在江浩身後的一臉笑意的裴飛雲和膽怯無奈的安玉。

“怕什麼?給看門的幾個錢,他們就樂顛顛地把門開啟了,隨便你出入。”

江浩眯起小眼睛一臉不屑地笑道,“裴孤城你該不是不敢出去吧!”

“裴飛雲對我說你是個膽小鬼,我還不信了,結果你還真是膽小鬼,連安玉都不如!嘎嘎嘎······”

江浩一直想拉攏裴孤城,奈何這小子總是不上套。

前兩年的時候,這小子還是很好騙,跟著他們出去玩樂了幾次,後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居然開始和他疏遠了。

倒是這小子的庶弟很識相,總是上前討好他,巴結他,讓他很有成就感。

裴孤城看了一眼不懷好意笑著的裴飛雲,又看了一眼苦著臉的安玉,最後冷冷地說:“先生布置的功課我還沒有做,就不和你們出去了!”

“做什麼功課啊!走,哥哥帶你出去見識見識!山下有一家酒館來了一個會彈唱的嬌俏的小娘子······”

江浩一邊對裴飛雲使眼色,一邊笑著上前拉裴孤城。

裴孤城看江浩和裴飛雲今天似乎非要把自己拉出去的架勢,心裡一慌,就有點擔心這兩人要算計自己,於是就一推一挪快速地躲開了這兩人。

裴飛雲和江浩都愣了一下,裴飛雲陰陽怪氣地說道:“大哥,沒想到你身手這麼敏捷!”

“裴孤城,原來你小子在藏拙!”江浩拉開架勢,似乎想要和裴孤城打一架。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裴孤城撒開腿就往前跑,他並不怕江浩和裴飛雲,就是有點煩他們的糾纏。

裴孤城的小院旁邊住著書院一位教騎射的先生,叫齊留影。

這位年近中年,看似文弱的先生其實是因傷從戰場上退下來的一位校尉,因為欠了楊廣鈺一個人情,所以才來書院應聘當先生的。

齊留影初時並不滿意這裡,漸漸地適應書院裡的生活後,就安心的留了下來。

一方面他既能還了人情,一方面也是覺得裴孤城這個弟子真心不錯。

以前每日晚膳後,他還會爬爬山,鍛鍊一下身體,現在則變得懶散多了,時常拿著妻子買的紫砂壺在院子裡邊散步邊喝茶邊等著日暮天黑。

這天他依舊在自己的小院裡轉圈,院門突然被人推開了。

“齊先生,安玉被江浩和裴飛雲拉著要偷跑出書院,你快去攔著他們!”

“什麼?又是江浩!這種人也不知道書院為什麼還要收他!真是給安國公丟臉!”

齊留影將紫砂壺往院子裡的石几一放,就罵罵咧咧地往外走。

這個月剛好是齊留影負責書院紀律監察的,要是書院裡的學子偷跑出去,沒事還好,要是出點什麼事情,他快樂逍遙的好日子就要頭痛了。

“裴孤城你怎麼不攔著他們?”

“先生,他們還要拉我也去呢,我好不容易才逃脫了!”

裴孤城跟在齊留影的身後,還不忘叮囑道,“先生,別把我牽扯進去了,不然他們會欺負我的!”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回去!”

齊留影不滿地瞪了裴孤城一眼,然後就匆匆離開了。

裴孤城看齊留影走了以後,才一邊自己往自己的小院走,一邊自言自語道:“安玉,我只能幫你到這了,希望下次你自己堅定點!”

在青山書院裡能夠擁有獨立小院的人並不多,除了要山長的特批外,還要銀錢來鋪路,而裴孤城因為謝氏家族的關係享受到了這份殊榮。

原本裴飛雲想和裴孤城住在一起,但被裴孤城拒絕了,裴孤城可不想在書院裡還要處處防著被算計,最後裴飛雲只能和另一個姓安的官員的庶子安玉合住,這也是為什麼安玉會跟裴飛雲在一起的緣故了。

“主子,玉葉給你送東西來了,她人剛走!”

裴孤城一走進小院,打扮成小廝的開陽就迎了上去。

“玉葉?”裴孤城愣了一下,著急地問道,“是母親有事情嗎?”

開陽搖搖頭說:“不知道!玉葉是來給你送東西的,夫人還給你寫了一封信!”

裴孤城稍微鬆了一口氣,他剛才真是給嚇了一跳。

玉葉是母親的貼身丫鬟,又是貼身保護母親的女侍衛,一般情況下都是不離母親左右的。

“東西在哪裡?”

“在你書房裡!”

裴孤城疾走幾步進了書房後,就看見案几上有一個食盒,空氣中有一股甜香味,不用說這裡面放的一定是玉蟬做的點心。

食盒的旁邊有一封信和一軸畫卷,裴孤城走上前開啟信快速地瀏覽起來。

少頃,他將信摺好放在案几上,然後想了想又將信在開陽剛點燃的蠟燭上燒了,直到那張信紙燃燒已燼。

接著他開啟了畫卷,在燭光下仔細地看著。

只見畫卷上畫著一個栩栩如生的年輕男子的畫像,男子身形樣貌都不出眾,卻有一股很文雅的書生氣質。

最後裴孤城的視線落在了男子腰間的一塊玉環上,這玉環就這樣看不出有什麼奇特之處,但在畫像的下面特意提示了幾句。

原來這白玉環內裡的碧色紋理在光線下細看,就像一個飛天攬月的女子。

裴孤城看完畫像後,忍不住輕輕嘆了一口氣。

這任誰也看得出來,一個年輕女子要瞞著自己的夫君去尋找另一個年輕男子的訊息代表著什麼意思。

原來父親喜歡的馮姨娘心裡也有人,母親心裡也有人,唯獨段姨娘心裡把父親當成了靠山。

看樣子母親和馮姨娘似乎達成了什麼協議,才使她們倆徹徹底底地站到了一起。

一時之間裴孤城的心情複雜極了,他居然有點開始可憐父親了!

“開陽!”

“主子,有什麼吩咐?”

“你來看看這幅畫像!”

裴孤城將畫像移到開陽的面前說,“這畫像裡的人叫杜可笙,今年二十三歲,五年前來錦城趕考失蹤了。”

“畫像裡把他的具體情況都寫清楚了,你們照著這畫像找畫師多畫幾張小像多派幾個人尋找,生死不論!”

裴孤城沉凝了一會兒,繼續說:“順便查查五年前他究竟有沒有在錦城參加過科考!”

“還有~在錦城的幾個義莊也看看!他身上掛著的那個玉環也是一個重要線索。”

開陽仔細看過畫像後,什麼也沒有問,就將畫像捲起來說:“主子,我這就將訊息傳給天璣。”

“等一下!”

裴孤城遲疑了一下,有點尷尬地說,“你叫天璣查查侯爺和馮姨娘是怎麼認識的?查仔細一點!”

裴孤城也不知道母親是怎麼想的,居然讓兒子來查老子的風流債。

“是,主子!”

開陽正要離開,又被裴孤城喊住了。

“你再傳信給天璣,派花婆子祖孫倆到趙如意身邊後,把趙如意的動向一一向你彙報,如果有什麼異常再及時告訴我!”

“還有~”裴孤城頓了一下說,“我還是給趙如意寫封信,叫人帶給她吧!”

開陽愣了一下,看裴孤城已經展平紙張,就立即給裴孤城磨墨。

裴孤城將信寫好,等墨跡幹了以後疊好遞給開陽。

開陽離開後,裴孤城站在窗前看著黑暗中搖晃的竹影想了許多。

他最無法理解的是,他和趙如意之間究竟有什麼難解的謎?將來趙如意會不會給他和母親帶來災禍?

就目前來看,他還沒發現趙如意對他有威脅,可他不敢去賭那些無法確信的事情。

既然無法確信,那就努力去找到證據去證實,所以他才會叫天璣幫趙如意找婆子和丫鬟。

他覺得一個人的偽裝不可能沒有一點破綻,尤其是在日常生活中更會暴露出來。

裴孤城的思緒自從昨天和母親交談後,就有點焦躁混亂了。

他一會兒好像看到趙如意因為知道他派人監視她而生氣的走了;一會兒好像又看見武威侯府因為父親參與慶王一派被流放充軍了。

直到隔壁院子裡傳來齊留影大力的咳嗽聲,裴孤城才從假想的夢境中清醒過來。

他拎著案几上的食盒走出了院子,然後又走進了齊留影的院子裡。

“齊先生,這是我母親剛才派人送來的點心,我給你送點過來。”

“算你小子還有點良心!”

齊留影坐在院子裡的一個石几前,拿著那個紫砂壺正慢慢地啜飲著壺裡的茶水,一派悠閒自在的樣子,連山間的清風明月也感覺充滿了詩意。

裴孤城看著齊留影的做派心情也不由得放鬆了下來,他走過去坐在齊留影的對面,笑嘻嘻地問道:“先生,你是怎麼做得?”

“還能怎麼做?”齊留影翻了一個白眼,摸著自己的下巴頦說,“既然不能牽扯到你,只能讓安玉那小子受點苦了!”

“我躲在暗處用石子打在安玉腿上的麻穴上了,這小子反應也快,身子果斷地就往地上一歪,然後腳就崴了。”

“那他們都回去了?”

齊留影白了裴孤城一眼,然後沒好氣地說:“難道你讓我把他們都喊回來?我何德何能啊!”

“我看著安玉一個人一瘸一拐地回到住的地方後才回來的。不過你幫得了他一次,幫不了他一輩子,人還是要自己立起來才行!”

“先生說得很對!但安玉可能很難反抗他們,先生還是找山長說說,將他們調開吧!”

“好吧,我給山長提一下,不過不一定管用!安玉如果不強硬起來,將來還會遇到其他人欺負他,他這樣的性格即使為官了,也做不了好官!”

齊留影勉強地點了點頭,他是上過戰場的人,所以很不喜歡那種性格軟弱的人。

裴孤城看齊留影有點不悅的樣子,就將食盒開啟,一股糕點的甜香味就立即撲鼻而來。

“先生,這是你最喜歡吃的糕點,你快嚐嚐!”

齊留影拿起一塊糕點正要放到嘴邊,又立即放進食盒站起來,他一邊往屋裡走,一邊嘀咕道:

“我去叫你師孃也出來嚐嚐,一天到晚不是在後院裡餵雞種菜,就是在屋裡補衣服繡花,也不知道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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