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國的宮殿是前朝遺留下來後經過修繕再用的,不是皇上不想修新宮殿,但實在是國庫空虛,拿不出那麼的銀子。

再加上新朝建立的時間不長,老百姓的日子不好過,皇上也不敢提高稅收,就怕引起民憤。

所以炎國的宮殿仔細看即使還有點破敗感,但宮殿內的古樹參天,綠樹成蔭,陽光下的紅牆黃瓦,金碧輝煌,都讓人有一種莊嚴神秘感。

謝璇嫁入武威侯府以後漸漸的不喜歡與人來往了,她感覺心累!

尤其是近幾年,二皇子長大了,皇上又遲遲不立太子,在二皇子身邊就聚集了一些頗有用心的人,他們隨時在試探底線,以至於裴俊琪和裴飛雲真有了非分之想。

謝璇斜倚在臨水的簷廊下後,叫宮女拿來一碟魚食,邊餵魚邊胡思亂想著。

這時走過去幾個少男少女,他們朝氣勃勃,笑聲悅耳,連跳躍著搶食的錦鯉都被嚇了一跳,它們立即四散開來,潛藏在碧綠碧綠的浮萍下面吐著泡泡。

謝璇往那群少男少女看了一眼,她看到戶部左侍郎徐正省的女兒徐玥兒也在其中,還有安王府世子晏無悔、安王府郡主晏無雙和安國公世子江浩、武威侯府庶子裴飛雲。

謝璇嘴角牽起一抹譏諷的笑意,這些孩子都長大了啊!都有了自己的算計!

謝璇站起來拍拍手,準備四處看看,然後把裴昭昭“領回家。”

這時一個小宮女急匆匆地跑過來,對著謝璇屈膝行了一禮後,口齒伶俐地說:“武威侯夫人,我總算找到你了。”

謝璇平靜的看著小宮女,等她誇張地大喘一口氣後接著說。

“武威侯小姐在休息間換衣服的時候出了一點狀況,貴妃娘娘和賢妃娘娘請你去一下!”

哎,終究是來了!謝璇沒有一絲緊張感,反而有一種塵埃落定的感覺。

“走吧,前面帶路!”

小宮女奇怪地看了謝璇一眼,然後走在前面帶路。

她們一路走來總會遇到一些來參加春日宴的夫人和小姐怪異的目光和竊竊私語。

謝璇看著小宮女的背影,眼裡閃過一道暗芒。

很顯然,小宮女是按照她主子的吩咐一路問過來的。

在宴席上大家都知道裴昭昭的衣服被茶水潑溼了,像這種情況她肯定要去換衣服,可偏偏在換衣服的時候出狀況了,腦子稍微靈活一點的都知道會是什麼情況了,裴昭昭的名聲徹底完了!

謝璇心裡不由地有點同情裴昭昭,她還沒來得及施展自己的計劃就被自己的親人賣了!

“母親!”

裴孤城和裴飛雲在路上與謝璇匯合了,裴孤城的表情甚至比裴飛雲更難看!

裴孤城雖然不喜歡這個庶妹,但他討厭用如此齷齪的手段去算計一個女子,尤其是他還猜測到了這件事情,卻只能默默地忍受著看它發生。

裴孤城感覺自己和母親就是被人捏在手裡的棋子,一種深深地無力感和挫敗感一時之間襲上心來,讓他迫切地想長大,想變強!

裴孤城能理解謝璇的心情,裴飛雲卻未必能夠。

裴飛雲只知道,他剛結識的安王府郡主晏無雙知道這件事情後嘴角鄙夷的笑容,他心裡不由得開始埋怨上了謝璇。

“母親,昭昭一直跟在你身邊怎麼會出事呢?”

謝璇嗤笑道:“裴飛雲,你這是怨上我了?”

“母親,我哪裡敢怨你!我說的只是事實!”

謝璇毫無愧疚感地說:“裴飛雲,我不會給你解釋的,因為你出門根本沒帶腦子!”

“你······”

裴飛雲頓了一下,恨恨地看著謝璇,然後又跟在後面,咬著後槽牙說,“我知道夫人聰慧,就是不知道夫人回家以後怎麼給父親解釋了!”

還不等謝璇說話,裴孤城就揮拳打在了裴飛雲的下巴頦上,裴飛雲一個踉蹌衝出去,差點把前面帶路的小宮女撲倒,小宮女嚇得“啊”地一聲尖叫起來,接著就有人圍了上來。

“裴孤城,你他媽的······”

裴飛雲摸了一下自己的下巴頦,眼神兇狠地看著裴孤城。

裴孤城揉了揉自己的手腕,語氣冷淡地說道:“裴飛雲,如果你不知道怎麼對嫡母和嫡兄說話的話,我勉為其難地教教你!”

很顯然裴飛雲最恨裴孤城拿嫡庶來說事了,他始終覺得自己比裴孤城優秀,他輸就輸在出身太低。

“你他媽的!老子跟你拼了!”

裴飛雲突然抱著裴孤城的腰,想將裴孤城摔倒,裴孤城也順勢鉗制著他的雙臂,和他抱成一團,然後時不時的搞點小動作。

這兩人在草地上不像是打架,倒像是嬉戲打鬧的孩童,周圍的吃瓜群眾都呆住了,原來還可以這樣打架?

此刻謝璇都有點想笑了,她本來就懶得去應付裴玉瑤那個黑心蓮,還什麼賢妃!鹹吃蘿蔔淡操心的鹹吧!

“哎呀,你們兩個怎麼打起來了?”

謝璇站在一旁一邊跺腳一邊對一臉茫然無措的小宮女說,“不好意思,麻煩你給貴妃娘娘和賢妃娘娘把這裡的情況說一下,我這裡實在是走不開!”

“啊?喔喔!”

小宮女看著扭打在一起的武威侯府家的兩位公子,臉色垮了下來。

她還以為這是什麼好差事呢,結果會鬧成這樣,關鍵是她還不知道為什麼會鬧成這樣!看樣子,她少不得要在賢妃娘娘那裡領一頓板子了!

小宮女“噔噔噔”地跑遠後,謝璇這才看似著急,實則悠閒地看著裴孤城和裴飛雲打架,她甚至還時不時地對周圍人求助,希望有人能拉開他們。

圍觀的人看看謝璇身邊又高又瘦的玉衡,心想你這就是故意的吧!沒看到你兒子把庶弟按在地上摩擦嗎?

謝璇的確是故意的,她恨裴玉瑤的自私,裴玉瑤為了自己的恩寵把武威侯府的人當猴耍,那她不介意讓裴玉瑤更丟臉一些,想看她謝璇的笑話,她還不夠段位!

謝璇想到能讓賢妃娘娘親自給裴昭昭“擦屁股,”她心裡就舒坦了許多。

也不知道裴飛雲是被裴孤城打服了,還是被裴孤城打清醒了,兩個少年最後都精疲力盡地躺倒在地上了,圍觀的人看看沒意思也散了,只是那表情實在很微妙。

誰能想得到,春日宴裡武威侯府的兩位公子居然打起來了,他們為什麼打起來了?

反正最後傳出宮外的內容就變成兄弟倆為了一個姑娘大打出手的風流韻事了,大家好像都忘記了這兩人的年齡,都忘記了裴昭昭的事情,只去猜想那個引起兄弟相爭的姑娘是誰,於是那天參加春日宴的姑娘都不敢再往外說什麼了。

“幹什麼?你們這是幹什麼?”

賢妃娘娘裴玉瑤帶著自己的幾個宮女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她精緻的面容顯出幾分猙獰,謝璇知道,這才是裴玉瑤的真面目。

“大嫂,你身為謝家嫡女,武威侯府的夫人,就是這麼教養大哥的子女?”

“既然你如此教導無方,不如退位讓賢算了!”

謝璇屈膝行了一禮,不卑不亢地說道:“娘娘,我雖不如皇上賜婚的聖旨上說的那般才貌雙全,性行溫良,修身有章,但這十幾年來我卻一直謹遵聖喻,不敢有絲毫懈怠,怎麼到了娘娘這裡,我就如此不堪呢?”

“你……”

裴玉瑤雖然沒有讀過書,但是隻要牽扯到聖旨的事情,她立即就啞口了。

“那他們是怎麼回事?”

裴玉瑤氣呼呼地指著從地上爬起來,打得頭髮衣衫凌亂的裴孤城和裴飛雲兩人,“說,你們倆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打起來了?”

“娘娘!”

裴孤城和裴飛雲低頭行了一禮後,都倔強地不吱聲。

這讓裴玉瑤感覺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忍不住委屈起來。

“你們這樣叫我在宮裡如何自處?你們兄妹三人把我和裴家的臉都丟光了!”

謝璇往前走了一步,嘴角浮起一抹譏諷的笑意。

“娘娘,你確定是他們三兄妹給你丟臉了?”

謝璇附在裴玉瑤的耳邊低語道,“娘娘,見好就收吧!”

“你~你什麼意思?”

裴玉瑤驚慌失措地看著謝璇,然後強撐著說,“謝璇,你就不怕我叫皇上治你的罪嗎?”

“怕啊!不過……”

謝璇對著金鑾殿的方向像個男子一樣作了一揖,然後笑著說,“不過皇上是明君,怎會聽你一個婦人的一面之詞就輕易下結論呢?”

謝璇說完話後,就對躲在宮女們身後的裴昭昭招手。

“昭昭,走!我們回家!”

“母親!”

裴昭昭已經換了一身淺黃色的衣衫,眼裡含著眼淚,顯得可憐巴巴的。

玉葉將裴昭昭扶到謝璇身邊,謝璇拉著裴昭昭的手,禮也沒行就徑直走了。

裴孤城和裴飛雲亦是如此。

裴玉瑤站在那裡愣愣地看著他們消失的背影,好半天才蹦出話來。

“我有什麼錯?我有什麼錯?你們享受著我帶給你們的榮華富貴,難道就不能為我犧牲一下嗎?”

“還有你!”

裴玉瑤突然轉身打了那個傳話的小宮女一巴掌,然後厲聲說道,“叫你傳個話都傳不好,要你何用?”

“青沅,把她交到掖庭好好調教調教!”

“是!”

“娘娘饒命啊,娘娘……”

裴玉瑤帶著宮女們離開後,一個眉眼帶笑的內監從樹叢中走了出來。

御書房裡,德淳帝晏文朔一下了朝就和提前從春日宴裡回來的大皇子晏晟坐下來喝茶談話。

徳淳帝年近四十,體型高大,面容威嚴,朝堂和後宮裡的人都有點懼怕他,唯獨晏晟不怕他。

而徳淳帝這一輩子的溫情似乎都給了元后和元后所出的嫡子晏晟。

此刻徳淳帝就像一個普通的父親那樣關心地問晏晟:“晟兒在春日宴裡沒有看中哪家小姐?”

“父皇,兒臣年歲還小!”

“不小了!我十五歲對你母后一見鍾情,十七歲就娶了你母后。”

“父皇,我也想找一個讓我鍾情的姑娘!”

“你呀……”徳淳帝無奈地搖了搖頭。

晏晟怕徳淳帝又嘮叨他的婚事,於是岔開話題說,“父皇,我今日才發現武威侯世子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武威侯世子?賢妃的侄子!”

徳淳帝很感興趣地說道,“給父皇說說是怎麼個有趣法!”

於是晏晟將春日宴上裴孤城的表現一五一十地都說了出來,最後還補充道:“我從臨水宮回來的時候,還特意把有文留在那裡看看他還有什麼讓人意外的表現,估計這會兒有文該回來了。”

“的確有趣!”

徳淳帝聽完晏晟的敘述後,感嘆道,“看樣子裴家是出了一個聰明人,謝家嫡女的才智遺傳給了這個兒子。”

“晟兒,你怎麼看這個武威侯世子?”

晏晟笑著說:“我想裴孤城是為了自保,才用這種方式表示他的立場!而且他才十三歲,在很多人眼裡還是個孩子,孩子的行為自然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

徳淳帝點點頭,愉悅地笑道:“這武威侯世子自保的方式倒是新奇,將來用好了,說不得也是個人才啊!”

“朕的賢妃也很會自保,只是那方式就實在令人作嘔了!朕只是稍微提示了一下,她立即就把自己的侄女推進了深淵。這宮裡啊,就養不出善良的女人。除了你的母后!”

晏晟聽了徳淳帝的感嘆,笑而不語。

他的母后就是太善良了,所以才不適應宮中的生活,最後鬱鬱寡歡,早早離去了。

徳淳帝的子女並不多,元后在世的時候倒是有幾位皇子和公主,可惜元后仙逝後只養活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大公主和二公主,至於三皇子,還是徳淳帝警告貴妃蘇無憂後才得以順利生下來的。

“慶王為了引起朕的注意,將晏寧引到水邊,致使他落水,自己再假意救人,這種行為實在太下作了!”

“朕封他為慶王,是想斷了他的念頭,沒想到反而讓他更加不知收斂。一個還沒成年的皇子,什麼都沒有,哪裡來的底氣!”

“淑妃這下也該出氣了,朕把武威侯府唯一的小姐賠給她趙家了。”

徳淳帝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

“這武威侯和三皇子家也成了親戚,不知道他到時候幫哪邊?哈哈哈……”

晏晟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笑著說:“父皇,據說那趙德善是個紈絝子弟,家裡已經有了十幾個妾室。”

“是啊!想不到朕的刑部尚書手段毒辣,卻不敢用到自己兒子的身上,以致這唯一的嫡子也給養廢了。到了十九歲還沒人敢和他們家結親。”

“既然趙淑妃受了委屈提出這個要求,朕自然要滿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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