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插曲,水過無痕。並沒有什麼人放在心上。

因為萬扶當著眾人的面兒大聲吩咐的,乃是幾位閒散宗室。平素也是在年節期間,被太上和昭明帝請出來坐在上首當擺設的。

萬扶安排完了這些,這才緩步前往偏殿,見了三皇子,竟然只是欠一欠身,竟然自稱了一句“我這國舅”,然後就給三皇子長篇大套唸了一刻鐘的經。

三皇子畢竟是個孩子,落在這老狐狸手裡,雖然知道不妥,卻死活找不到萬侍郎的氣口,插不上嘴,只好窩著一肚子火兒聽著。

眼看著寅初,眾臣漸漸開始抵達。

禮部的主事過來告知萬扶,三皇子眼中這嘮叨的老僧這才笑眯眯地再欠一欠身,拱手告辭:

“過一時要在上頭坐好一會兒呢,三皇子可不要貪嘴吃喝,且忍一忍。待大朝完了,再用早膳不遲。”

說完,朝著旁邊伺候著的禮部官員們使個眼色示意都看好了,自已大袖一擺便走了。

三皇子早就餓得前心貼後背,被他這番話這一氣,越發頭暈眼花起來。

就在此刻,一個含元殿守門內侍過來,怯生生地問禮部等人:“膳房給各位大人端了些熱飲子來,請問現在傳進來麼?”

三皇子氣得抬手砸了一個紅木鎮紙。

禮部官員們互相使著眼色——總不能真的在三皇子跟前吃點心喝熱茶罷?

那這不能吃喝的嬌貴小主子,不要氣死了?

幾個人乖覺地靜靜低頭退了出去,到外頭找個僻靜地方吃喝去了。

偏殿深處,一時之間,竟只剩了三皇子、三皇子的隨身小內侍,和這個含元殿守門內侍。

守門內侍回頭掃了一圈,回手便從鼓鼓囊囊的懷裡摸了兩個還微微燙手的肉餅和一個水壺出來,雙手奉了過去。

悄聲道:“奴婢是陛下身邊陶大監的徒孫。

“陛下最疼惜自個兒的孩子,哪裡忍心讓您大冷天的餓著肚子參加儀典?

“這些東西是奴婢給自已預備的早飯。若是殿下不嫌粗陋,便趕緊墊墊肚子!

“過去大殿之前,更個衣便是。”

三皇子的貼身內侍是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十來歲的孩子,這時候只會滿眼泛著淚花兒,滿口地謝著對方,忙接了肉餅過來,自已先咬了一口,又喝了一口水壺裡的飲子。

片刻後,塞給三皇子:“主子您快用!是羊肉餅!您愛吃的!熱奶茶是鹹口的!也是您愛喝的!”

三皇子眼睛都綠了,大口大口地先把鮮嫩多汁的羊肉餅嚥了,又咚咚咚喝了大半壺奶茶,這才滿足地抹了抹嘴:

“你叫什麼名字?等父皇和陶監回來,我跟他們誇你!”

守門內侍嘿嘿地摸著後腦勺的帽子笑:“謝三殿下!奴婢叫謝長清!”

三皇子恍然:“哦,你跟盧長慶是一個輩分!”

“正是!”謝長清見三皇子又把那水壺遞回來,忙伸雙手接了;

然後轉而塞給了那小內侍,“小兄弟要跟著三殿下忙一早晨呢,肚裡沒點兒東西怎麼行?”

說著,袖兜裡又摸了兩顆糖出來,一併塞到小內侍手裡,“這個你收著,以防萬一。”

三皇子見他準備如此周全,不由得嘆了口氣:“可見母親跟咱們都是不諳世事的,這些東西一樣都沒想到。”

三個人正在殿內悄悄碎念,外頭腳步聲響。

三皇子連忙回到座位上坐好,貼身內侍也站在了他的身側。

唯有謝長清,腳下飛快,三轉兩轉,便不見了蹤影。

三皇子伸著脖子看了半天,也沒發現他到底是從哪個犄角旮旯溜出去的。

來的除了再次被罵得灰頭土臉的禮部官員,還有滿臉心疼的敦誠親王、滿臉氣憤的曹諷和滿臉冰寒的東平郡王。

一看這就是禮部自已在外頭偷吃偷喝被三位輔政抓了個現行。

三皇子的心情愉悅了起來,笑嘻嘻地給萬扶上眼藥:“敦王伯不用擔心我。萬侍郎說的也沒錯。

“我一個小小的三皇子,往日裡都沒往大家眼裡放的,哪來的膽量替父皇關照這麼大的場面?

“再給了我吃喝,萬一典禮過程中,拉了尿了,怎麼辦?!

“我就餓著吧。

“一頓半頓的,餓不死!”

敦王氣得臉色鐵青,額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咬牙切齒:

“若今兒是中宮所出的皇子,是否萬侍郎也要逼著孩子餓上三個時辰!?”

東王的眼神淡漠地從三皇子滑到敦王,最後看向剛剛匆匆邁過偏殿大門門檻、聽見這話正要縮回腳去的萬扶本人。

嘴角一勾,手一指:“萬侍郎,你聽見敦王的話了?來,答上一答!”

這種被架在火上烤的感覺……

十分熟悉。

萬扶習慣性地立即斬釘截鐵:“自然!上元大典乃是朝廷臉面!不管是哪位皇子來了,都要如此這般才行!”

曹諷接著便大力頷首:“皇后娘娘聖明!”

眾人一愣。

接著卻是三皇子頭一個會過了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眾人茫然。

萬扶也沒轉過彎來,不由狐疑著看向三皇子。

三皇子裝聾作啞,別開臉不看他。

禮部一個機靈的官員見萬扶一臉被戲耍的尷尬,只好上前,貼著耳朵告知曹諷的意思:

“皇后娘娘聖明,沒生了皇子來受您這親舅舅的罪……”

聲音雖然已經被壓到最低,可四周一片寂靜,還是被眾人都聽了個清楚明白。

這下子,連旁邊當擺設杵著的宮女內侍們都沒忍住,個個低了頭抿著嘴憋笑。

萬扶深吸一口氣,只做沒聽見任何嘲諷,正色朝三位輔政和三皇子拱手道:

“含元殿一切就緒。請三位輔政先過去,我留在此處陪同三皇子等候時辰。”

見他不接那些損招,敦王和曹諷也就不再接著挖苦。

二人才要點頭,東王輕輕眯一眯眼睛,雙手扶在了腰間,寶劍被碰到,長長的劍穗狠狠一晃:

“我還記得——

“三十多年前,太上有一回微恙,便是命皇子代持冬至大典,並賜宴王公貴族。

“當時我就在朝上站著。

“我記得很清楚:

“禮部是要在外頭唱贊導引大禮的。

“在後頭陪著皇子等候的,乃是宗室親王。

“怎麼?

“我二十來年沒回京,這禮法規矩,竟全改了?!”

此言一出,敦王和曹諷的臉色,同時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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