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元春端坐上首,看著林黛玉盈盈行禮。

抱琴昂然站在賈元春身邊,咳一聲:“平身,近前,賜座。”

林黛玉絲毫不覺得這是什麼為難或羞辱,只是笑眯眯地走過來,優雅坐好,然後笑道:

“娘娘,久違了。”然後看著抱琴,“這位姑娘,你下去吧,別讓人來打擾。更別放了什麼人進來偷聽。”

抱琴臉色一變。

元春看她一眼:“去吧。”

抱琴匆匆而去。

元春看著黛玉,微微一哂:“皇上給你面子,讓你進宮見我,可不是讓你來給我臉子看的。”

這話說的!

黛玉嗤地一笑:“娘娘說反了。應該這樣說:

“皇上讓你召我進宮,是因為我要見你,他只得給了賈府體面。卻不是讓你來給我臉子看的。

“賈娘娘,我來是有事問你,不是真的來謝你送到我家去的那些破爛的。”

賈元春有些繃不住:“御賜……宮裡賜下去的禮物,你竟敢說是破爛?!”

黛玉掩口輕笑:“娘娘也知道自己送的東西,擔不起‘御賜’二字?

“一盒月餅,一柄紈扇,一套紗裙,一襲單衾。

“娘娘是在諷刺我無家可歸?不合時宜?勢單力孤麼?

“這又何妨?我有陶監這位世叔疼惜,又有陛下要靠我拆散你們賈王史薛,甚至四王八公!

“我怕什麼勢單力孤?太后娘娘甚是愛我,太上再不喜我的性子,也要忍受我乃是林如海的女兒這個事實。

“倒是娘娘,拿著妙玉來威脅義敏,令她在林府好生監視我,您又是想做什麼?

“若我只是一個你們這些貴人們看不起的小小孤女,你何苦要在我身上,花這麼大的力氣?”

黛玉雖然滿面帶笑,卻眼神如刀,直直地刺得元春躲閃不迭,“貴妃娘娘,大表姐,您還是跟我說實話罷。

“否則的話,我將以上這些說給皇上聽。說不準,他就要重新查一查:當初他是怎麼遇見我父親的,我父親又是怎樣遇到我母親的,我母親又是怎樣被你們脅迫的?!”

元春大驚失色,險些從座位上滑下去,失聲問道:“你說什麼脅迫?誰脅迫姑母?脅迫了什麼!?”

黛玉看著她的反應,確定了這個猜測至少在元春這裡是被否定的,然後勾唇一笑,宛如春風:

“所以大表姐,陛下和我父親的相遇,我父親和我母親的相遇,的確是被人設計的,而且,你知情,對吧?”

元春打了個寒戰。

竟然頭一個回合,自己就沒擋住,被她鑽了縫隙進來,窺見了一線真相。

深吸一口氣,元春強逼著自己也露出一個笑:“那時我尚未入宮,只聽我母親提過一回。

“說先廢太子倒行逆施,只怕是扶不起的。看來要在旁的皇子身邊做些安排了。

“過了兩年,我就眼看著那個高中探花的風流郎君林姑蘇,成了我們家的乘龍快婿。

“而我母親看著他的目光,不像是看妹婿,倒像是看元寶。我就猜著了,可能這人以後有大用。”

林黛玉才不聽她這些囫圇其詞的敷衍,笑著進一步:“你那時才多大?令堂必然不會是跟你說。

“以我家外祖母和舅舅的城府,這也不可能是跟他們商議的。所以,這個話,是令堂跟令舅計議的麼?

“若是如此,王家的密議,又怎麼會讓你一個賈家的小姑娘聽見?大表姐,我見識少,你可莫騙我!”

元春一滯,半晌,勉強一笑:“這話其實是我舅舅說給我母親聽的。我當時就在旁邊暖閣裡頭,他們都以為我睡著了。”

黛玉點頭:“原來如此。”又笑一笑,起身潦草屈一屈膝,“我莽撞了,竟臆測大表姐,我陪個不是罷。”

然後坐下,又笑著問,“那我幼弟、母親之死,還有我父親之死,可與王家有關?”

元春驚恐地險些尖叫出來:“林妹妹,你混說什麼?表弟、姑父姑母,都是病逝的!這能跟王家有什麼關係?”

“那可說不準。”林黛玉幽幽一笑,“你母親也是意外沒的,你難道還真會認為只是意外?”

元春只覺得眼前一黑,心裡一陣絞痛,伸手撐住了座位,慘然一笑:“好妹妹,你說罷,你到底想知道什麼?

“你說出來,只要我知道的,哪怕未必是實情,我也全都告訴你!”

“好。我不再提王家了。只要你不再跟著王家欺負我,我就不把你當做王家的人一起報復。”

黛玉笑得極度溫婉,“那現在,您跟我解釋解釋,您上次告訴義敏那個話——

“什麼妙玉去林家,跟林之孝家的有什麼謝意恩德的,什麼她二人都會幫著義敏一起算計我,是什麼意思呢?”

“我原話不是這樣的。”元春終於讓自己的呼吸平穩下來,心口也不那麼疼痛了,擦一把額角的汗,緩緩說來。

“妙玉的真實身份,乃是前朝宗室之後。她祖上託名姓宋,姑蘇人士,愛好古玩。

“其實她家姓趙,前朝最後一代皇帝,和她曾祖,乃是堂兄弟。那些古玩,千真萬確是前朝皇宮中流出去的。

“我進宮後,從司珍司見過一個遺失單子,上頭的東西,跟她家被搶劫的清單,有八成重合。

“只是到了她這一代,只有這麼一個女兒而已。受命追查的人心生憐憫,便放過了她家。

“誰知他們家不知收斂,竟然在人前露富。這才招來禍殃。”說到這裡,元春也面露不忍,嘆了口氣,

“我聽說,生了貪心的便是忠順親王。先去他家看了一趟,然後就拿定主意定要弄到手。”

黛玉看她說不下去,便替她說:“所以扮了山匪,行了惡事。

“後來呢?你們是怎麼知道的?尤其你在宮中,怎麼比外頭你爹孃知道的還詳盡?”

元春垂眸下去:“我家收留了她之後我才知道的。北靜王把她的身世送到我的面前,以榮寧二府要挾,讓我替他探聽聖意。”

黛玉眯了眯眼,問:“什麼聖意?”

“是否對太子滿意。”

“太子?!”

“太子早年想跟他交好,他很是給了太子幾次沒面子。後來他想轉圜,太子卻又待他淡淡的。”

“哦!所以他想找機會,換太子。”

黛玉笑眯眯的,“這位蠢到家的北靜王啊,真是,好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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