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陶行簡。

拿到了黛玉親手寫的書單,陶行簡興沖沖地令人謄了一份,先去外頭書鋪裡買,買不到的自己便袖了個單子,進宮去了。

賈寶玉和王熙鳳中邪的事情他早就得到了訊息。雖然感覺不是什麼大事,他卻留了個心眼兒,讓人看著些。

待王夫人去黛玉處大鬧的時候,陶行簡便覺得味道不對,立即命人跟上賈家去拿人的隊伍。馬道婆前腳被送進京兆府衙門,地牢裡的門都沒開啟,便被陶行簡的人提進了內廷。

待孟姑姑的信送到陶行簡手裡,馬道婆該吐出來的已經全都吐了出來。人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回了京兆府牢裡。

這時候的馬道婆已經成了魚餌,光下毒的就被京兆府抓了七八個。各府的人又都被送回各府,這陣子京城裡各勳貴人家不知道莫名暴斃了多少內宅婦人。

至於賈家的事情,自然是陶行簡的重點關注。那天把孟姑姑氣得滿臉發黑的信,便是被順藤摸瓜抓住的某人的口供。

這賈家,林姑娘住不得了。

陶行簡開始替黛玉籌劃。

“陛下,那冊子都拿來多久了?您到底是替林姐兒挑了夫婿沒有?”陶行簡趁著午間皇帝剛吃完飯,散步閒走的時候,追問起來。

昭明帝皺了皺眉:“如今京城這些官宦勳貴,怎麼一個個都教子無方的?朕瞧著,竟沒有一個沒毛病的!”

陶行簡一心只想讓黛玉趕緊離開榮國府那座天坑,便道:“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只要長輩良善、孩子上進,日子總能過好的。”

“這叫什麼話?”昭明帝頓時便不悅,“朕貴為天子,富有四海,想給如海找個優秀的女婿,難道竟還找不到不成?!

“那孩子年紀也還小,不急!朕再挑!哪怕京裡如今真沒有,朕還不能從外省找幾個好的調進來?”

越想越生氣,索性命陶行簡去找重臣們都來一趟,“上月是誰提議要開恩科的?叫他們來,議!朕就還不信了,天下才子裡頭,就沒幾個好的?”

陶行簡又氣又笑,只得陪著聽了一下午的爭吵,好容易把皇帝送去了後宮,自己趕緊告個假,直奔史館。

——他還得給他的寶貝世侄女弄書去呢!

拿著那張歷朝歷代的小品、散文單子,史館的人滿面茫然:“這是哪位皇子龍孫忽然生了做風流才子的興致不成?”

陶行簡呵呵地笑,只管打躬作揖求史館幫忙。

一樣都是跟皇帝打交道最多的人,大家彼此自然是要照看一二的。

一個史館編修便專門去轉著彎兒找,好容易找了大半,又擰著眉拿了一本出來,萬般不捨:“這可是孤本……不然,我明兒找人抄一本給你?”

陶行簡眉開眼笑:“不然您先找齊了。但凡是孤本,我找人去抄,行不行?”

“朕的孤本,你說抄就抄,這是要拿去給誰送人情啊?啊?!”昭明帝的聲音陰陰地出現。

陶行簡嚇了一跳,回頭一看昭明帝孤身一個走了進來,史館的人早就都跪了。趕緊把手裡的單子呈過去:

“是林姐兒。孟姑姑說,她在賈家給的書上,連批註都不敢寫。我聽著傷心,索性讓她列了個想讀的單子,給她多尋幾本。讓她想怎麼畫就怎麼畫!”

昭明帝哼了一聲,兩根手指捏著那書單子看了一時,狹長的鳳眼無聊挪開:“愛讀這些?真是閨中小女兒家……可這些,有什麼可批註的呢?”

“其實,我聽孟姑姑說,姐兒喜看老莊、屈子、王摩詰、李太白,平日裡倒也常拿著子書史冊消遣。

“可又說那些都是端著架子說那飄在半空的胡話的,還不如想想怎麼多種些糧食棉花,讓貧苦百姓們都吃飽穿暖呢。

“想必她真愛看、真想批的書,沒好意思跟我說罷。”陶行簡陪笑道。

昭明帝笑了起來,道:“這才是如海的女兒!”想了想,低聲笑問:“你記不記得當年,如海揹著咱們看《傳習錄》?”

“我不記得《傳習錄》,只記得……”陶行簡一口咬住自己的舌頭,把某個列在朝廷禁燬書單裡的名字嚥了回去。

君臣兩個對視一眼,嘿嘿壞笑。

“不過我還記得當年,如海都是皺著眉背書,後來有一次他喝醉了,說生平最討厭朱子。”陶行簡捂著嘴又低聲笑道,“孟姑姑說,姐兒也最厭朱子!”

昭明帝大笑,直接把那書單揉了:“那這個單子不合適!罷了,此事你莫管了,朕給她置辦!”

陶行簡陪著他從史館散步出去,只見御輦都站得老遠等著,不由得悄聲笑問:“陛下不是去了惠妃娘娘那裡?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大白天的,就纏著朕說要個孩子傍身!她算個什麼東西,拿朕又當什麼了?”昭明帝張口便抱怨,“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她老子腦子就不清楚,她是鐵隨了她爹!”

陶行簡忙岔開話題:“要說這女兒隨爹,可是天下皆然。林姐兒這不是收拾書麼?轉眼就想起來她父親給她刻的閒章……”

三天後,陶監命人給黛玉送了個口信兒回來:“書要等等,最近忙。”

聽得說南方又發水患,想必是朝中事多,也只得罷了。

黛玉收著訊息,雖然有些失望,卻也能理解。只是這讀書的心思一旦動了,所謂的心如古井且守燈的日子,便漸漸成了春有百花秋有月,竟把書架上的書又重新讀起。

時間過得飛快,中秋一過,九月初三就在眼前,林如海的大祥禮即將到來。

依著規矩,這大祥祭禮是要在墳前辦的,辦了這個,再過三個月,便是除服,守孝便將結束了。

林黛玉想了又想,便與孟姑姑商量回一趟姑蘇的可能性。

孟姑姑一口否定:“這會子回南,竟是巴巴地把命送到人家手上去了!不成!”

只不過這次陶行簡提前半個月便通知了賈府:他要來觀禮。

兩府連忙湊在一起商議,最後定了讓賈璉出章程,賈珍來操辦,賈政和賈赦出錢——卻從頭到尾都沒想起來跟林黛玉說。

直到了八月下旬,賈璉忙得差不多了,王熙鳳冷眼瞧著,才提醒了一句:“林妹妹還沒點頭呢,若是讓她說出一個不字兒來,你做多少都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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