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這一次舊疾未愈,又添新病,養息起來格外費力。

再加上乍乍的沒了襲人這個最熟悉貼心的丫頭,屋裡再換了大批生面孔,麝月也忙得常常看不見人,膽小的寶玉越發膽戰心驚,天天得空便拉著認識的大小丫頭們問:

“是老爺吩咐的麼?太太究竟想把你們怎麼樣?老太太必不會這樣對我,你們說實話到底是誰要害我?是不是來旺家的她們幾個?”

丫頭們都哭笑不得,只得耐著性子安慰他。這其中,倒是蕙香比旁人又更多了細緻,常常給他送別的訊息:

“太太也病了,來旺家的天天帶著彩雲彩霞、金釧兒玉釧兒姐姐們伺候,沒空算計咱們!”

“老太太查著了當年替趙家塞紙人做法魘鎮的那個墜兒,跟二位姐姐有仇,跟另外兩個小丫頭親近,所以才一概都攆出去,怕日後給二爺做禍。”

“史大姑娘來了,聽說襲人姐姐因為病了被挪出去,求了老太太,把襲人接去史家的莊子上養病了。還說等病好了再讓她進來服侍二爺呢!”

“林姑娘院子裡仍跟以前一樣,沒人進沒人出的。家裡正往宮裡遞信兒,問先林姑老爺的禫祭該怎麼辦。聽說娘娘一直沒給回信,二奶奶猜著,大約這回還得請聖旨呢。”

“老爺剛知道了咱們院子的事兒,竟沒發火,只說老太太辦得極好。如今傳令過來,讓二爺好好養病。等好了,就給二爺和林姑娘辦親事。”

一聽自己父親竟不打算追究自己什麼,還要給自己娶林妹妹為妻,寶玉的病頓時好了泰半!

當天晚上,寶玉便交代麝月,給蕙香改了名字叫四兒,笑說:“她在家中行四,又長得水秀。若是提拔起來做細活,怕太出風頭了,改個名兒罷。不是常說,粗名好養活麼?”

麝月會意,叫了四兒過來打量,卻發現這丫頭跟晴雯有三分相似,便笑了笑,點頭道:“如此,明兒開始跟著我罷。”

又過了半個月,便將四兒的月錢提到了一等大丫頭,跟麝月並肩了。再過了半個月,梨香院廚娘柳嫂子的女兒柳五兒進了怡紅院為婢。這是後話。

這邊賈政對於後宅的動盪無動於衷,他只知道,經過這次喧鬧,寶玉的後院被清理得乾淨了不少,而自己那個目光短淺的妻子,也被母親使出手段,壓制得暫時不敢作妖了。

這就行了!

平平安安地熬過林黛玉除服,然後把她和寶玉的婚事辦完,自家的銀庫裡就能接著充盈二十年!

只要不讓自己為了這些俗務費心,那什麼手段,他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然而,正在他怡然自得地在家生子裡,開始挑挑揀揀給寶玉物色成親前的通房丫頭時,人來報:“殿中監微服來了。”

賈政一驚,忙迎了出去。

忙碌了半個多月的陶行簡終於出現,瘦了一圈兒,卻笑眯眯的,顯見得心情極好,進門便拱手:“賈郎中!”

郎中!?

自己不是員外郎麼?

難道,要升了?!

賈政心裡夾雜著貪婪的驚喜,臉上卻做出謙遜模樣:“大監記錯了,下官是員外郎,不是郎中!大監請!”

“哦?是嗎?那是我記錯了!”陶行簡驚愕,然後哈哈地笑著,親熱地隔著袖子拉住了賈政的手腕,快步走到堂上,分賓主坐下,不待下人上茶畢,便迫不及待地笑道:

“如今賈妃娘娘得盛寵於內,林家姑娘承青目於外,賈公這個員外郎,只怕是做不長嘍!咱家就算是提前恭喜您高升罷了!”

“不敢不敢!”賈政連道不敢,心裡卻頓時翻了個個兒,膩煩上來了:哪怕說是榮公遺澤呢,怎麼會特特地提了家裡兩個女子?!這不是明白指著自己的鼻子罵自己是廢物,只能靠女子上位麼?

陶行簡閱人無數,一打眼便看出來賈政心思,心中恥笑,口中說得更起勁了:“昨兒好容易忙完了,皇上立馬去給太上和太后請安,您猜怎麼著?

“太上親口過問,說皇上如今三旬往上,正是身強力壯的時候,如何後宮子嗣這般少?還特意問了妃位的幾個娘娘,是否都有所出了!

“您看,妃位上如今貴妃、賢德妃、惠妃和麗妃四位齊全的,可有子嗣的唯有貴妃和麗妃二位。

“惠妃不用說了,早年間傷了身,她自己不知道,可是太上是知道的,惠妃她有不了孩子。

“那剩下的還有誰?不就唯有賢德妃娘娘一個人了?!

“皇上領了太上皇的旨意,昨晚連皇后都沒去看,直接擺駕鳳藻宮,宿在那裡不算,今兒一早還免了早朝!”

陶行簡口沫橫飛地說著,還看著賈政嘿嘿地笑,“待賈妃娘娘再進一步之時,賈公莫忘了,本監是要來討一杯水酒喝的!”

賈政早被這訊息衝昏了頭腦,大喜過望,站起來衝著陶行簡一個長揖到地:“多謝陶監告知!”

“別謝別謝!”陶行簡不客氣地胡亂拉了他一把,便接著笑道,“你別看本官是穿著便服來,但其實是來說正事兒的。”

賈政吃了一嚇,剛要捱上椅子的屁股忙又彈起來,躬身叉手,恭敬道:“敢問是哪位的口諭?”

“也不算口諭吧!”陶行簡故意停頓了一下,待看見賈政臉色都有些發白了,才又胡亂地招手,“你坐你坐,我這話長,你坐著聽!”

賈政只得陪笑著,小心翼翼地坐了個椅子邊,用心聽陶行簡說話。

“太上有七個女兒,活下來的只有三位。這三位裡頭,年紀最長的一位幼時欺負陛下最多,卻最得太后歡心,那便是通宜長公主。

“這位長公主有個心肝寶貝小女兒,自幼在宮裡進出,知書識禮,率性天真,極為可愛,在太后面前,也最得臉。

“前兒滿了十五,及笄禮上,還是太后娘娘拿了自己的簪子去給她用。就這麼著,還怕人看輕她,求著太上親口封了孝昌郡主。”

陶行簡說到這裡,笑嘻嘻地看向賈政。

賈政只覺得後脊背發涼,勉強扯著嘴角,詢問地看向陶行簡。

“昨兒在太上和太后跟前,孝昌郡主說了,年前在外頭見過令郎賈寶玉一面,極為喜愛。

“太后令咱家來跟賈公說一聲,孝昌郡主的儀賓,就定了賈公子了。過了年,你們家就自己去長公主府提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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