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院正堂。

陶行簡和孟姑姑各自從左右房間裡邁步出來,對視一眼,朝對方點頭微笑算是招呼。

再看林黛玉滿面疲色,陶行簡不由得心疼道:“何苦要自己出面生氣?都交給那個賈家的三姑娘去做,不一樣嘛?”

“自是不一樣。”林黛玉起身,由著小紅過來給她披上斗篷,戴上暖兜,口中道,“我那二舅舅冥頑不靈,卻是她親爹爹。一個孝字壓過來,她哪兒扛得起?

“我就不同了。我自姓林,他們自姓賈。分了府本來就遠了一層。再加上前院鬧了一場,在這裡再說此事,二舅舅心中早已有愧,他不敢當著老太太的面兒再吼我。

“何況,周瑞家的大約不怎麼怕三姑娘,卻因為世叔,會極怕我。我問什麼,周瑞家的便答什麼,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這才不會出別的波折。”

孟姑姑手裡厚厚一摞紙,小紅捧了匣子過來,都鎖進去。小紅捧著跟在後頭。

又有兩個顯然手上有功夫的中年女子,押著綁了雙手堵了嘴蒙了眼睛的周瑞家的,跟在這四個人後頭。

一行幾個人慢慢往外走。

待到了清秋院門口,正碰上待要往裡走的探春和侍書。

探春一看陶行簡,便是一愣,忙看一眼黛玉和孟姑姑,先深深屈膝蹲了下去:“臣女賈氏探春,見過陶大監。”

“嗯,的確乖覺。”陶行簡見她並不假裝不認得自己,便知道是個聰明人,笑著點了點頭,“三姑娘免禮。”

黛玉替陶行簡扶了探春一把,撂下一句:“先歇著吧。”

便自顧自地陪著陶行簡往外走,小聲議論著剛才的事情:“如今我也只能寄希望於外祖母回去之後不會改了主意……”

陶行簡也不再給探春和侍書目光,只管低聲安慰黛玉:

“不會的。賈家老太太除了碰上她那個心肝寶貝孫子會昏頭,其他時候比大多數人都清醒。

“當初賈妃入宮,聽說她還攔了一攔。可惜賈妃自己也想進宮博一個富貴,她沒攔住罷了。

“何況王夫人剛才去那屋,已經看見了孟姑姑,回去再怎麼著都會說出此事。

“賈老太太哪裡有膽量在孟姑姑跟前出爾反爾?放心吧,照我估摸著,一兩日也就有信兒了。”

“這事兒越拖越糟,早早決斷處置了,大家過清淨日子。”黛玉輕嘆一聲。

送到二門之前,外頭林之孝、林之節兄弟早已趕了兩輛車過來。

陶行簡接過小紅手裡的匣子,囑咐了林黛玉多休息,自己上了一輛;那兩個中年女子押著周瑞家的上了另一輛。

兩車便拐了彎,從林府角門處悄悄出去,換了車伕籠馬,繞著林府下人居住的群房,尋個熱鬧路口,混入大街去了。

林黛玉等撤身回來,便見探春並未回去,卻是在不遠處眼巴巴地等著自己。

黛玉笑了笑,安撫她一句:“放心吧。我都辦妥了。很快就會有訊息的。”

探春咬著唇點頭,眼中亮晶晶的,回手快速擦了一把,帶了三分熱切,笑道:“林姐姐今兒累壞了,快去歇著!其他的我和林大娘就收拾了。”

林黛玉笑著道了聲辛苦,回去睡覺不提。

陶行簡這邊先把周瑞家的送回自己府邸,眼看著管家老侯接手了,自己則直接抱著那匣子進了宮。

匣子呈到昭明帝跟前。

昭明帝一臉不解:“這什麼?”

“咱們林家大小姐,慢條斯理地鋪路扯線、抽絲剝繭這一個多月;今兒個一晌宴集,拆了寧國府不說,還把賈王兩家最緊固的姻親,給拆了個稀巴爛。”

陶行簡指指那匣子,“供詞。”

昭明帝滿臉不信,開啟匣子一看厚厚那一摞紙,不由皺眉:“這麼多?誰的廢話?”

“這是孟姑姑偷著錄的。放心,就她的性子,絕無廢話。”陶行簡揣著手,極為篤定。

昭明帝只得拿起來,隨便翻開一頁,看著念道:“聽聲音王氏在哭喊、打滾、爬行,就是不知道有沒有被那把小刀嚇尿了……”

陶行簡張大了嘴!

什,什麼,鬼?!

怎麼連這種……東西都寫在要呈御覽的紙上了!?

昭明帝看傻子一樣看著他。

陶行簡灰溜溜地縮起了肩膀,深深低頭:“您還是當孟姑姑寫了個話本子好了。”

昭明帝輕笑一聲,從頭看起。

半個時辰後,御書房裡傳來乒乒乓乓的碎瓷聲。

昭明帝全身氣得顫抖,大步在書房裡踱來踱去,站在屋子中間大口深呼吸,回手指著御案上扔著的供詞,破口大罵了一刻鐘。

陶行簡叫了一個小黃門進來,安安靜靜地收拾好地上砸碎的舊瓷茶具,去了。

一時屋裡沒了第三個人了,昭明帝才喘著粗氣停了咒罵。陶行簡勸道:

“皇上不是早就斷言這賈、王兩家的爺們兒沒什麼好鳥麼?不過是多知道了幾樁髒事兒罷了。”

昭明帝大步走回去,暴怒著狠狠用手指戳著那摞紙,質問道:“你沒看出來嗎?啊?他們這何止只是算計,他們根本就是在殺人!

“而且,誰都殺!肆無忌憚!

“朕早就跟你說過,如海做蘭臺寺大夫的時候,雖是個言官,看似得罪人多,但其實無關緊要!

“可是他才一接了江南鹽政,他還沒出京,咱們倆再去時,你沒注意嗎?他家換了四五個僕人!

“朕告訴你!朕現在,絕不相信如海只是病逝!還有他的夫人,他的兒子!朕絕對不信!”

昭明帝雙手叉腰站在屋中,鼻翼翕張,呼吸急促,眯著眼睛想了半天,忽然抬頭看向整個人都僵住的陶行簡:

“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有個和尚,法號智通的?他是揚州人士,出家前乃是大理寺的推官?”

陶行簡半天才緩過來,下意識地點頭:“記得。那推官善斷舊案,在大理寺半年便清理了一半積案。

“後來還是因為得罪了當時的太子妃孃家……嗯,被先廢太子百般挑剔,才憤而落髮,掛印而去。”

昭明帝滿身寒氣,伸手把自己剛剛扯松的領子稍稍整理,沉聲道:“傳令下去,尋找當年的能人異士:智通法師。朕要,封他護國大法師,讓他常住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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