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飽喝足後,沈青雲再次把注意力放在卷子上,他已經全部做完了,檢查無誤後,謄寫。

考場外,全是等待的考子的家人們,沈老頭連口水都不敢喝,就怕喝了上茅廁,然後錯過沈青雲出來。

儘管李勇提醒他到了時辰沈青雲才會出來,沈老頭還是不敢喝。

考棚裡,沈青雲放下了毛筆,試卷上已經全部寫滿,檢查了三遍,這才開始收拾。

巡視的衙役注意到了這裡,走過來問沈青雲要不要交卷。

縣試是可以提前交卷的,但提前交卷的人很少,衙役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這位少年居然點頭了。

衙役並沒有直接帶他出去,而是要在出口等待,過了好一會兒,有一位考子在衙役的帶領下朝著這邊走來。

隨著那位考生的靠近,沈青雲聞到了一股茅廁味。

好巧不巧,這位考子他認識,不正是薛秀才的學生,不久前他們還打過照面。

宋聞以為自己是第一個交卷的,沒想到還有人在他前面,而這人正是張秀才的學生。

張秀才那樣的品行,能帶出什麼好學生。

宋聞不屑地哼了一聲。

沈青雲蹙眉,這人一副倨傲模樣,果然跟他那個夫子一樣不討人喜。

衙役還沒開門,要再等一會兒,人多了,才能放他們出去。

約莫一刻鐘,大門終於開啟。

守在外面的沈老頭嘴巴已經乾的起皮,丑時起來準備,一直沒閤眼,此刻,眼皮不受控制往下掉。

“大門開了。”

也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沈老頭一激靈,瞌睡全跑了。

抬眼看去,正好看到么兒子出來。

沈老頭快速跑過去。

“青雲,咋樣,難嗎?”

“還好,都寫滿了。”

沈老頭大喜,雙手合十,“祖宗保佑,我家青雲這次一定要考中。”

旁邊有人嗤笑。

“寫滿了有什麼用,最重要的是文要對題。”

“縣試才第一場,後面還有四場,要是能堅持到四場,那才有機會,現在說什麼都太早了。”

“科考第一次就想中,還不如回家做大夢。”

這幾個考子都是自命不凡的,能提前交卷,自然比其他人多份傲氣,一聽到沈老頭那話,個個心裡不舒服,忍不住出言嘲諷。

沈青雲看向說話的人,“我能不能考中,還輪不到你來決定,上面自有大人們批閱卷子選才。”

那人抬起下巴,“別的我不敢說,這次案首,非宋聞不可。”

宋聞無端被牽扯進去,拱手作揖,謙虛道:“貼榜之前,莫要亂說。”

“宋聞,你謙虛什麼,平時考教,你都是第一,這次縣案首,除了你還會有誰,難不成是個鄉下私塾裡的學生嗎!”

後面那句嘲諷意味太濃了。

沈青雲翻了個白眼,不想在門口跟人逞口舌之快。

“爹,我得去拜見夫子。”

沈老頭憤憤然,聽到他的話,立即被轉移開了注意力。

“對對對,是該跟張夫子說一聲。”

沈青雲一走,那人笑嘻嘻湊到宋聞面前,“宋考子,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宋聞只覺得舒心通暢。

***

沈青雲已經來到了張秀才面前,而在張秀才身邊的,還有幾位。

其中,薛秀才他是認得的。

薛秀才讓張秀才受委屈了,親疏遠近原因,沈青雲對薛秀才沒什麼好感。

“夫子。”

張秀才看到沈青雲,微微點頭,“可有把握。”

沈青雲實誠道:“九成。”

張秀才滿意地摸了摸鬍鬚。

聞言,旁邊有人笑了。

“章之兄,不愧是你帶出來的學生,這份自信可謂和你當初一模一樣。”薛秀才出聲道。

其他夫子,不樂意了。

“懷禮兄,你何必恭維他,要說咱們這群人,帶學生帶的最好的是你,可惜有些人,只能窩在鄉野旮旯裡,哪裡比得上你,我聽說這次縣學有意聘你講學。”

薛秀才無奈搖頭,“不要這樣說,我心裡還是佩服章之兄,當初,章之兄可比我學問好。”

“懷禮兄,你心中有丘壑,別人就不一定了,何必處處忍讓他。”

這時,宋聞也來到薛秀才面前。

那幾個恭維薛秀才的人又轉頭恭維宋聞。

宋聞確實有名氣,年紀雖小,學問卻很好,這次下場,一舉拿下秀才是很有可能的,至於能不能中舉,這就看運氣了。

他們不趁著這個機會討好宋聞,難不成要等他考中後再來!

“這次縣試,宋聞定能奪得縣案首。”

這話得到了很多人附和,別管他們心裡怎麼想的,反正面上都是一副替宋聞高興的表情。

正在這時,一個小廝跑了過來。

“誰是沈青雲沈公子?”

沈青雲不明所以,“我是。”

那小廝一臉笑意,朝著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禮,“無事,就是想來認一認沈公子。”

小廝跟他寒暄了幾句就離開了。

沈青雲納悶,還真的是認臉來了,好端端的,認他臉幹嘛?

然而,其他人紛紛變了臉色,尤其是薛秀才。

有人小聲道:“那人好像是孫縣令身邊的人。”

一時間,在場的人看沈青雲的臉色都變了。

***

孫縣令作為一縣之長,這次縣試由他全權主持。

縣試一共五場,隔天一場,也就意味著,他只有一天的時間,必須在下一場考試之前把卷子批閱出來,並且需要排好名次。

作為第一個交卷的沈青雲,他的卷子自然而然第一個擺送到了孫縣令案前。

當然,批閱卷子他是主力,還有其他官吏在旁協助。

這份卷子,他迅速看完,拍案叫絕。

他叫來小廝,讓他去見見這位沈青雲考子,畢竟城裡縣學書院以及各個私塾,那些出類拔萃的學子他都是有印象的,唯獨這位沈青雲,就像突然冒出來的。

他把卷子送給其他官吏,他們看了,表情跟他差不多。

***

薛秀才一直板著臉,看著張秀才離去的背影眼裡全是怨毒之色。

壓了張章之這麼多年,他絕對不允許他超過自己。

要是張秀才被重視了,以後哪裡還有他的立足之地,說不定連以前那件事都會被翻出來。

要真到了這個地步,他就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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