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 章 來不及告別的沉睡
系統冰冷的機械音再次響起，徹底打破了她最後的幻想。
“集中爆發一次後，你還剩最後一年的時間。”
一年啊......
顏若緊緊閉上雙眼，努力不讓眼眶中的淚水滑落下來，然而內心的恐慌卻如同潮水一般洶湧澎湃，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一年？一年！
她該怎麼辦？
該如何面對接下來的日子？
該怎樣與所愛之人告別？
無數個念頭在顏若的腦海中飛速閃過，可轉瞬之間便被深深的絕望所吞噬。
她想要逃避現實，躲進一個沒有悲傷的世界，她渴望時間能夠倒流，回到曾經幸福美好的瞬間，她幻想能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可以消除所有的痛苦和哀傷……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徒勞無功的幻想罷了.......
儘管已經做了這麼多年的心理準備來面對必然降臨的死亡，但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顏若還是無法抑制內心的恐慌與畏懼......
世界上沒有誰能夠淡定從容地直面死亡，最起碼，顏若是絕對做不到的。
她實在有著太多難以割捨的羈絆和掛念，她才將將二十歲出頭啊！屬於她人生中最為燦爛美好的年華，才剛剛拉開帷幕……
無論心中有多麼不甘，多麼無奈，又能怎樣呢？
上天不給她那一線生機，她一介凡人又能怎麼辦？
顏若靜靜的斜倚在軟墊上，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頭頂上方的車篷頂，默默感受著急速前行的馬車帶來的陣陣顛簸感。
此時此刻，一股深深的疲憊感湧上心頭，她便緩緩閉上雙眼，把身體蜷縮排身下那片柔軟舒適的毯子裡。
坐在一旁的從夢則一直留意著自家主子略顯蒼白的唇色，眼裡閃過一抹擔憂。
“主子，可要喝點熱茶暖暖身子？”
聽著從夢輕柔的聲音中藏不住的擔憂，睏倦至極的顏若眼皮沉重的根本抬不起來，只有氣無力回道：“不想喝，從夢，我想睡會兒。”
聽到主子如此回應，從夢輕輕伸手將毯子的邊角又往裡掖了掖。
“好，您先睡，等養身湯熬好了，奴婢再喊您起來。”
“嗯。”
顏若輕應一聲，便放任自已陷入黑暗之中。
一直騎馬守在馬車旁的千舟自然也聽到兩人的對話，想到一路上愈發沉默寡言的顏若，內心充滿自責和痛苦，只恨自已太過無能，竟然連個人都找尋不到！
一日找不到路遷，拿不到身份銘牌，他的若若，就一日不得解脫！
更讓顏若始料未及的是此次病情發作得如此突然，讓人猝不及防。
本以為還能再撐一段時間，最起碼，撐到他們回家........撐到她鼓起足夠的勇氣向千舟，向親爹，向蔣叔，向昔日的夥伴戰友做最後的告別......
可經過這一路的顛沛流離以及心力交瘁之後，顏若的身體終是不堪重負.......
最先發現顏若不對勁的便是從夢。
自從主子身體不適以來，從夢便一直寸步不離地守著她，即使主子已經沉沉睡去，從夢仍然每隔一盞茶的工夫就會伸出手輕輕觸控一下主子的額頭，生怕她突然發起高熱來。
可在距離主子入睡僅僅只過去一盞茶的短暫時間裡，當從夢再次伸手試探主子的額頭時，立刻感覺到了異常。
心中一驚，連忙伸手搭住主子的脈搏，剎時臉色大變。
一把掀起車簾，驚聲喊道：“姑爺，不好了，主子昏過去了！”
石破驚天！
千舟握著韁繩的手猛的收緊，厲聲大吼：“停車！”
話音未落，人已如離弦的箭飛速躍上馬車。
馬車裡的顏若面色蒼白如紙，雙眼緊閉，呼吸微弱，已經徹底陷入了昏迷，右手還緊緊攥著孃親留給她的那個金手指。
摸著顏若幾近於無的脈搏，差點沒把千舟嚇得魂飛魄散，立刻展開緊急救治，可無論是扎針，還是喂藥，都絲毫作用都不起，甚至還反作用的發起了高熱。
“歷秋，拿著這張清單以最快的速度去把藥材找齊！要快！”
千舟雙眼赤紅，心急如焚，一把將剛剛寫好的藥材清單塞進守候在馬車旁邊的歷秋手中。
“遵命！”
拿到清單的歷秋一刻也不敢停，朝最近的城鎮疾馳而去。
“蔣叔，儘快派人通知攝政王前來接應，確保馬車平穩前進！速度越快越好！”
此次的病症明顯異於往常，發病嚴重程度遠遠超出了千舟的預期，這世上沒有誰會比千舟還要清楚顏若的身體狀況，所以，他才深知事態的嚴重性。
通常情況下，顏若發病之前都會出現一些明顯的徵兆——起初只是身體虛弱，待病情加重後才會發熱，卻從不會昏迷不醒。
可這次，沒有任何徵兆。
看著人事不知的顏若，千舟的心都沉到了谷底，當他的手再次觸控到顏若幾近於無的脈搏時，自已的手竟然也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他怕........
真的怕........
他多希望這是顏若同他開的一個不好笑的玩笑。
親自駕車的蔣元亦是滿臉焦慮與擔憂，雙眼通紅似要滴出血來，緊緊握著手中馬鞭，不斷用力抽打馬背：“駕！”
更是在心裡不停瘋狂祈禱：求上天保佑！他的小乖乖，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幼時那麼艱難，她都頑強地堅持下來了，不是嗎？
這一次，也一定會沒事的！
定涼之行幾乎消耗掉了他們隨身攜帶的所有藥，現在身上最多的反而是毒藥。
那些用來調養身體的養身丸，對於此刻生命垂危、奄奄一息的顏若來說，已然毫無作用可言
看著眼前昏迷不醒，氣若游絲的顏若，千舟心如刀絞，平日裡鐵骨錚錚的男子漢，此時此刻眼中滿是恐懼和無助。
無數次午夜夢迴被驚醒的場面，居然真的發生了。
他的若若，昏迷不醒，命懸一線，就好像.......隨時都會離他而去.......
這讓千舟怎能不怕？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