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4 章 一個月
不等她說完，千舟便一把抓住她的手，語氣堅定。
“你不會死，有哥在，你絕對不會死！往後，不許再說這麼不吉利的話，顏若，你聽清楚了，我不許！”
看著千舟眼中的懇切哀求，顏若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他們日夜相伴，朝夕相處，他又是自已的專屬醫士，她的哥哥，想必早已洞悉一切！
只是不願意面對罷了。
“哥，有些事，不能逃避的，總有一天要面對，這一天，或許很久很久才會到來，也或許，就在明天，就在......眼前。”
千舟噌的站起身，怒瞪著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嚴厲地喝斥她。
“顏若！”
可當目光觸及她那毫無血色的小臉，心中憤怒瞬間消散無蹤，終究是再也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
緩緩蹲下身子，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低聲祈求。
“若若，哥哥此生別無所求，既不奢求父母慈愛，也不貪圖權傾天下，更不渴望子孫滿堂、名垂青史，我唯一的心願，只是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順順利利........一生無憂！”
“難道連哥哥這樣小小的要求，你也不肯答應嗎？”
顏若抬眸，努力忍住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顫著手摸向他那滿頭白髮。
“哥，沒有我的拖累，或許.......你能過的更好！”
他才二十五歲啊，就因為她白了滿這滿頭髮！
她顏若，何德何能？
聽到這話的千舟徹底怒了！
咬牙切齒道：“顏若，你給我聽好了！沒有你，我亦不會獨活！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當初孃親生下你，就是為了保住我這條小命！顏若，沒有你，二十一年前的千舟就該死了！又怎麼有機會苟活到今日！”
顏若搖頭，並不認同他的觀點。
“不，不是這樣的，我的到來，包括我的存在，都是為了讓你好好活著！更好的活著，即便我不在了，你也不能辜負孃親的一片苦心！”
千舟氣的噌的站起身，滿臉怒容在房間裡團團轉。
“你有沒有想過，你才是讓我們都活下去的希望，是你，是你的存在讓我們都像個人一樣活著，沒有你，我們還活著幹什麼？”
角落裡的歷秋和從夢聽著兩人的爭吵，全都背過身去，大氣不敢喘一下。
看著顏若眼中的淚意，千舟又頹喪蹲下身來，痛苦的抱住自已的腦袋。
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改變......他們的命運？
顏若擦掉眼角淚水，下了軟榻，將痛苦無助的千舟抱在懷裡，聲音冷靜。
“哥，不要任性，聽我把話說完，這一關，我恐怕闖不過去了，等我死了，你不要做傻事，既擔了為帝的名頭，就要對他們負責，如今的大運還未完全擺脫困境......還有祖母、舅舅他們也需要人照顧，孃親已經不在了，等我也走了，你要替我經常去看看，儘儘孝心。”
“還有爹爹，他年紀大了，這一次就已經嚇到了他，你也要多陪陪他，白髮人送黑髮人的痛太殘忍......不能讓他沒了女兒，也沒了女婿，孤家寡人的日子，怎麼過？”
說到此處，顏若不禁再次潸然淚下。
“哥，原諒我的自私，也原諒我的任性，我知道，留下的往往才是最痛苦的，若是可以，我真的很想同你白頭到老，再生個孩子，有家有口有事業......我也想，做夢都想，可上天不給我這個機會。”
“也許過去二十多年的歲月，已經耗盡了我一生的幸運，哥，很抱歉，我真的不能再陪你走下去了。”
聽著顏若壓抑的痛苦，千舟反倒冷靜了下來。
“若若，你跟我說句實話，你還有多長時間？”
顏若猶豫片刻後，終究還是於心不忍，不再隱瞞。
“一個月。”
角落裡的從夢和歷秋聽到這個時間，俱都渾身一顫。
千舟卻一反常態的站起身，面上表情無比平靜，把她重新扶回軟榻上，平日裡看向她那溫和寵溺的目光陡然卻變得異常銳利，聲音也冷冰冰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現在就要死了。”
顏若：.......
她哥這是被氣瘋了嗎？
還有，她提前說遺囑不行嗎？
千舟強忍心中怒意，開口就是嘲諷。
“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怎麼就知道我找不到身份銘牌？你怎麼就知道我找不到救治你的辦法？你看不起誰呢？”
顏若有些委屈。
她的這種特殊情況，除非神藥，否則.....當真沒有醫治的可能。
看著她自暴自棄的模樣，千舟都快氣死了。
“顏若，你給我聽好了，不到最後一刻，不許你放棄，哪怕只有一丁點的希望，都不能放棄！舅舅、外祖母都是你的，爹也是你的，你自已不想著自已盡孝，還想讓我代勞，你想的美！”
說到激動處，千舟忍不住提高了嗓音，雙手緊握成拳，攥的死死的。
“等你死了，我就一刀全都送他們下去見你，你自個兒在閻王殿盡孝去吧！”
說完猶覺不夠，又瞪了她一眼，這才甩袖離開。
被吼的一愣一愣的顏若：.......
不是，什麼情況？
她都要死了，這傢伙是想幹嘛？造反嗎？還能不能有點同情心？她到底還是不是他最愛的人了？
過分！
歷秋也趕緊追了出去。
出門後的千舟徑直朝著樓下走去，原本滿臉的氣憤此刻也已經化為了深深的哀傷，腳步踉蹌，彷彿全身力氣都被抽乾，最終只能隨便找了個牆角無力蹲下。
而跟出來的歷秋並沒有立刻走上前去安慰，只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眼神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後，便轉身朝門外走去。
事關女帝生死安危，必須要讓攝政王知曉。
一直關注著樓上動靜的餘路，看著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模樣躊躇半晌，還是鼓起勇氣走到自家主子跟前，蹲下身子，小心翼翼詢問：“主子，可有需要屬下效勞之處嗎？”
兩位主子可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餘路還真想不到有什麼事能讓他們這麼憂慮，讓向來感情深厚，恩愛有加的兩人還拌起嘴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