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 章 無憂
“歷冬，你說她會認我嗎？”
一個十六年從未出現過的父親，她會認嗎？還是會怨恨？
想到嬌嬌弱弱又有些膽小怯弱的小主子，歷冬也不知該如何安慰自家主子了。
他一個大男人，又怎麼會猜得透小女娃的心思？
遲遲聽不到歷冬的回答，歷玉澤眼神又黯淡了幾分。
“若她想認，便不會離開，若她不恨，又怎麼會離開？”
歷冬有些同情的看向自家主子，照主子這麼說，小主子便是不恨，心中也是有怨的。
哎！都怪當年的陰差陽錯，造化弄人。
不然，主子、顏姑娘還有小主子，該是多幸福美滿的一家人啊！
顏修和顏若並沒有因為疑似蒙都來人就打亂自己的行進路線，也沒有刻意放慢速度，只糾結了那麼一小會兒，就將此事拋到了腦後。
船到橋頭自然直，又何必因為未發生的事而庸人自擾呢？
直到傍晚時分，翹首以盼的歷王一行才終於在官道上看見了慢悠悠駛來的馬車。
心中不由都鬆了一口氣。
趕著馬車的顏修自然也看到他們，扭頭衝車廂裡的顏若提醒道：“他們就在前邊等著我們呢！”
顏若撩開車簾看了一眼，又很快放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等馬車靠近他們，歷玉澤看著負責趕車的顏修勾唇一笑。
“真巧，又碰到了。”
顏修嘴角微抽，擠出一抹不甚尷尬的笑。
“是啊！好巧。”
都特意在這兒堵他們了，還巧？
歷玉澤看了眼車廂，溫和邀請道：“天快黑了，趕夜路不安全，若不介意，就在此休息一晚再走也不遲。”
顏修看看前邊虎視眈眈的五個帶刀侍衛，還能怎麼辦？
跳下車拍了拍車廂。
“若若，咱們就在此地休息一晚，明日再走吧！”
“好。”
顏若撩開車簾，看了一眼旁邊的歷玉澤衝他微微一笑，扶著顏修的手下了車。
下車後就緊緊的躲在顏修身後，小心翼翼又好奇的勾頭看向他們。
歷玉澤看著跟小兔子一樣的女兒，心底一片柔軟，身上凜冽的氣息瞬間蕩然無存，變得溫和至極。
顏修敏銳的察覺出他的變化，又仔細觀察了下他的面容，看著那雙與顏若如出一轍的眉眼，心底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找了處跟他們不遠不近的距離讓顏若坐下，他又去車上拿做晚飯要用的傢伙什。
歷玉澤一直跟著他們，眼睛自始至終都沒有離開過顏若身上。
心裡已經有了譜的顏修也不再抗拒他的跟隨和靠近，安撫的看了眼顏若，給了她一個眼神。
心有靈犀的兩人只需要一個眼神，顏若就瞬間懂了顏修的意思，不由微微睜大了一些眼睛。
在顏修轉身去馬車上拿東西的時候，歷玉澤走到顏若身邊坐下。
一臉溫和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顏若認真看他半晌，才輕聲開口。
“顏若 ，字無憂。”
無憂兩個字讓歷玉澤有瞬間的恍惚。
他曾期盼過如果他有了孩子，無論男孩還是女孩，都會取名無憂。
看著眼前乖乖巧巧的女兒，歷玉澤眼中有瞬間的溼潤，卻又轉瞬即逝，好似顏若的錯覺。
“我.........可以喚你無憂嗎？”
顏若垂眸，遮住眼中的若有所思，輕輕點頭。
“可以。”
再抬頭，顏若眼中全是天真無邪和好奇。
“大叔，你們是做什麼的？看著好厲害的樣子。”
歷玉澤還來不及傷感，就被她天真的話語問的一愣。
大.......大叔？
“我.........我們是.........”
他該說什麼？該趁此機會坦白嗎？
不等他想清楚如何開口，顏若就搶先道：“大叔是大將軍嗎？”
歷玉澤看著她眼中的崇拜下意識的愣愣點頭。
“算.........算是吧！”
“那大叔是有軍務在身才去沫溪鎮的嗎？”
歷玉澤抿了抿唇，心下失笑。
“不是！你們呢？又為何去沫溪鎮？”
“這一路就你們兩個小孩子，身邊也無大人隨行，不怕嗎？”
顏若隨手拿起地上的一根棍子把玩，笑的一臉無害又單純。
“我們是去沫溪鎮看瀑布的，聽聞沫溪鎮風景秀麗，就想去看一看，長長見識！”
說著瞟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加深了幾分。
“孃親故去，我跟哥哥就成了孤兒，天下之大，令人嚮往，身邊又沒了至親之人，乾脆就來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聽她鬼扯的歷玉澤嘴角直抽抽。
一旁麻利起灶做飯的顏修更是把頭埋的低低的，不敢讓人看到他憋笑的臉。
當著親爹的面說自己是孤兒，若若真是膽大啊！
一旁聽了一耳朵的侍衛們也都齊齊抬頭望天，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臉色。
顏若繼續笑眯眯的明晃晃放刀子。
“我們兩個可是在邊城摸爬滾打長大的，便是上陣殺敵都不怕，又怎麼會懼怕獨自上路，遊歷天下呢？”
聰明如歷玉澤又怎麼可能聽不出顏若的言外之意？
小丫頭聰慧的很，只一面，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們還想遊歷天下？”
歷玉澤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瞪了一眼一直沒吭聲的顏修，這倆孩子是真敢想啊！
堂堂皇長子不回去搶回屬於自己的一切，竟然只想著遊山玩水？
顏若理所當然的點頭。
“是啊！像我們這樣沒爹沒孃的野孩子，又沒有數不清的家產要繼承，也沒什麼雄心大志，不遊歷天下還能幹嘛？”
親爹就坐在身邊，自己女兒卻一口一個野孩子，歷玉澤心塞的捂住胸口。
悶聲道：“若..........若是有數不清的家產繼承呢？”
顏若呵呵一笑，會心一擊。
“若是有數不清的家產繼承當然是最好不過了，誰還會嫌棄自己錢多呢？我們可是窮了十幾年的窮人，手裡有了錢，日子豈不是更瀟灑了！”
“沒錢的時候窮遊天下，若真有錢了，當然是富遊天下！”
總之，一句話，就是不願回家。
歷玉澤神情黯淡，有些低落道：“你在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