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 章 “父慈子孝”
太子聲音哽咽，緩緩抬頭擦去眼角淚水。
站起身走到桌邊，把帕巾打溼來到床前，俯身輕輕擦拭皇上的臉。
“父皇，無論您怪不怪罪，原不原諒兒臣，兒臣都不後悔！”
說著自嘲一笑。
“兒臣知道，老六是您的心頭肉，哪怕他犯了那麼多的錯，您到最後都會保全他，兒臣身為兄長，本該同您一樣愛護弟弟，保護弟弟。”
“可他千不該，萬不該動了我的孩兒和母妃！”
太子說的咬牙切齒，眼中恨意滔天。
“世人都說兒臣才是您的掌中寶，可唯有兒臣知道，您心裡屬意的一直都是六弟！”
“兒臣與老六走到今日，很大原因都是因為您！因為您的偏袒！因為您的縱容！因為您的寵愛！”
“都是因為您，才讓老六有恃無恐，才讓他膽敢把手伸向我的子嗣，我的母妃！甚至於，膽敢強搶我的太子之位！”
“三月魂消，銷魂散啊！他到底想要幹什麼？毒殺我這個兄長啊！”
太子雙眼猩紅，把手裡的帕巾狠狠扔到地上，怒瞪著床榻上依舊雙眼緊閉的父皇，抱怨著這麼多年來遭受的不公和委屈。
“既然他不仁在先，就不要怪我這個哥哥先下手為強！”
太子狠狠喘了幾口粗氣，雙手撐著床榻垂頭低笑，笑中滿是蒼涼。
“明明是您明裡暗裡的說著對我的滿意，對我的期許，對我的看重，從小到大，是您親手給了我希望，可如今，也是您親手把給我的希望撕了個粉碎！”
“老六做的一切您都知道對不對？可您卻選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更選擇了包庇！甚至.......給他善後！父皇啊！兒臣後悔了！”
死死攥緊拳頭，太子眼中的淚一滴一滴落下。
他已經分不清，這麼多年來父皇對他的疼愛是否為真，又或者是.......利用.......還是........老六的活靶子？
太子面色猙獰，恨得咬牙切齒。
“兒臣後悔了知曉這些真相，更是後悔了對老六還是太過仁慈！兒臣應該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讓他親身體驗一下銷魂散的妙用........以絕後患！”
“兒臣更應該........送您走........”
驀然抬頭，太子臉上的猙獰被定格了一瞬，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會看到一雙滿是淚痕的眼睛。
腿一軟，直直跪倒在床前，太子眼中滿是驚惶。
“父.......父皇........”
皇上吃力的看著床前跪著的兒子，眼底的失望和痛心遮都遮不住。
這就是他疼寵了十幾年的兒子啊！
到頭來，對他只有埋怨！
“元兒，你在怪朕？”
太子身體微微顫抖，死死壓抑心中懼意。
父皇到底醒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想要殺兄弒父的他.......又會落得個什麼樣的下場？
聽到父皇問話，太子緩緩抬頭，滾燙的淚珠滴滴落下。
“父皇，兒臣不該怪嗎？六弟所做的一切，您是否知曉？”
面對太子的質問，皇上最終只長嘆一聲。
“孩子的事，朕知道的時候已經晚了，來不及了，事後朕也斥責了老六。”
太子無力的癱倒在地，捂住臉痛哭起來。
“您果然都知道啊！”
他的孩子沒了，罪魁禍首隻得了幾句輕飄飄的訓斥！甚至為了怕他發現端倪，連懲罰都不曾有，他兒子的命，就這麼不值一提！
事到如今，父皇仍舊在偏袒著老六！
滿腔恨意直衝心頭，太子強撐著站起身，狠狠擦掉臉上淚水。
“既然父皇已經知道了兒臣的所作所為，兒臣亦不狡辯，要殺要剮，兒臣都認！”
此刻的皇上同樣也是一頭亂麻。
他只記得自己急火攻心暈了過去，再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等他再有意識，只隱隱聽到有人在耳邊說著什麼，具體說的都是什麼，他壓根就沒有聽清楚。
等他終於睜開眼，就看到孝順兒子就守在他跟前，心中頓感欣慰，可不就雙眼含淚了嗎？
結果就是還沒欣慰幾秒，就看清了孝順兒子面上來不及遮掩的猙獰，心裡頓時哇涼哇涼的，這是一個期盼老父親趕緊清醒過來的表情嗎？
又聽兒子舊事重提，皇上還有什麼不知道的？
這個兒子，是在埋怨他啊！
可是令皇上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些舊事到底是誰告訴他的？
明明當年他就已經派人徹底抹去了所有痕跡。
三個兒子廢了倆，只剩眼前這根獨苗苗了，無論皇上心裡到底怎麼想的，他也不能再失去這個唯一可用的兒子了。
吃力的抬起手抓住他的手，皇上的聲音很是虛弱。
“元兒，往事種種莫要再提，鋒兒已經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慘痛的代價，你再追究與否，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太子眼神一閃，仔細觀察父皇神情，心神一動，不禁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或許，父皇根本就沒有聽到他之前的所言呢？
便順著他的話道：“父皇，不是兒臣非要追究 ，只是兒臣心中憋悶，無處訴說，這才驚擾了父皇。”
皇上輕輕拍拍他的手，語重心長的交待：“身為太子，你的心神當在國家大事上，而不是整日糾結在這種沒有任何意義的往事上，朕身體有恙，很多事情都是力不從心，你是大運太子，當擔負起太子的責任。”
太子心頭暗喜，連連應是。
皇上見他乖順，又忍不住提起被圈禁在府的老六。
“太子啊！你六弟是做錯了很多事，朕不為他辯解，他也付出了代價，沒了自由，沒了身份，對他而言與死無異，你就莫要再與他一般見識了，看在同為骨肉兄弟的份上，平日裡多關照關照他。”
“至於以往追隨在他身邊的那些人，若是查出有罪，就按律法處置，若是無罪，你要是實在看不過眼，就打發的遠遠的，為君者，當識人善用，而不是僅憑個人喜好去用人。”
此時的皇上還不知道在他昏迷期間，太子又對老六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