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 章 三月閻羅
暗室地牢裡失去身份的路元霜時隔幾月，再次見到了自己的親生父親路從年。
當奄奄一息的路元霜看到面如死灰，身形消瘦的路從年，那張猙獰醜陋的臉上扯出一抹難看至極的笑。
原本嬌俏的聲音變得比鬼手更加嘶啞難聽。
“你是來送我一程的嗎？爹爹！”
路從年看著她猶如惡鬼的臉，眼中無悲亦無喜，這樣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註定了永遠也無法重見天日！
“你母親已經走了，你也去陪她吧！”
路從年的聲音很冷靜，眼中絲毫沒有因為髮妻身故而感到悲傷，畢竟他心裡的那個人，從來都不是她。
陰暗的角落裡猶如一灘爛泥的路元霜聞言死死盯著他半晌，驀的哈哈大笑出聲，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哈.........我娘沒了，路姨娘呢？她也死了對不對？她去給我娘陪葬了對不對？”
路從年臉色陡變，袖中雙手微微顫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陪葬的是你！來人，送她入棺！”
“是！”
立刻有人上前堵了她的嘴，將她拖出暗室。
被人如丟抹布一般丟進棺材裡，路元霜掙扎著就要起身，卻摸到一具冰冷的屍體。
渾身一僵，全身力氣瞬間被抽乾，無力的趴在屍體上，身體止不住的顫抖。
娘........娘.........
路從年的聲音在上方響起。
“你娘生前最是放心不下你，那我便全了你們的母女情深。”
路元霜強撐著抬起頭，雙手哆哆嗦嗦摸上那張臉，當她看清那張臉，一把緊緊抱住冷冰冰的屍體，再也忍不住淒厲嚎叫起來。
“娘——娘——”
“蓋棺！”
一聲令下，活生生的路元霜被釘死在了棺木當中。
大雨傾盆而下，路家再次掛上了白幡。
若非顏若和千舟察覺不對派人來的及時，真正的路元霜恐怕早就同她被折磨致死的母親一樣，徹底被埋葬在那個大雨天。
聽完路元霜的故事，室內陷入久久的沉默。
半晌，路元霜噗通跪在顏若跟前，聲音嘶啞。
“路芷蝶我自己會親手解決，只求姐姐........幫我看一看，找一找，他們.......都還活著嗎？”
顏若將她扶起來。
“忠僕護主，其心可鑑，你放心，我會派人去找。”
“謝謝姐姐。”
安頓好路元霜，兩人返回王府。
馬車裡，顏若嘆口氣。
“元霜這個樣子，往後該怎麼辦？”
千舟思忖良久，輕聲道：“把她交給我吧！能從鬼手的手裡活下來，也算是個人物！”
稍加培養，定然是最頂尖的暗探殺手！
顏若點頭。
“這樣也好，讓她有足夠的實力自己復仇，要比我們幫忙更讓她痛快！”
往後仰躺在軟墊上，顏若的聲音很輕。
“鬼手的出現已經能夠證實，路家背後的家主手裡還掌控著某些江湖勢力，只是沒想到，銷魂散居然也出現？”
說著又直起身，湊近千舟壓低聲音道：“那玩意我們不是已經銷燬了嗎？”
千舟認真想了想，也壓低聲音道：“我們手裡的確實銷燬了，可你別忘了，銷燬之前，我們還賣出去了一些........”
兩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齊齊嘆氣。
“只能說，時也，命也！”
若路家不把事情做絕，又怎麼會惹來那樣的報復？
沒錯，鬼手一直苦尋未果的銷魂散製作者就是兩人！
說起來，兩人雖一直窩在邊城小鎮未曾闖蕩過江湖，可江湖中卻一直流傳著關於兩人的傳說！
最離譜的是，兩人在江湖中還有一個響噹噹的名頭——三月閻羅！
猶記得當年兩人手頭有些緊，又機緣巧合之下煉製出了銷魂散，還拿北鄂賊匪做了試驗，效果堪稱逆天，倆人一合計就乾脆高價賣了幾份出去。
當時也沒想那麼多，只想著物盡其用，東西做出來也是要成本的，總得想辦法回回本啊！
總不能幹白工吧？
誰曾想，銷魂散一戰成名！更是一躍成為江湖奇毒之首！
因為毒性逆天又沒有解藥且無色無味，中毒之初便是再高明的醫士都察覺不出，僅僅三月人死魂消，一日不多，一日不少。
倆人還因此被江湖人起了個三月閻羅的名號。
那段時日，整個江湖僅憑那幾份銷魂散便掀起了場場波瀾，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度鬧得人心惶惶，銷魂散更是被世人神話了！
好在當初兩人賣出去的並不多，這才沒有釀成大禍。
這玩意太傷天和，兩人見勢不妙，立馬將手裡還沒賣出去的銷燬了。
至此，江湖中就只剩下了銷魂散的傳說。
顏若細細琢磨。
“路家......就是陸家，那黑袍面具人口中的家主，會不會就是陸家家主？”
千舟：“很有可能。”
“陸家背後站著的可是端王！和親一事八公主又脫身的那麼及時.........還有外使館的那一位寧願以身犯險也要親自來我大運.......”
兩人對視一眼，面色凝重。
“這背後的大魚該不會就是端王吧？”
千舟咬牙。
顏若神色漸冷。
“無論他最終的目的是什麼，與虎謀皮總不會有好下場！”
事關整個大運安危，兩人不敢欺瞞，回府之後便立即找上了親爹歷玉澤。
書房裡，兩人老老實實將原委道來。
歷玉澤聽得眉頭緊皺。
“所以，你們懷疑六皇子叛國？”
顏若趕緊搖頭。
“他乃大運皇子，又對太子之位勢在必得，不會蠢到砸自己的飯碗。”
千舟一臉冷肅。
“不至於叛國，應是想借助北鄂之手，剷除他上位的阻礙！可這樣一來，跟引狼入室又有什麼區別？”
歷玉澤輕笑，饒有興致的上下打量起千舟。
“所以呢？”
千舟一愣，眨眼。
“所以？”
歷玉澤點頭。
“所以啊！你想做什麼？”
顏若皺眉看看親爹，又看看一臉莫名其妙的千舟，心中思緒急轉。
千舟看著歷王別有深意的眼神，垂眸遮住了眼中情緒，唇角勾起一抹笑。
“爹啊！有話您就直說，咱們都是一家人，這麼猜來猜去很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