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什麼人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江石冷冷說道，“我們是什麼人想必你也能猜出個大概，所以，為了你以後的人生能夠順利無誤，別去探究她。”
雲淡風輕的勸告卻給卡倫帶來無形的壓迫，他身體僵硬的站在那兒，手掌微微握成了拳頭。
“我就真不能再見一次K嗎……”
低頭正在看資料的江石面露不耐，他剛想開口斷了他的念想但轉而又想到了什麼，看了眼躺在沙發上沉睡的餘鹿，他略微思索後，起身走到了她的身旁。
“為什麼想要見K？”
江石邊問邊將手掌覆蓋到餘鹿頭頂，看起來就像是在輕輕撫摸著她的頭髮一般。
卡倫一愣，他之前便說過想要見K的原因，江石難道忘了？
“我是想知道我姐姐……”
“你覺得K就一定會告訴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嗎？”
“我覺得會，K他……是個好人，他在最後一刻還想著拉我一把，是我自己不爭氣……”
“K與我們比，如何？”
江石的語氣著重強調了“我們”二字，卡倫臉上雖然露出疑惑，但還是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他……不像是你們，他不……殘忍，甚至當時有再幫我……”
卡倫想了很久才想出這樣一個詞語用來形容K，當初年幼，沒理解到K的很多話其實是在讓他放棄暗殺姐姐的想法，所以如果不是對K抱有希望，他也不會這麼想再去見他一次。
江石感受到掌下的身體輕微動了一下，他眼神向下輕瞥，便瞧見了餘鹿微微顫動的睫毛。
江石心中瞭然，放開了手掌。
“你走吧，K不會見你。”
“什麼？那你剛……”
“我只再重複一遍，K不會再見你。”
周圍的氣壓似乎在一瞬間降到最低，卡倫忽覺心中一悸，恐懼感騰昇。
江石面色冷如寒霜，原本正常的棕色瞳孔此刻竟然變成了詭異的墨綠，卡倫忍不住退後一步，恐懼讓他不敢再多說一個字。
轉身離開時他又看了一眼餘鹿，眼光，複雜難堪。
天色漸漸暗沉時江石帶餘鹿離開了公司，坐在後車座的餘鹿看著城市的車水馬龍在眼前飛速倒退，竟覺得有一絲的虛幻。
“江石……”她微微垂眼，似是已在心中斟酌了許久，“聖昀……真的幫助過他嗎？”
食指與拇指之間輕輕摩擦著，洩露了她內心的不安。
然而江石並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空氣中只剩風聲和寂靜，餘鹿眼眸漸漸暗淡下來。
“抱歉今天我聽見了你和那個人的談話，我早就醒了……”
“的確。”
“什麼？”
“K曾勸他放棄那個想法，怕他會後悔。”
江石說的是實話，其實直到現在他依然不理解為什麼K當年想要去拯救一個素未謀面的陌生人類。
他雖然不像須泊一樣厭惡他們，但也絕對不會是什麼大善人。
K性情冷淡，最不喜弱小，這是島上眾所周知的資訊，所以才會有那麼多的半獸人拼了命的想要進化、變強。
江石透過後視鏡看到了餘鹿的臉色變化，他眸光閃了閃，便繼續說道。
“半獸人畢竟是人類的產出，會擁有人類的情感也不奇怪，Clo……你曾認識的那個長天不就是其中之一嗎？”
江石的話彷彿是點亮了餘鹿心中的一盞燈，她手下一緊被指甲刺破了手指，混合著淡淡藍色的鮮血從指頭冒出，讓她眼中不禁浮現出一絲痛苦。
“那他……什麼時候可以從沼林出來？”
“你問這個做什麼？”
“哦，只是好奇……”
江石的一步步引誘就是為了讓餘鹿問出這句話，又怎麼可能只讓她止步於好奇。
“進化的事情很是難說，也許半年，也許十年……”
十年……
餘鹿心中感到一陣冰涼，不用十年，哪怕再一個月，她都不知道到時候的自己還是自己了，她等不了這麼長的時間。
但沼林那個地方詭異兇險，她依稀記得之前遠在竹林便能夠感受到那裡所散發出的壓迫感……
壓迫感？餘鹿恍然想起以後與阿牧再去竹林時那種難耐的感覺便再沒有過，難道是她身體的變化所致？
“江石，我有一個問題……沼林中的野獸……是不是也害怕須泊？”
餘鹿問的小心翼翼，但她的問題卻全在江石的意料之中。
“弱小臣服於強大，它們自是不敢靠近大人。”
得到答案的餘鹿表情若有所思。
“勸你莫有去找K的想法，沼林不僅變異猛獸繁多，瘴氣更是頻生，普通半獸人入林也只能透過去吃在林內生長的一種紅色漿果暫解瘴毒，但它本身也是毒物，短時間內代謝不出會很受罪……而且，大人未必會再帶你回島。”
被輕易點破心事的餘鹿臉色驟然變的通紅，她低著頭雙手抓著腿上的布料，神情中帶著一抹明顯的緊張與驚恐。
她害怕……害怕江石會把她的這些想法告訴須泊。
“求求你別……”
從後視鏡中可以看到那個女人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江石心中不禁驚歎須泊加註在她身上的恐懼竟會如此之深，僅僅只是說說，她便能夠害怕到這種程度。
窗外呼嘯而過的夜風吹的冰涼，然而江石卻未再言一語，餘鹿眼眶泛紅，一滴淚順著臉頰砸到手背上，生疼。
她已經難以想象幾日後若須泊回來了，她該如何去面對他的憤怒和懲罰。
“我的職責是保護大人的生命不受威脅，不相干的事情不會去叨擾。”
就在車輛已經快駛向公寓時江石忽然開口，餘鹿愣了一下，隨即便反應了過來。
然而，她心中的石頭卻並未因此落地。
“你會……再騙我嗎？”
她清澈的眼眸如赤子般在凝視著他，竟讓江石一時不敢看她，他眼眸閃爍，不動聲色的看向了別處。
“說實話你的存在對於大人來說並沒有好處，如果可以，我是希望你可以離開的。”
“真、你真的這麼想？”
“孤注一擲，或許就能得到你所期盼的……”
自由……是嗎？
餘鹿低頭，眼中露出一抹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