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長天也不再躲在暗處,他跟在餘鹿身後大約一米左右的距離,靜靜的追隨著她的腳步。
餘鹿知道這肯定又是須泊給他定下的規矩。
“長天,現在他不在,你不必這樣。”
“這島上除沼林外處處都是隱匿的攝像頭,我能力不如他,不得不遵循他的指令。”
見餘鹿不再往前走動長天也停下腳步,他一襲黑衣神色淡漠,好似是能隱藏進這夜色中一樣。
餘鹿的視線落在那張溫冷的臉上,她張了張口,卻終是沒再多說什麼的轉身繼續向前走去。
“你能跟我說說海汐的故事嗎?維斯說他們是朋友,你……”
忽然一陣疾風從耳邊呼嘯而過,餘鹿覺得右朵一陣刺痛,她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那裡,發現長天早已擋在了她的身前一臉警惕的環視著周圍。
“你有無大礙?”
“沒、我沒事,剛剛那是什麼?”
餘鹿邊問邊看向染血的手心,忽然間她身體一僵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伸手不顧疼痛的摸向右邊耳垂的位置。
眉頭皺起,餘鹿臉色突的變的難看起來。
須泊叮囑她要一直戴著的鑽石耳釘……不見了……
餘鹿又檢查了一遍才發現原本戴在手上的鑽戒也不見了,心中頓時感到一陣慌亂,須泊當時把這些東西戴在她身上的時候表情格外認真,還特地強調過不能摘下來,這下直接弄丟了他會不會很生氣……
“有人想要偷襲你。”
正想低頭找東西的餘鹿面露驚訝,她在這島上並沒得罪過誰,況且上島之時須泊在眾人面前都那麼明顯的說過那些話了,還會有人冒著得罪須泊的風險來傷害她嗎?
“K的擁護者並不少,他那日那麼說以為是可以保護你,殊不知也有可能將你推入陷境。”
然而過了片刻後兩人身旁卻再無動靜,這反倒是讓長天心中生出疑惑,不過既然沒有危險那便是最好的。
收起戒備的長天這時才嗅到了身旁淡淡的血腥味,他蹙眉轉過身體,便看到餘鹿彎著腰看著地上不知道在尋著什麼東西。
“你受傷了。”
“不礙事的……”
餘鹿一邊說著一邊繼續低頭再找東西,長天走近後發現了她右耳的傷口,只見一條細細的紅線順著耳垂延伸到潔白流暢的頸項內,在月色的光輝下顯得有些刺眼。
“你有東西丟了嗎?”
餘鹿點點頭,神色有些焦急。
“長天,你看看這附近有沒有閃著亮光的東西……”
半獸人的視覺能力遠高於人類,長天仔細環視了四周一遍便在遠處發現了異樣,兩人順著方向尋找了許久,終於在一叢草叢中找到了一隻耳釘。
“還有一枚戒指……”
可是無論兩人再怎麼尋找都沒有看到戒指的影子,餘鹿看著遠處的月色愈加深重,想著如若再不回去憑那個人多疑的性格指不定會再想些什麼。
“不找了我們回去吧。”
“那不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嗎?我看方才你的神色很是著急。”
“也……沒有多重要,我有些累了,想回去休息。”
長天看著餘鹿的眼神有些躲閃,便也未再多問,然而當餘鹿正準備離開時卻發現此刻身處的地方一陣陌生。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衣物摩擦的聲音,長天率先察覺到快速的擋在了餘鹿面前,眼中射出一抹凌厲。
然而來人卻並未有任何遮掩,月光傾瀉在他露在樹影外的半邊身影上,餘鹿看到了他如冰霜般冷漠的眼光。
“江石?”
“你們怎麼在這裡?這裡是地牢禁地,未有幾位大人的允許無人可靠近。”
此刻長天才注意到周圍的地形環境特殊,因剛才專心幫助餘鹿在找東西,竟一時之間忘了這些。
“我這就帶她離去。”
“等等。”
江石說著走近了兩人,他目光淡淡,輕掃過餘鹿面上,而後在她染血的右邊耳垂上停留了一瞬。
“大人正在地牢內處理事情,察覺外部有恙命我出來檢視,你們在這裡等候一陣,我覆命後無事可吩咐再離開。”
須泊在這裡……餘鹿摸著左手上空空如也的無名指,心中躊躇……
如若早些與他說明戒指是什麼原因而丟的,她也仔細尋找過了,須泊會不會就不生氣了?加之自己耳朵上也有傷口,現在看起來正好顯得狼狽可憐,他見不得她受傷,肯定會心軟……
“我、我可以跟你一起去見他嗎?”
餘鹿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江石,試探性的問著。
“未有大人允許,任何人都不可靠近地牢。”
面對不容商量的口氣餘鹿面上透出失望,江石望著她神色微動,便又接著補充道。
“不過……也許你是特殊的,大人不會怪罪。”
不知是不是餘鹿的錯覺,她竟從江石的嘴角處發現了一抹輕彎的弧度,只不過這笑容不似平常,透著些許詭異。
“跟著我。”江石說完瞥了眼一旁的長天,眼中帶著淡淡的不屑,“你在這裡等候。”
江石說的地牢其實就是一個經過開鑿的山洞,洞內一層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擺放了一些尋常家居和生活用品,看起來更像是有人長期居住的地方。
而進入地下之後餘鹿便在一瞬間感受到了迎面吹來的陰冷之氣,昏暗的牢房內不時可以聽見一陣接一陣的幽怨哀嚎,越往下走空氣中傳來的那種肉質腐爛的氣息便越加明顯,胃中的噁心感抑制不的湧上喉頭,她皺眉捂住胸口的位置,努力剋制著這股不適。
“江石,還要走多久?”
“還有八層。”
八層?剛剛已經走過了四層樓梯,這裡竟有這麼深嗎?
忽然遠處傳來一陣淒厲的吼叫,餘鹿被嚇的面色一怔,臉色霎時間變的蒼白。
“這裡……關的都是些什麼人?”
餘鹿的聲音中帶著不自覺的顫抖。
江石似是沒有看到餘鹿的不適應般依舊面色冷淡的在前方帶著路,然而他的聲音卻在昏暗的樓道中響起。
“不守規矩、基因突變的半獸人,還有誤上島的人類男人……”
“人類男人?”
餘鹿看向江石,她記得長天說過這島上除了黃衣女人外沒有一個人類。
“這島嶼存在了上百年,怎能保證不被人類發現,只不過凡是上島或者意圖上島的人類,都沒有什麼好下場罷了。”
“那……為什麼要關著他們?”
“人類體內有能助半獸人增強體魄的特殊物質,甚至是進化,尤其是男性人類……雖然聖昀並不允許利用他們,但是他也不能時時刻刻盯著那麼多的半獸人,所以很多時候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餘鹿覺得這話耳熟,想了一會兒才記起黎羽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她還記得他說過尤其是人類的臟器,效果更加顯著……
隱隱的,餘鹿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但究竟哪裡不對勁,她一時間又想不出來。
然而,她卻意識到了一條可怕的資訊。
“你的意思是說,關著的人類男人,是為了給半獸人吃……”
剩下的話她連說出來也沒有勇氣,那須泊來這裡是做什麼的?難道說他……
“你以為呢?”
走在前方的江石忽然停下了腳步,他轉過身,昏暗的燈光照射在他那雙異常冷漠的眸子內,他俯視著餘鹿,聲音也是一樣的冰冷。
“你以為半獸人會存有著什麼良善之心嗎?這島上又為什麼要有狂歡夜的存在?”
血腥、暴力、蹂躪、摧殘……這些記憶忽然像潮水一般湧入腦中,在這之前須泊給她的柔情蜜意太多了,竟讓她忘記了半獸人的本性!
“你又真覺得自己能夠和一個半獸人一起生活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