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孩子?而且還是在做著違法的事情!餘鹿震驚之餘告訴自己要冷靜,因為這可能是她最後逃跑的機會了。

抱著她的男人目視前方勻速的走著,餘鹿握緊了拳頭,突然張嘴重重的咬了一下男人的手臂,男人吃痛放開了餘鹿,來不及管跌落到地上的痛楚,餘鹿心裡想的只有一個字:跑!往海邊跑!她的父親早年開過貨輪,她當時跟著學過一些駕駛方法,如果能找到一艘沒有人的遊艇,她說不定就能逃掉!

“Clown,別站在這兒擋著道兒。”

從身旁而過的一個金色頭髮的男人發出了一聲嗤笑,而行走的隊伍並沒有因為餘鹿這個插曲而斷掉,原本抱著她的男人看著她跑去的方向皺起了眉頭,他摸了摸被餘鹿咬過的手臂,突然以超出常人的速度衝了出去。

餘鹿不敢回頭的奔跑著,可這林子太大,植被又多,她覺得跑了很久依然沒有聽見水聲,腳下的鞋子不知什麼時候早已掉了,鮮紅的血液沾滿了腳面,臉上被樹枝劃破的地方也在滲著血珠,忽然右邊臉頰一陣刺痛,餘鹿不知道那裡在瞬間起了一片青紫,醜陋而又駭人,然而這點痛對於此刻心中的恐懼和生的渴望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她來不及有一點點猶豫,那些男孩年齡雖小但看起來絕對不好對付,她能把握的也只有這一次機會了!

終於,在越過了一叢等身高的草叢後,餘鹿看到了海邊!

“啊……”

欣喜還沒傳達到心底的時候她忽然被人從身後反剪住雙手並捂住嘴巴,餘鹿搖著頭流下了眼淚,她轉身,便看到那有些熟悉的下頜。

是那個人!是那個讓她吃東西並拒絕了她的請求的男孩。

“我,幫你。”

簡單的三個字將餘鹿拉回了現實,她不可置信的看著他,驚詫於他為何會改變心意了。

“醒來後,裝做黃色衣衫之人。”

後脖頸突的一陣疼痛,餘鹿便閉上眼睛暈了過去,Clown迅速接住她下落的身體,他眼光瞥到對方血汙不堪的雙腳時停頓了兩秒,轉身往回走去。

回到應到的地方時原先同行的男孩們已陸續走出了房屋,而走在前頭的正是之前的金髮男孩。

“可真慢啊,你的速度連普通人類都不如了嗎?”

他抬著下巴看了兩眼被Clown抱在懷裡的餘鹿,不屑的輕嗤了一聲,“醜女配小丑,可真是絕配,哈哈哈!”

說著他便大搖大擺的走開了,從後而來的其他男孩們皆是沒什麼反應,彷彿冷漠在這裡是再平常不過的一件事。

“機器都已經關了,這個人先交給我吧。”

等所有男孩都離開時從房屋中走出一位穿著米色風衣的外國男人,他的長相屬於偏敦厚的西方面孔,看起來年紀也不算小了,而他寬闊的下顎卻比較容易讓人產生好感。

他說著就要接過餘鹿,卻被Clown側身躲過。

“我來,手術。”

中年男人一愣,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收回了雙手,他側身讓出路,微微低頭,示意少年可以進屋。Clown沒怎麼看他徑直走進了屋內,穿過大廳他來到一處長方形的房間,房間內整齊的擺放著二十多張床鋪,而現在躺在床上的人正是之前與餘鹿一起被賣過來的女孩,她們此刻穿著統一的黃色衣衫,頭髮散開,仔細點能看到每人的額頭上方有一小塊頭皮被縫合的痕跡。

少年目無斜視的向最裡的房間走著,那間房內放置著一架手術儀器,餘鹿被平擺在上面,Clown面無表情的戴上口罩與橡膠手套,輕輕散開她的長髮……

“鹿鹿,鹿鹿……”

餘鹿耳中迴盪著這熟悉而又遙遠的呼喊,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竟然坐在醫院長廊的座椅上!

“鹿鹿,你哥哥手術都做完了一個星期了,你怎麼還不去看他?”

母親略帶責備的說著,餘鹿眨了眨眼睛,有些呆愣的看著母親。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呢……”

看著母親離去的背影餘鹿伸手想抓卻發現自己壓根移動不了身體,下一秒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張病床,一個年輕男人閉著眼睛躺在上面,他臉色蒼白但卻掩蓋不了那帥氣逼人的臉龐,餘鹿從小就抱怨父母的好基因都被哥哥遺傳了去,而她只撿到點牙慧,老天可真是不公。

“哥……”

餘鹿顫抖著雙手,她伸出手想摸摸對方的臉頰,卻看到從病床四周突然源源不斷的湧上來鮮紅的血液,病床很快被紅色淹沒,床上男人的臉,也一點點的消失在了這片紅色之中……

“不!不要——”

餘鹿使出渾身的力氣終於跑向了那張病床,然而她的手不知什麼時候也染上了紅色,深暗的紅彷彿是使人墜入深淵的魔譚,餘鹿怔怔的望著滿手的鮮血,終於抑制不住的奔潰大喊出聲。

“哥、哥!”

餘鹿猛然睜開眼,入眼的是一面冰冷的白色天花板,她此刻正躺在一張床上,額頭上方一陣輕微的疼痛,她下意識的用手去觸控,發現那裡彷彿有被縫合的痕跡,身上不知什麼時候被換成了黃色的衣衫,正是跟昨晚看到的那些女人穿的衣服一樣!

“嚁嚁——”

一陣刺耳而響亮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這聲音有點像是口哨聲,也不知道是用什麼發出來的。

身側忽然一陣衣料翻動的聲音,餘鹿此刻才意識到跟她一起被騙來的女孩也都跟她穿著相同的衣服一樣的躺在各自的床上。

然而她們的表情和動作都有些奇怪,她們齊刷刷的坐起下床,臉上看不出一絲表情,就像是機器人聽到了指令一般。

餘鹿不解,她快速下床拉住了離她最近的一個女孩,問她發生了什麼事情,然而女孩只是冷漠的看了她一眼,便甩開她跟著隊伍往房間外走去。

餘鹿搖了搖腦袋,她想起來了,昨晚她想要逃走,是那個男孩救了她,他告訴她要裝成穿黃衣的女人!那這些女孩是被做了什麼?餘鹿甚至想到了抽走靈魂這個想法,因為她們看起來實在是太詭異了。

“七、八、九……”

門口有一箇中等身形的外國男人在清點著人數,餘鹿順了下胸口,將臉上的表情儘量掩飾住後,慢慢向門口走去。

“十……哎,十號等下!”

餘鹿心中一陣慌張,她停下腳步心臟跳的巨快,難道說她被發現了?

外國男人來到她面前撇了撇嘴,拿出手帕在她臉上擦拭著。

“山上的那些傢伙們也不是不看臉的,你說這模樣還不得把人給嚇走,不過還不如被嚇走……都做過手術了這輩子也算是完了,早死還真比活著強……”

一路上餘鹿都在想著外國男人那幾句話,那是什麼意思?做手術?死比活著強?這山上究竟有什麼樣的東西?人類對未知的存在向來是會感到恐懼的,餘鹿也不例外,一路上她都非常不安,心裡混亂又害怕,壓根沒辦法冷靜下來思考對策。

不知不覺眾人已經走到了半山腰的位置,從遠處餘鹿便看到前方的叢林之中修建著不少座造型華麗的別墅,它們外觀大小均一致,就像是在城市中綠化做的特別出眾的高檔別墅區一般。

果不其然的所有人在別墅群前停下了腳步,這時餘鹿才發現不止她待的地方,從四面八方均有女孩走過來,她們的狀態都是一樣彷彿丟了魂魄。

餘鹿站在最後面粗略的數了數,竟約摸著有百十來個人!

她不死心的嘗試跟身邊的女孩講話,可是試了好幾個都沒有用,忽然間這些女孩向四周分散開來,餘鹿看見她們就像是被控制了般分別走進了不同的別墅中,看著身邊的人越來越少,她來不及思考,也跟著前面的一個女孩走進了一棟別墅中,進入院子時她看見門口用漢字寫了一個大大的“浴”字,心中疑惑的時候她已經跟著前面的三個女孩進入了別墅內。

剛一踏進房內餘鹿便感到一股撲面而來的熱氣,屋內霧氣繚繞,看的迷糊,等眼睛稍適應後她發現這裡竟然是一個浴場!別墅的大廳被用高大的屏風隔成了大大小小的洗浴單間,二樓的房間也不時有熱氣冒出,應該也是單獨的洗浴地方,此刻屋內已有幾個穿著黃衣的女子在清掃地面,她們看到餘鹿幾人的到來只是淡漠的抬了一下眼便繼續低頭做著手上的工作,而同行的三個女孩不約而同的走入了浴場內,她們拿著就近的清掃工具熟稔的拖著地面,彷彿這種事情已經做了很多遍一樣。

餘鹿左右環顧了一圈,忽然發現頭頂前方有紅色的小點在閃爍,她心中頓時想到了什麼,趕忙也小跑進浴場內學著其他黃衣女子一樣幹活。

傍晚夕陽落山的時候所有人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向屋外走去,餘鹿跟著她們來到了位置比較靠後的一棟別墅內,這棟別墅內部改建的跟職工宿舍一樣,上下兩層沒有一間房間,而是整齊的排列著緊密的上下鋪,只見黃衣女子們一個接一個走到床前躺下,不一會兒門口就只剩餘鹿一個人,她也迅速找了一張床鋪躺下,床鋪是僵硬的木板製作,上面只鋪了一層薄薄的被褥,躺了一會兒便硌的背部生疼,很快夜幕降臨,窗外傳來不知名的蟲叫聲,餘鹿在黑暗中睜著眼睛,想了一會兒又睫毛顫抖著趕緊閉了起來。

就這樣過了一週,每天的事情便是來往於各個別墅清掃衛生,這裡每座別墅裡面的裝潢佈置都不一樣,除了餘鹿剛去的那座用來洗浴的,還有專門用來賭博,騎馬,射箭,健身的等等,這裡彷彿就是一個巨大的娛樂城,只是不知是為誰在服務,而且為何要建在這種地方,除了一開始見到的那幾個戴著面具的男人和中年男人外,這段時間餘鹿再沒有看到任何一個人,她們同樣也沒有人看管,大門也不會上鎖,然而所有人卻都像是接到指令般按部就班的做著自己的事情,餘鹿知道這跟她們做過的手術有關係,她以前聽過一種叫做額葉切除的手術,是專門用來治療有精神病的人,據說做了這個手術後再控制不住的病人也會變得乖順聽話,但是自我意識也不可能再有了,不知道這些穿著黃衣的女子是不是也是做了這種手術,如果是類似的手術,那她也能明白那個中年男人為什麼說做了手術後這輩子也算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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