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其身不正，其令必從〔十〕
官兵：“進去吧。”
以辭年驚愕。
負責檢查的官兵滿不在乎，就像有條狗過來汪幾聲，他們都會讓進。
負責引路的姑娘拿著面巾，用看傻子的眼神瞅了他們一眼，分發給他們一人一塊，盡職盡責把人往裡帶。
“最裡面是災民聚集地，已經有不少災民感染了疫病，身體開始腐爛了。”姑娘又指了指災民聚集地旁邊的營帳：“這是郎中聚集地，你們負責研究藥品醫治疫病。調好的藥可以送去災民營地，如果不配合第一時間叫官兵。”
她抬手指了指掛在木架上的一具屍體：“陛下口諭，研究出治療疫病藥方前，非負責人外禁止隨意出入。違者——死！”
順著她的手看向屍體，那具屍體雙腿齊齊消失，腿部切口乾淨，這人必然是斷裂雙腿後痛苦而死，場面絕對血腥震撼。
從切口來看，行刑者不僅是用刀的行家，更是高手中的高手。
那姑娘簡單介紹完走了，他們四個立刻成為所有郎中打量的物件，以辭年主動上前打招呼：“大家好啊，治療疫病藥方研究的怎麼樣了？有沒有朋友願意主動分享分享？”
人群中走出個半大老頭，那老頭一看就有些名望，剛站起來就有不少人攙扶，人群中不乏有把他當成偶像的。
低聲討論他時，語氣都帶著尊敬。
“藥方中有兩味藥材敲定了，另外五味還在測試，這是我們的測試結果。”半大老頭把宣紙遞給他，耐心講解：“我們先後測試過琉璃花、靜心草、馬尾草等，其中靜心花葯性太強，會加速病患身體腐蝕，琉璃花……”
寧澈他們已經聽傻了，除了點頭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倒是以辭年明明沒碰過藥理，在聽到講解時，腦子裡自覺跑出很多關於這幾味藥材的知識，就連這人說的也能理解。
這種感覺，就像是他腦海深處存放著連自已都不知道的記憶，在他觸發到特殊場景就會自動讀取，例如‘尋非丹’。
“這幾味都不行的話，婕擇果呢？”以辭年自覺參與話題，試探自已關於藥理方面到底有多高天賦：“婕擇果有平衡藥性，麻痺神經的作用，可以配合其他藥材使用。”
半大老頭‘咦’了聲，眼睛一亮：“這個想法不錯，你看咱們先……”
倆人開始若無旁人討論，最開始除了寧澈他們無所事事，其他人還多少聽得懂。
之後他們越說越快，提到的藥材逐漸偏僻、用法更加多元，有些‘藥物’甚至超脫他們對藥材的認知。旁聽的郎中終於聽不懂了，只能聚在一起三三兩兩討論。
寧澈不願意乾等，趁他們注意力都在以辭年和半大老頭身上，獨自一人把裡裡外外轉了個遍，確定沒遺漏重要線索才折回來。
以辭年和半大老頭的討論接近尾聲，雙方都吃驚於對方的才學，頗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半大老頭拉著他沒口子地誇，最後才想起來：“光顧著和公子討論醫藥，還沒請教公子姓甚名誰？”
以辭年伸出手：“以為的以，辭舊迎新年的辭年。”
半大老頭瞅了他的手掌一眼，後退一步恭恭敬敬彎腰行禮：“李兆升。”
以辭年默默收回自已的手。
等李兆升離開，以辭年擺弄了下草藥，轉頭看向寧澈。
寧澈拿出三套士兵衣服，楊初餘自覺留守，他們則根據許潤均提供的地圖朝旁邊山丘爬，山丘非常陡峭，稍有不慎就會粉身碎骨。如果不是功夫傍身，以辭年也不會貿然犯險。
山頂被改裝成遼闊的營地，營地內躺著許多人，他們面部被白布包裹，旁邊有士兵佩劍看守，紀元臣跟木頭似的站在旁邊。
劉雲指著紀元臣絮叨：“你看你看，都說了紀元臣肯定是獵殺者。這兒明顯不是什麼好地方，他就是幫許丞相和皇帝為虎作倀的！”
發現紀元臣朝這邊轉了下頭，以辭年捂住劉雲的嘴，儘可能隱藏身形。
紀元臣似乎發現了什麼，單手持鐧朝這邊靠近，在快接近他們隱匿的草叢時，鐧乾脆利落朝另一方向刺，那處瞬間想起尖叫，鮮血味也隨著空氣飄散開。
草叢中男人被官兵拽出來。
寧澈壓低聲音：“是反叛軍。”
以辭年仔細看了看，發現那人確實在營地見過。
看了眼面前的草叢，紀元臣收回目光，官兵狠狠給了那人一腳：“說！誰派你來的！偷偷摸摸想幹什麼！”
那人‘呸’了聲：“誰偷偷摸摸的？”
那人嚷嚷：“明明是你們偷偷摸摸抓我們的人，還不准我來？”
官兵瞬間火大，拔出劍就朝他砍，邊砍邊喊其他人來幫忙。
剛開始那人還應對得宜，隨著人數增加，挨刀的次數跳躍式增長。其中一個官兵還拽住他領子，把他拖著走，引起一陣鬨笑。
眼看那人偷偷往腰間摸，以辭年頓感不妙：“不好，他準備魚死網破。無論刺殺成不成，那群人肯定會殺了他。準備救人。”
劉雲：“怎麼救？”
“我拖住紀元臣，你們把人救下撤退。”以辭年安排的飛快，說完心裡也對跟紀元臣打架沒底，只能咬牙：“速戰速決，在山下涼亭往西五十米處集合。”
寧澈皺眉：“你行嗎？”
以辭年召喚出祭塵，語氣堅定：“姑且一試吧。”
看準時機，在那人朝官兵刺出第一下時，以辭年率先站到紀元臣跟前，用祭塵幻化出的槍跟紀元臣對招，同時故意側著身體，保證可以擋住他看向寧澈他們的視線。
準備好一切，邊攻擊邊抬頭準備調笑，就被紀元臣專注的眼神驚到了。紀元臣瞳孔呈淺色，眸光冰冷又透著某種懷念，就好像除了他外眼裡根本融不進任何人。
他甚至懷疑，從他出現，紀元臣就沒再看過別人。
他本來對戰紀元臣就沒底，這個念頭一出心裡更沒底，聽見那頭撤退剛想找機會溜，看見鐧挑過來，不假思索提槍迎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