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交由壯漢瑪塔護送,林涵則被拉著穿越了魔法陣。
恍如白駒掠過眼前,林涵一個晃神,便發覺自已已出現在了自已家門前。
黑色的狼狗頭顱低壓,雙瞳細長,低吼時露出的利齒髮出滲人的意味,警告著外人不許再踏前一步。
狼狗面前的,是一箇中年男人手持利劍,背上揹著一個生死不明的長耳精靈,身旁站著的,正是與林涵相熟的多琳。
“布萊克!”林涵出聲,上前撫著狼狗的腦袋充作安撫。
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鬆懈下來,林涵開啟了房門,將這一行人放了進去。
扒開精靈諾爾的衣服,情況比林涵想象的還要嚴重。
黑色的腐液在諾爾的臉上、身上侵蝕出一個個坑洞。
仔細辨認,那些部位彷彿還有黑色的邪氣遊動,不斷的向內吞噬著。
精靈全身潮紅,已然神志不清,只低喃著自已錯了。
這樣的情況,根本支撐不到他回到精靈族。
林涵心中瞭然下了決斷,對那個拿劍的男人說道:“他現在只能剜肉去毒,但是這種方法極為痛苦。
以他現在虛弱的身體,可能會直接活活痛死。
你若不捨得,不如給他一個痛快。”
“放什麼狗屁!”男人爆著粗口,眼淚和唾沫一起飛濺出來。
“疼點好,會疼說明他還活著。”男人一擦眼淚說道。
“大人你就動手吧,無論什麼結果,我都能接受。”
“去幫我打一壺酒來吧。”林涵指使道。
鋒利的小刀在火上炙烤消毒,香醇的米酒噴灑上去,散發出幽藍的火光。
林涵給精靈塞進了一顆保命的參丸,就動起了手。
看準被邪氣附著的傷口,刀尖劃入,滾燙的刀背貼著精靈血肉,發出“滋滋滋”的烤炙聲。
幾乎是一瞬間,原本昏迷的精靈近乎本能的掙扎蜷縮了起來。
“壓住他。”
林涵一聲令下,執劍男人和魔法師立馬撲了上來,一肩一腳的壓住了精靈。
林涵抬眼輕瞟了一眼男人:“壓住了。”
男人抹了一把自已的臉,忍住了顫抖的手,說道:“來吧。”
那腐蝕的傷口多分佈在左臉和胸膛,大大小小有十二處。
等林涵處理完畢時,滿屋子已然亮起了燭光,腳邊是狼狗尋來的草藥。
林涵拿起草藥,解釋道:“這是消炎止痛的藥,你們把它洗淨搗碎,敷在精靈的傷口上包紮起來。”
說著,將剩下的米酒也交託了魔法師一行人。
“半夜裡他要是發起高熱,就用這酒去擦拭他的手心腳心,直到他的體溫恢復正常為止。
今天晚上是關鍵時刻,你們要安排人輪流看護,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去叫我。
只要熬過了今晚,他就活下來了。”
“好好好……”早已回來的壯漢瑪塔聽到這話,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累極的林涵則被狼狗馱著,借了伊蓮的房間休息。
也許是放心不下精靈,林涵一個晚上醒來五六次。
到最後林涵乾脆放棄了睡覺,抱著狼狗在院子裡整理曬乾沒來得及收的草藥。
精靈的體質比林涵的預想要好上太多。
除了晚上發熱了一次,再無其他異常,平穩地度過了這個夜晚。
第二日清晨,林涵在院子裡擇菜,抬頭一瞧,便看見了那金髮綠眸,俊美非凡的精靈。
他的上身、臉頰,被繃帶纏繞得嚴嚴實實,卻也不能掩蓋他舒朗的氣質。
“你現在應該臥床靜養。”林涵並不滿精靈諾爾的逞強。
“我感覺好多了,也想親自來謝謝您。”
藉著瑪塔的攙扶,精靈深深鞠躬,低下了自已的頭顱。
瞧著諾爾可以自主行動,林涵上了幾分心,走上前去,掐住了諾爾的手腕,切起了脈。
“你們精靈有治癒之力,就連自身恢復也異於常人嗎?”
只可惜不同種族的經脈走向不同,林涵只能診斷出精靈目前再無性命之憂,其餘的再一概不知了。
只聽諾爾苦笑一聲:“大人有所不知,我們精靈一族雖有治癒之力,卻對自身無效 。
一旦受傷,只有回到生命之樹的廕庇之下才能痊癒。
是您的聖水救了我的性命。”
而如今,林涵能夠救活他,於諾爾的心中,已經是如同生命之樹一般的存在了。
“生命之樹嗎?”林涵喃喃,伸手往院子中的胡楊一指,“那你坐到那裡會不會好一點?”
林涵這話一出,聽得瑪塔也有些無語:“大人,普通的樹枝對精靈是沒有作用的。”
“那裡真的有生命之樹。”林涵堅持道。
這邊防千里,誰還不認識一棵胡楊了。
瑪塔正想反駁,卻被諾爾一手攔住:“那裡……好像真的有生命之樹的氣息。”
瑪塔攙著諾爾上前,只見茂密的枝丫中一抹流光的新綠就在他們眼前。
諾爾屏氣上前,怕自已的呼吸會吹落枝葉,卻在湊近的那一瞬間落下淚來。
“是生命之樹,真的是生命之樹!”
諾爾搖晃著瑪塔,激動到不能自已:“瑪塔,你看,是生命之樹,真的是生命之樹。
我以為這輩子都再也見不到它了,沒想到,沒想到……”
瑪塔知道精靈的心結,連帶自已也諸多感慨,卻不想一條手帕突然被扔了過來。
“他的臉上還敷著藥,不能沾水,趕緊給他擦擦。”
林涵的這一打岔,倒叫那感懷的氣氛沖淡了幾分。
諾爾擦好眼淚,鄭重地面向林涵跪下,祈求道:“大人求您隨我一同去往精靈族,我精靈族上下一定奉您為聖女。”
林涵能夠治癒精靈族,又能在精靈族之外種活生命之樹。
如果不是她人族的身份,林涵就是成為新一任的精靈之王也不為過。
林涵還沒有開口,那隻一直臥在院子角落的狼狗卻突然出現。
慢步威壓,由脖頸到後腰貼著林涵的小腿肚蹭過,長尾勾著林涵的小腿打了圈才走到了精靈的面前。
精靈抬眼,半跪的身姿正好與狼狗平齊。
一瞬間,精靈的頭皮發麻,身軀僵直,瞳孔盡縮。
那一眼,他分明看到了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