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誰是怪物
火焰是人類掌握的第一個自然的奇蹟。
爆炸璀璨如花火絢麗。
閃爍。
一百枚50毫米超輕型迫擊炮，每一枚迫擊炮炮彈裝藥量等效55克TNT，威力並不算高。
總計五公斤左右的炸藥量。
唯一的壞處，它是帶破片的。
帶有大量的破片。
雖然迫擊炮彈本身以爆炸作為殺傷方式，並且為了降低連帶損失所使用的都是不含彈片彈頭，但這不意味著它在爆炸的時候沒有破片。
血肉輪機本身的鋼鐵碎片，炮彈本身就擁有的金屬套殼，尾椎的空氣穩定滑翔翼。
共同構成了爆炸時的破片殺傷，將本應該定向向前的爆炸衝擊波二次偏移轉向。
這些碎片因為其本身不符合空氣動力學的外形會在空氣中翻滾，在十幾米內就完全喪失自身對人體的有效殺傷能力。
空氣的阻力遠比人們想的要大得多，速度越高越是如此。
血肉輪機面對衝擊的騎警做出自己的抵抗，它伸出雙手交叉攔截即將抵達的騎兵，讓他們減速到可以被捕捉的程度。
它才能開始戰鬥，用自身的體型優勢和強度優勢去處理掉這些對它發起進攻的騎兵。
爆炸長槍對中型單位的殺傷是致命性的，大量觸爆式炸藥對使用者極為危險的情況下也意味著它能一樣發揮出致命的爆炸威力。
直立站起的血肉輪機在騎警爆破長槍的衝擊下瞬間被抹去部分，焰團觸碰波及，緊接著，毀滅反彈。
殉爆產生的大量彈片開始無差別擴散，
騎兵的衝鋒無法停止，在沿著既定道路開始加速後就沒有偏航的時間，騎兵的轉向需要足夠的距離作為會緩衝減速。
騎警徑直的沿著這條寬敞的馬路，迎著爆炸產生的破片開始衝鋒。
然後被破片掃到，停滯，出現傷亡。
理應是這樣的。
季林收起手中硫磺，用一個簡單的火焰法術將殘留的硫磺全部釋放出去完成清潔，鏡片下的視線落在發生殉爆的精英級血肉輪機上。
不斷地爆炸長槍落在血肉輪機的身上，定向炸藥瞬間抹去血肉輪機身上的一部分，緊接著擴散的焰團帶動周圍的迫擊炮炮彈產生二次爆炸。
沒有傷亡？
這些騎警...這些包裹得嚴實的騎警，不對勁。
沒有一名騎警倒地，全副武裝的騎警依舊如同他們趕來的時候一樣安穩。
哪怕有人已經被碎片貫穿，季林看著飛旋的大塊彈片幾乎將一名騎警的胳膊切成兩半，傷口處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如果說不會喊叫是訓練有素，那什麼樣的訓練才能讓人...不會流血呢。
不只是人，連馬匹都沒有因為彈片四濺而發出嚎叫，被劃開的傷口中沒有流下血液。
他們，不，也許是它們。
傷口不會流血...不會像正常人一樣被彈片貫穿後大面積流血，但也相應的流出了一些季林無法判斷的液體。
至於那臺精英血肉輪機，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他必須在這些騎警回過神來前快速去清理現場。
這是絕佳的機會。
而硬碰硬的話，他和一支五十人的衝擊騎兵交戰還是有些為難他。
這支騎兵攜帶的不只有爆炸長槍，還有專門和人類交戰的栓動步槍。
“抱歉，借用一下。”
季林從管道上落下，看到一家販賣玻璃製品的店鋪，店主老闆正蜷縮在角落看著闖進來的人影呆若木雞。
他伸手帶走桌面上擺著的裝飾品玻璃瓶，用來作為臨時的儲存容器。
“我會補償你的。”
他要爭取時間，收集現場殘留的資源，然後開始分析到底哪一方是對自己執行任務有幫助的，哪一方是他當前立場的敵人。
最壞的情況下...雙方都各自代表著一種災難。
技術的災難。
無論哪一方都是錯的。
用源質牽引著捕捉一滴他們的流出落在地面的鮮血，抽離的鮮血與碎片沿著地面殘骸的遮掩開始流動匯聚，落在季林的掌心中儲存在他臨時獲取的玻璃容器中。
碎片，血液，神經束。
落入容器。
活體取樣，希望夜鴉們的裝備工坊裡面的那傢伙能分析出點什麼來。
那東西應該算是活體吧？季林不太清楚。
他也不是什麼神秘學專家，
季林看見在爆炸的殘留廢墟中，存在著一條廢棄的扭曲金屬條...銀白色的長條金屬物體染上汙血與黑灰，被掩埋在戰馬踩踏過後的廢墟當中。
纖細的金屬空管。
這個世界的人也許不清楚，他對這種造物代表的東西還是異常清楚的。
他伸手，金屬條連帶著剩下的部件一起被源質緩慢拖拽著靠近，金屬空管底部還帶著沾染滿血肉的廢鐵塊。
那是之前被精英血肉輪機包裹在體內的無線電接收器...這個時代存在實驗性的小型無線電接收器嗎？
季林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騎警領隊上，騎警們紛紛丟掉手中爆破長槍落在地上，將背上的長杆步槍解除並重新握在手中。
拉著韁繩的騎警控制著身下馬匹，轉向，領隊的目光落在他這隻站在陰影中的夜鴉上。
這裡為什麼會有一名夜鴉。
事情難辦了。
騎警領隊思考著，將黃銅子彈按入槍膛中，一枚又一枚的按入槍膛之中。
在厚實警服之下的身體沒有因為剛剛的劇烈行動而波動絲毫，靜默而嘶啞的靈魂在咆哮。
殺了他嗎？
不，殺不掉的，如果是其他環節他們可以嘗試一下，但這裡的人太多...而且還在非常便於逃跑的城區，他們會利用複雜地形逃跑與分割作戰。
將一支完整的部隊分離成多場小隊級衝突，那樣對自己的部隊不利。
他們會阻礙自己，馬匹在人牆面前反而成了減速的累贅，如果對方只想逃跑的話就更難抓住他...畢竟他們雖然計劃製造異常能夠得到足夠屍體的屠殺，但普通的屍體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
騎警領隊一發一發的往槍膛內填入子彈，身旁的其他騎警轉身看著它，等待自己的領隊下達行動指令。
縱使它們身體上的傷口依舊在外滴落深褐色的血液，那早已經不屬於人類的身體開始彌合傷口進行恢復。
‘咔’
彈匣內能夠容納的子彈數量已經抵達上限。
而轉角處的那名夜鴉也已經消失在街道上，他找不到對方一絲一毫的蹤跡。
那麼，還是應該清理現場，將現場的殘骸都回收。
五十人的騎警隊伍回到現場，展開成環形的包圍圈監管著剛剛被踐踏過的戰場，而外環負責隔離民眾的警衛們猶豫著繼續堅守自己的陣線。
騎警的戰馬光是站在那裡就是威懾能力已經足夠充足。
————
“所以，我逃跑你為什麼要跟著我一起逃跑？”
季林轉過身看著身旁騎著一匹嶙峋瘦馬的老騎士，對方則不好意思的對他展示了一下自己乾癟而羞澀的腰包。
“尊敬的烏鴉先生...我知道你們的總部可以接納一些外來者臨時居住。”
那裡肯定比新倫敦城市內的旅店要好很多。
“所以我只需要一個小房間給我居住就可以了...我還以為這片誕生了諸多著名騎士的地方是樂土呢...”
老騎士摸摸自己發白而未經打理的長鬚，藏在劍鞘裡面的長劍一抖一抖的晃動著。
“那可不是我能決定的。”
季林瞥了一眼，將瓶瓶罐罐都收起儲存在自己的系統倉庫中，無法儲存進去的就用風衣直接包裹起來。
“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依舊是那位負責通知他的夜鴉，這間如墳墓般冰冷的方形建築中似乎只有他這名常駐夜鴉。
“哦...很好...似乎這座城市又在給我們找一些麻煩的事情了。”
那名負責接待他的夜鴉摸了摸下巴，依然無法鏡片下的目光依然無法揣摩出他的情緒。
“我們會把你回收到的樣本與之前的進行對比，需要一點時間...不用擔心，我們有整個新倫敦最專業的檢查專家。”
“你有目標了嗎？”
他頓了頓，看向轉身準備離開的季林。
季林回應似的點了點頭，繞了一圈之後他最終還是要調查工廠區的質化爆發當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但現在至少他有一個非常明確的調查目標。
質化不會憑空產生，那些血肉核心意味著它可以在路徑上溯源追蹤到什麼。
夜鴉管理者收回目光，放在門口旁邊牽著瘦馬的高個瘦老頭身上，老騎士整理著自己那件鎧甲力圖讓自己看起來更加乾淨一些。
“烏鴉先生，我知道你們的居所會為需要庇護的凡人開啟。”
那名老騎士微微彎腰，在夜鴉壓迫性的目光下做出致禮的動作。
“我，拉曼查之主，堂吉訶德請求你的協助與庇護，直到這座城市的災害結束。”
總部的夜鴉管理者起身，揮手讓季林先行離去，將採集的樣本放在總部的檔案室或是拿去裝備工坊裡。
“在你們那邊稱呼我們為烏鴉嗎？總部很多房間，你可以自己挑選一間合適的房間住下來，但我們並不會負責你的安全。”
我們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和時間來保護其他人。
至於災害。
“我們會開始處理的...”
夜鴉管理者思考著這座城市的排程，人員的分配。
最近的異常事件爆發的越來越頻繁了，他應該好好看看自己下屬的任務執行報告。
————
“如果你是來要裝備的話，自己去牆上拿吧。”
季林找到尼古斯的時候發現他埋頭在一堆金屬零件當中，他昨天來的時候這裡還沒有和工作臺一樣高的廢鐵。
這位整備庫的工程師只是看了一眼來者，便揮手打發他去自己挑選裝備，他可不希望在工作時間有人打擾自己。
便繼續埋頭躲在構建無源外骨骼盔甲的工作上，用手頭上的工具敲打調整這套粗糙得簡陋的外骨骼。
只是一天的時間，這東西的粗糙框架就已經趨近成型，他單獨完成產品的組裝與切割。
“尼古斯特斯拉先生，我有一點很好奇，你曾經在新倫敦工程院工作。”
季林將那疑似無線電通訊器的殘骸丟在桌面上，哪怕它已經在撞擊和爆炸中被摧殘得沒有自己的完整形體，對方也應該能夠認出這是個什麼東西。
這畢竟是他從那精英血肉輪機裡面翻出來的東西。
越是高尖端的產物越好溯源，因為擁有和具備生產能力的區域屈指可數，只要能夠溯源到一個資訊節點就能讓他順藤摸瓜找到背後的人。
至少找對方問個清楚。
“你可以告訴我，你在工業院中的論文是什麼，新倫敦工業院的新發明中到底有什麼嗎？”
被淹沒在金屬材料堆裡面的中年工程師看到他放在桌面上的無線電通訊器，目光中流露出一絲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