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中和與矇騙與未來
（本章其實是152+原153）
“地震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這第一聲。
驚慌，恐懼的聲音從四面而來，人群迅速從店鋪，酒樓，逃難似的想要跑出去，但也有很多人就這樣站在原地，不知道應該做什麼反應，他們沒有經歷過防災演練，認為自己的房子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場由小震導致的慌亂並沒有持續太久，而事後調查時發現死亡最多的竟是引發的踩踏事件。
地震沒有如他們想象的一般襲來，地面在輕微而持續的綿長震動後，停止了震動。
所有人看著遠處開始在光流中逐漸解體的的地脈塔，它正進入自我毀滅的過程，沒有聲勢驚人的爆炸，一道肉眼難以分辨出的光柱以地脈塔為中轉連線天空與地面。如果離得極近，則可以聽到建築結構一點一點瓦解的聲音。
分崩離析，直到整座高聳的地脈塔分解的只剩地基。
然後，彷彿是天空中的能量抵達極限，開始重新逆流注入大地之中，亦或者向上丟擲的石頭在重力的作用下最終會落回到地面上。
無形的波流掃過他們腳下大地，隨之重歸平靜。
結束了？
季林看著王慶，似乎在疑惑中級的地震造成的影響好像和地震並不相關。
而王慶則更加驚愕，地脈塔因為連線在地脈上，反倒是這裡最堅固的建築，它是地脈能量的臨時載體，地脈的存在將會極大的強化地脈塔的結構強度。
結構強度有多高，即使是一發重弩也無法擊穿地脈塔的外牆。
現在城鎮經歷一輪小震之後安然無事，而最為堅固的地脈塔以這種極為震撼的方式自爆了...王慶都不知道用自爆來形容是否合適，這顯然是是自我解體，與爆炸毫無關係。
季林看著王慶，似乎想聽他的解釋，而王慶則盯著林森，彷彿在問他到底做了什麼。
“我，我在這個地脈塔裡面安裝了中和裝置，希望能夠以地脈塔作為中轉節點抵消地震和天災帶來的負面影響。”
後者則像是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低著頭。
“小森，中和裝置不是你製造的吧？”
季林是外來者，不清楚，王慶是完全清楚自己帶在身邊的這孩子機關術造詣不足以讓他進行對地脈塔進行任何改進...那些在故紙堆裡面堆成山的技術資料，光是看著就讓人開始頭皮發麻，想要從裡面拼湊出完整的結構圖更是隻有高階的匠師可以做到。
而從中做出改進，也只有極為極有天賦的人能做到。
林森說，聲音中有些慌忙。
“之前在維護的時候就發現這裡的積蓄的混亂已經到達頂峰，如果強行洩壓...我就想起來首席給我的這個利用機關術做出來的中和裝置...只是她說這還未經驗證...讓我不要隨便用。”
王慶看著遠處蒸發掉的整座地脈塔，有些艱難的點點頭，作為中和載體的地脈塔連同地脈核心一起被蒸發乾淨。
現在技術驗證完畢了，中和裝置將以一整座地脈塔為代價短暫的平衡天災。
畢竟沒有人奢侈到拿一座地脈塔來作為一次性實驗材料，他們只是遵從著建造者的設計圖對這些已經執行了成百上千年的高塔進行維護，天災地震這種東西有可能十年都未必來一次。
可時局已經變化。
一些人在嘗試當救火隊。
而另外一些人則在思考著，既然災難不可避免，就如何使用地脈塔將這些壓力降到最低。
之前的地脈塔可以抑制住整片地區的地質災害,就這樣穩定執行上千年，不需要外物輔助，他們如今也只能死馬當做活馬醫一回。
雙方都在以自己不同的方法治標。
可局勢危機至此，連林森這種未完成正式星脈術師學習孩子都要進入工作，他能承擔的只有最基礎的維護工作。
王慶嘆了口氣，想來又是哪個同僚為了幫助他而給了他這個還在實驗中的裝置，讓他在沒有力量的時候嘗試一下。
不過地脈塔雖然自爆，但這座萬人城鎮倖免於難，沿街商鋪只有幾家偷工減料的建築而損毀，更多人甚至沒有意識到地震在發生。
一物換一物...換來這一萬人的命與財富留存，也算值得。
只是沒了這地脈塔，這裡的農耕...
那些極端的天象再來，不依靠地脈塔又要怎麼解決..艱難的時日才剛剛開始，但機關人也許可以幫助他們挽回一些損失。
王慶在憂慮民眾，而季林盯著遠處，那原先是地脈塔，而現在從他這裡看去什麼都沒有的位置。
一個還算不錯的計劃在思考中構造而成。
“你們不是想要核心嗎？”
王慶被他的聲音吸引住注意力。
“那來陪我演一齣戲吧。”
他知道該怎麼留下自己護送著的三顆地脈核心了。
————
“諸位，那地脈塔爆炸你們也應該見到了，因為地脈的變動，我們發現原本的道路已經無法通行。”
季林依此向他們介紹兩位墨家子弟，在這一點上他並沒有撒謊，欺騙，九真一假。
“我有軍令在身，但此事確實因為意外。”
季林面無表情的對手下的遊騎們說道。
“前方道路出現大面積坍塌，積水，我們所載的車重量太大，不好透過。可能要在這裡多待一些時日，具體情況我已經派了一名什長帶隊出去偵察。”
派人去偵察總比自己空口無憑要可信得多，而親自見到爛地存在的什長又會不斷增加內容的可信度，這是季林為增加說法的可信度而使用的計策。
計劃並不複雜，本質上是一場雙簧。
他先是假裝自己很驚訝，被這兩位墨家子弟找上門來，並對剛剛經歷過地震和見到地脈塔瓦解的遊騎們刻入一個印象。
前方道路不通，他們需要在此等待。
而以他們無法前進，地脈，他們就可以順勢提出自己的訴求，而季林則會勉為其難的答應他們提出的請求。
他們人工製造出了阻攔重型車輛前進的爛地。
而地形，這方面季林熟悉，他以自己的經驗來指導林森如何在土地上造出一副爛地的模樣，離開地脈的星脈術師沒有什麼戰鬥力，也不能借助地脈力量硬生生的改變大片土地，但依舊可以小範圍的改變地形。
這個小範圍改變地形，使用次數，具體改變，就是季林反覆與林森確認的。
他們並不是要造一片爛地，而是要造一片‘看起來就不能透過’的爛地。
季林在自己手中的地圖上憑藉經驗積累畫上多個標記地點，這是他作為軍官的經驗，一名對地形沒有研究的軍官是成為不了一名好軍官的。全部都是道路上的重點關口，同時還有大量掩飾用的爛地，而王慶則帶著這位初出茅廬的星脈術師去改變地形。
他再去逐地確認。
不多時，騎著快馬的什長帶著隊伍從城門外勘探完成回來。對著所有人搖頭，再對季林敬禮。
“百夫長，我已經勘探完畢了，前路...確實不通。”
不需要季林使眼色，王慶向前邁出一步。
“諸位運送的可是地脈核心？”
遊騎們面面相覷，並不清楚王慶所說的是何物，倒是有幾個知識瞭解廣泛的什長開始和手下計程車兵壓低聲音泛泛而談。
“我們有遠端的探知手段，可以感應到周圍存在的地脈核心，那是地脈塔的中心...”
王慶緩緩地向著遊騎們進行介紹。
當林森拿出小八卦機關盒展示給遊騎們看的時候，他們心存的最後一絲疑慮被打消。沒有人比這些機關術的持有者，這些星脈術師們更加了解地脈塔，所有人都很尊敬這些能夠讓環境風調雨順的...類似祭司的人物。
這個時代從未從愚昧中走出，但最初的那批星脈術師和機關術的持有者秉承著自己的思想與理念，未敢稱自己是什麼上天傳人，可以和神明溝通。
他們是一個學派，而所行的，也僅是學派內流傳的技術。
並廣納天下賢才，機關術與地脈才能一路高歌猛進。
而當這兩位墨家子弟確確實實肯定遊騎們護送的東西是地脈核心，那他們也只能如此認同，他們只是訓練有素，最多比普通兵卒要高那麼兩分，無法與墨家正統子弟相比。
不過這樣遊騎們也從王慶的口中瞭解到，並自然想到這麼寶貴的東西，怪不得需要匿名運輸。
王慶見遊騎們應和，說出自己真正目的，攥緊手掌，心情有些激動。
“這裡的地脈塔已經崩潰，若不及時重建地脈塔會導致這個地區的氣候崩潰。我們已經在聯絡高階的星脈術師在這裡重建一座地脈塔，在此期間我們需要藉助三顆地脈核心組成穩定結構來維持這一片地區地脈穩定。”
氣候崩潰是謊言，他們學派內部早已經有人指出，真正導致氣候崩潰的原因是他們太受制於官府的排程，過度對某些地區進行天氣的調節。他們過度的改變地區的氣象，導致氣候無常，而越無常的氣候就需要越多的星脈術師來調整。
他們並非不調整，也不是不講究自然迴圈...可人類千算萬算也算不清自然的全貌，每次犯下一點錯誤，最終錯誤會累積成山。
用程式的話來說，這條屎山程式碼所組成的程式，終於在不斷的小bug中不堪重負，瀕臨崩塌。
今年某地新上任的縣令需要讓自己治下的城鎮增產，過些年又覺得某地的降雨並不充足，再過些年甚至想要一條新的景觀河，這種東西對他們的誘惑極大，只要使用一次就難以停止。
惡性迴圈開始了。
自然環境本在運轉中達到平衡，他們的肆意調控天氣，終有一天會導致整個區域性系統失衡，失控。
只是，這是用來威懾完全不懂他們學派內部理論計程車兵，這種胡話王慶張口就要十套八套。
遊騎們將目光放在季林身上，他輕輕點頭，表示自己已經和兩位協商過，事出緊急，加上星脈術師也是此世龐大勢力之一，這件事情就這麼定下來。
確認這件事情沒有任何的問題，剛剛他從外面將兩位帶進來就是因為他們通知自己這裡將會出現一片天災。
現在天災應驗，只是，對方既然對他們提到地脈核心，就必然有求於他們，不會做無故放矢之事。
他帶兩位墨家子弟來這裡就是為了告訴遊騎們這一點。
如此，一個完整的邏輯鏈條就如此形成了，若不能取得這些遊騎的短暫信任，季林無論如何也帶不走這些軍事機密物資，強令也有極限，若是讓他們起了疑心，整件事情就會變得相當麻煩。
如今就算外人來，外人會發現，他們的理由都在每個人可以接受的範圍內，每個人都能找到一個合理的‘動機’。
遊騎們聽此，對這位願意公開和他們討論資訊的長官更是多了一份敬重...他們可聽說過太多長官專行獨斷的事例，軍官專橫導致手下士卒慘死，都已經不是個例。他們難得的從面前這位長官的身上看到了異常顯著的責任感。
此外，對遊騎來說，這長官是空降下來的，說明非常得到上面的關注，這樣的人怎麼又會為了自己的利益幫助別人，這不就是胳膊往外拐嗎？
季林還真就胳膊往外拐，他對這裡的軍隊是一點點認同感都沒有，什麼責任，什麼傳承，不存在的。
誰有道理誰有可能改變這個世界他就幫誰。
他的目的從來不是在任務世界中當一個小小的軍官。
當確定好自己的方向，他的思考方向就會隨之傾斜...既然不知道未來是什麼模樣，那就先走一步看一步。
“各位，這裡因為延誤和地脈核心使用造成的損失由我一人承擔，各位不必擔心。”
季林對著王慶笑了笑，然後轉頭對士兵們說。
“接下來數日這兩位先生，還需要我們的幫忙。”
王慶即刻會意。
“各位放心，我們絕對不會讓各位幫助本地穩定地脈的努力消失，定會為各位提名一二，願與各位共勉。”
（本章其實是152+原1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