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漁港,從海洋吹來的海風裹挾著濃重水汽掠過被系在漁港木樁上的木船,初升的朝陽掠過海平面,照拂在漁港中擴建出的數個大水池中,大多數的水池中放著各類海魚。

海魚們一被光照,立刻活蹦亂跳起來,濺起一大片水花。

一個池子中放著各類貝殼的軟體動物,這些軟體動物雖然無毒,但因為烹飪較為麻煩,所以被統一放在一起,結果越積越多,到現在都沒有什麼好的解決方法。

“喂,小子,該起床了。”

老漁民拍了拍還躺在床鋪上的年輕漁民,攪亂了他的美夢。

年輕漁民看了看窗外的淺淡光芒,就知道現在只是天色剛剛亮。

“上工的鐘還沒敲響呢。”

因為是小組制度,他們也不用擔心有人會遲到,會有組內的成員督促他們來工作的。

如果真的不工作,那麼今晚的飯會取消,若是生病了可以申請病假

領地的稽核制度公開,透明,他們能夠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否有可能被選中成為自由民——而年輕漁民和老漁民的工作能力尤為出色,一個逐漸強壯起來的青年,要出力氣活的時候就要力氣,並且也相當好學;一個經驗豐富且老練,他這輩子和海洋打交道的時間比他在岸上的時間都要長。

“你小子,最近是不是都忙壞了,都忘了今天是領主大人宣佈自由民的日子。”

老漁民拍了拍年輕漁民的後肩膀,哈哈大笑兩聲。

一開始所有人都沒有指望這個領地,只是在閒暇的私下時間中談起,給自己貧瘠的話題填充入一點未來的期望。

人們不需要知道機器是怎麼執行的,但當一座龐大的社會機器在他們面前露出自己冰山一角,看著源自規則和秩序的力量滲透到社會的每一個角落。

這座領地依照著某種他們從未見過的規則在執行。

秩序與紀律。

就連他們每日工作的成果都有具體記錄,而不是某位管事的走過來看一眼,就簡單為他們下定論。

依照規矩穩定執行的領地,沒有任何要對他們說謊的理由。

那位書記官會認真的解答他們所提出的任何一個問題,哪怕有些問題問出來他們自己都感覺可笑,他依舊會為他們做出答覆。

足以飽腹的餐食更是讓這些勞累的漁民們第二天可以賣力的工作,季林堅信著連吃飯都吃不飽的人沒有工作效率可言。

吃飽飯,有自己的工作,這些漁民奴隸們開始有對未來的美好盼望。

他們真的有可能成為這座領地的自由民。

他們想要自己的房子,想要一條屬於自己的漁船,這樣他們就能在閒暇的時候也出去捕魚了...最好能一天添置一件嶄新的衣服。

至於學習,那更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東西,知識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財富

因此,就算漁港附近的魚群開始減產,他們也依舊在努力為領地帶來未曾減少的漁獲。

這種簡單的小木船無法承受風浪,但在臨近海岸的幾百米處,沿著漫長海岸線逐步捕撈沿海附近的魚群依然可以給他們帶來豐厚的收益。

如今領主答應他們的一個月時間已到,昨天那位書記官也特地在解散的時候和他們提了一下這個問題,並說領主會親自過來給他們這些漁民給予自由民的身份。

年輕漁民因此昨天一個晚上都沒怎麼睡好,在床上翻來覆去的。

結果現在一早起來就昏了頭,迷迷糊糊的以為今天還要工作。

“哈,看你小子就像是昨晚等了一個晚上吧,走吧,先去把早餐吃了。”

老漁民拍了拍年輕漁民的肩膀。

雖然古時的一日三餐是在漢朝才開始普及的,但季林考量一二,還是啟用了早餐,因為領地的工作問題,如果沒有早餐,他們就會空著肚子開始耕種,餓到中午才能吃到今天的第一餐。

特別是領地目前的所有工作專案都是重體力活,這點體力補充尤為重要。

不過早餐就無法與中午餐和晚餐的豐盛相比,就是最簡單的小碗白粥加鹽醃菜加一些碎的不比米粒大多少的小肉粒。

若是嘴巴大的,一口下去和喝湯一樣就乾沒了。

他們沒走出兩步,就看到了在領地時鐘底下,那裡多出來一塊新的長條形方木板,木板上用刻痕劃開方格,許山正站在這長的有些驚人的長條形方木板的方格中寫著什麼。

他們不認字,自然也看不懂。

漁民們多少也見到過那距離他們稍遠的工程學院,白色的整齊外牆與精緻古典的建築物,要是能去裡面走一趟該多好啊。

“書記官先生!”

許山回頭,對著他們點頭以回應,學院長已經接受了這些漁民給自己安到腦袋上的書記官的稱呼。

他們也不知道叫許山什麼,叫稅務官嗎?可許山來這裡也不收稅,他們絞盡腦汁,也只能得出書記官這麼一個看起來有些文雅的,符合許山氣質稱呼。

兩名漁民看著許山手中那張邊緣已經被磨得起皺的紙張,上面記錄下來了他們這一個月的工作成果。

記錄著他們所有人的工作成果。

他們的眼睛中無時無刻在透露著一種‘是我們嗎’的情緒。

這沒有什麼好賣關子的事情。

學院長笑了笑,回答道。

“當然了,先去吃飯吧。”

不遠處,白米粥的香氣正順著風傳遞開來,讓人食指大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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