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迦維斯剛到家,又被蟲皇陛下一個通訊叫了過去。

他坐在陛下身邊,跟往常一樣啞巴。

只是眼神不像往常一樣沒有焦點。

年輕的蟲皇觀察了一下,最後忍不住嘖了一聲。

“你不對勁。”他肯定道。

賽迦維斯眼皮都不抬一下,敷衍地嗯一聲:“什麼事?”

陛下死死地盯住他垂著的雙眸。

“你這隻遲鈍的蟲,肯定不知道你今天帶回來的那隻雄蟲等級是多少吧?”

元帥想到那隻黑髮雄蟲,赤金的鳳眸閃了閃,他問:“A級?”

陛下古怪地笑笑。

賽迦維斯與他對視。

啊,比A級還高嗎?

他靜了一瞬,緩緩道:“那也與我無關。”

陛下湊近他,輕聲道:“怎麼會無關呢?我的元帥,他可是你帶回來的啊。”

元帥也學著他,嗓音放得極輕,幾乎要聽不見了:“不只是我,還有其他蟲,而且……”

“他應該不會想靠近我。”

陛下的眼神冷下來。

“是他不應該,還是你不應該?”

“賽迦維斯,你再犟下去,只能等死。”

他看著元帥微微掀起一點的袖口,露出的半截手腕已經爬上了赤金色蟲紋。

“任憑自己的僵化嚴重到這種程度,是嫌死的不夠快?”

賽迦維斯平靜地看向巨大的落地窗外。

“一旦我接觸到他,連資訊素都不用,我就會興奮。”

“如果接受他的安撫,我可能會半途發瘋。”

“他會受傷,甚至死掉。”

陛下又笑了。

他嘲諷道:“賽迦維斯,你在裝什麼?”

“平常提到雄蟲,你可不會說這麼多,問你十句你回個哦都難得,現在還主動關心閣下,”

陛下陰陽怪氣:“真貼心呢。”

“別說什麼不想跟雄蟲靠太近,今天還是你抱蟲回來的。”

他真心發問:“他長得是有多好看啊,你就這麼見色起意了?”

賽迦維斯:“……不是。”

“你敢騙我,今天就把你們區的檔案全部處理完發給我。”

“……”

元帥揉了揉眉心,“我今天誤會他了,他沒怪我,”

他看起來還有些茫然:“他甚至都不記得向我索賠。”

雖然今天雄保會已經提醒過他了,但是費軼沒有身份資訊,沒有光腦,沒有賬號,他只能先擱置了。

下午去跟蟲道歉,還沒說幾句話呢,就被請回了,連賬號都沒交換。

他其實是想直接面對面轉賬的,但是看黑髮雄蟲那副平靜的樣子,旁邊還有隻礙眼的蟲,他突然改了想法。

他要留個藉口,下一次再去見雄蟲。

雄蟲想給他做擔保,想讓他免刑。

什麼意思?

他脾氣這麼好的嗎?他受到的無妄之災都不足以讓他怨恨罪魁禍首?

是因為對他有點好感,還是對其他蟲也這樣?

或者說,他根本不在乎,誰都一樣?

今天對他說了這種暗含挑逗的話,卻還是一副無辜的樣子。

雄蟲都這麼隨便?

陛下突然想起什麼,突然用力一拍大腿:“等等!今天醫院院長給我發訊息了,那隻雄蟲失憶了!什麼都不記得!”

賽迦維斯:“……”

他拍的是他的腿:)

有點痛。

陛下責怪地看著賽迦維斯:“怎麼這麼遲鈍啊!你不會主動提嗎?到時候給蟲賠罪順便請蟲吃個飯啊!機會都不會自己抓啊?!”

賽迦維斯感覺自己頭頂被潑了桶冷水。

他安靜一會兒,才澀聲道:“失憶?”

“昂,你不知道?”

陛下奇怪地問,然後他看到了元帥陡然變得難看的臉色,頗有些幸災樂禍:“你們發生了什麼?你的臉色差得像是快要去見蟲神了。”

賽迦維斯不懂怎麼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

好像有些慶幸,雄蟲不是故意說出那些話的,他是真心原諒他的。

又好像有些不爽,他對他來說只是陌生蟲,更別提什麼好感了。

或許以後他也會對很多蟲說這種話,畢竟他脾氣那麼好,那麼善解蟲意,沒有蟲能抵抗得了這種溫柔吧?

溫柔?

他才認識他多久?不到一天?

連雄蟲名字都不知道,他就覺得他溫柔?

說不定是表象呢?

故意說這種話,不會讓你受罰什麼的,然後轉頭就把他告上雄保會,控訴他故意傷害雄蟲還不主動領罰。

然後就可以降他的級,搜刮他的財產,甚至讓他成為他的雌奴,受盡他的鞭笞,最後兇狠地割下他的蟲翅,把他扔給其他雄蟲玩弄,死掉後就隨意埋進土裡,火燒都懶得。

他會是這樣嗎?

可是他失憶了啊。

他什麼都不記得,什麼都不知道。

他就坐在那裡,那麼安靜,那麼乖,生氣也只生一會兒,只是轉頭不理他,都沒有發脾氣。

那麼精緻溫雅的小臉抬起來,認真地說謝謝,說要給他免刑。

明明就是隻剛分化的,單純乖巧的,漂亮的小蟲。

蟲皇陛下看他臉色一會陰一會晴,跟天氣預報似的,頗有些新奇:“賽迦維斯,我從來沒見過你臉上有這麼多表情!”

他感慨道:“你果然不對勁!看上就看上了唄!我給你賜婚。”

好的,陛下的目的終於暴露了。

管他是S級雄蟲還是什麼,能對賽迦維斯有用最好。

賽迦維斯終於恢復正常,他皺眉道:“他會不高興。”

“那又怎樣?”

陛下冷笑一聲。

“拒絕賜婚,然後去參加他跟別蟲的婚禮?衷心祝福他與別蟲幸福快樂?”

“您可真大方啊。”

陛下收了不正經的態度,嚴肅道:“只是這短短十幾個小時,你就對他上心了,”

“如果他以後有了真心喜歡的蟲,還跟他在一起了,你敢保證你不發瘋?”

賽迦維斯沉默。

“你看吧,你自己都不敢保證。”

陛下假惺惺地拍拍他的肩。

“我戰功赫赫的元帥啊,”

他仁慈地笑笑,兩隻墨藍髮色、身高相當的蟲對視著,盛滿虛假笑意的藍色眼眸對上看似平靜的赤金鳳眸。

“您可以獨佔他啊,那樣他就完完全全只屬於你了。”

陛下又發出了那種古怪的笑聲。

“我看好您哦。”

——————————

費軼被雌蟲們圍在醫院大廳。

他已經被迫在醫院躺了好幾天了,今天實在受不了要辦出院手續,被眼尖的雌蟲們堵在大廳,腳都難以邁開半步。

上次那隻和主任一起來的醫蟲,這次也在,他擋在費軼面前,有些無語:“閣下想出院就出唄,你們堵在這有什麼意思?我真是服了你們了。”

一隻身材嬌小的黃髮亞雌低著頭,楚楚可憐地看著費軼。“閣下,真的不能加個通訊方式嗎?”

《身材嬌小》

《低著頭》

費軼:“……”

真是可惡呢:)

他才知道還有亞雌這種體質較弱且專門從事文職工作的雌蟲。

比他還高几厘米、體質比他好一點的、柔弱的、長相比軍雌更精緻柔和的,亞雌。

他一個一米八大男人,在藍星大多時候都是俯視他人的存在,到了這裡就被平等俯視。

真是夠了:)

費軼當然不可能加黃髮亞雌的通訊號。

首先,他不識字:)

其次,會產生不必要的糾葛,很麻煩。

最後,他不想。

費軼儘量讓自己的態度顯得謙遜一些:“各位,現在是醫院的工作時間,請不要打擾他蟲看病,而且我不會輕易新增別蟲的通訊號,所以,”

他嘆氣:“請不要堵在這裡了,我要出院。”

他昨晚沒睡好,想了太多事情,今天連板著臉的力氣都沒有,只能做到語調平平,情緒波動不見起伏。

小醫蟲冷聲道:“各位,請不要打擾閣下,否則我會立刻通知雄保會。”

其他蟲怒視著他,但是礙於雄蟲閣下,沒有直接打起來。

他們希冀地看著費軼。

這麼漂亮脾氣又好的閣下實在是太罕見了!

如果再裝裝可憐,閣下應該不會拒絕吧?

畢竟他被堵了這麼久,換作平常的高等雄蟲早就發火甚至要打通訊給雄保會了,閣下卻一直溫溫柔柔地請他們讓一下!

怎麼會有這麼溫柔可愛的閣下!

黃髮亞雌身邊的一隻雌蟲眼神溼漉漉地看著費軼,像一隻被拒絕了的狗勾:“閣下,那您家裡的蟲能照顧的好您嗎?不如讓我照顧您吧,我證件都很全的,還有高階護理蟲證明,一定不會讓閣下受到不該有的傷害的!”

看看,這說話的藝術。

這是暗示吧?

這不就是在內涵閣下家裡的蟲真是太沒用了,居然讓閣下進醫院!

如果是我的話,我一定會照顧好閣下的,不像您家裡的那些粗心的蟲。

所以請把我帶回您家吧?

是這樣吧?啊?

這鍵盤打得按鍵都蹦他們臉上了!!!

周圍的雌蟲牙齦都要咬碎了,卻不得不維持著面上柔和的表情,以免太過猙獰而嚇到閣下。

費軼根本沒關注他們之間的暗潮湧動,他只是捏著出院證明,頗感無趣地開啟光腦,努力認字。

真是要笑死了,他連他的住處在哪都不清楚。

還出院呢,出了大門連路往哪走都不知道。

本來他想問一下琺笛麥能不能給他指個路,但是他又覺得太麻煩他了。

他沒看到站在大廳門口一身黑金軍裝的軍雌。

周圍安靜了一瞬間,又突然沸騰起來。

“元帥?他怎麼來了?”

“對啊,昨天他不是離開帝城了嗎?應該是有任務的吧?怎麼回來這麼快?”

“他受傷了?”

“你看他像嗎?就算受傷了都比你健康。”

“呵呵,你真會講話。”

“他在找誰?”

賽迦維斯一進大廳就看到一堆蟲堵在掛診的視窗前,他皺了下眉頭。

然後,他眼尖地看見那隻被圍起來的漂亮雄蟲。

賽迦維斯徑直往他那邊走。

周圍雌蟲頂著元帥的精神力威壓,不得不給他讓出一條路。

費軼聽到周圍雌蟲的小聲討論,尋著他們的目光,看到了靜靜站在他對面的元帥。

賽迦維斯垂下鳳眸,看起來彬彬有禮:“閣下,可否耽誤您一點時間?”

費軼不認為賽迦維斯跟其他雌蟲一樣,他以為他真的有事找他。

或許是軍部的例行談話?

他點頭:“可以。”

賽迦維斯:“請跟我來。”

費軼跟在他身後,看著他高大挺闊的後背和微微擺動的墨藍色髮尾。

今天是高馬尾啊。

費軼突然理解那些小貓為什麼會喜歡去抓逗貓棒了。

感覺挺好摸的樣子。

賽迦維斯帶著他上了自己的私蟲飛行器。

流線型的飛行器周身呈黑色,機翼像兩柄鋒利得能輕易割裂鋼鐵的彎刃,暗處隱隱有墨藍色的光澤,亮處則是被日光照得一派肅穆嚴謹。

好帥。

每個愛車的男人都會一眼喜歡上它。

費軼雖說換了個物種,但是他的本性沒變。

他的眼睛都要黏在上面了。

但是他很矜持,他不會表現得那麼明顯。

所以他只是多看幾眼,而已。

賽迦維斯早就注意到黑髮雄蟲的小表情了,但是他沒說什麼“喜歡嗎?要摸一下嗎?”之類的話。

畢竟這遲早都是他的。

費軼不知道元帥心裡的小九九,他上了飛行器,看到裡面的裝潢後就忍不住沒見識地“哇”了一聲。

他知道自己這樣看起來真的很沒見識,但是曾經作為一個人類,他真的沒親眼見過這種只會出現在電影裡的高科技。

飛行器內部像房車一樣,分了休息區和洗浴間,甚至還有一處佔地雖小卻器具齊全的小廚房,靠近駕駛室的一整片區域都被佈置成客廳的樣子,一組U字形沙發和幾個隨意擺放的懶蟲沙發,兩個小冰箱和一個茶几。裝潢整體呈黑灰色混搭,一股子冷淡霸總風,一經對比,幾個馬卡龍色的懶蟲沙發和粉色小冰箱顯得十分格格不入。

費軼被軍雌輕輕推到一個懶蟲沙發那坐下,一整隻都陷了進去。

賽迦維斯給費軼倒了杯加了蜜的溫水,對著駕駛室的方向說了句:“自動駕駛。”

駕駛室傳來一句機械男音:

“好的,系統已為您調整至自動駕駛模式,預計十分鐘後抵達目的地,感謝您的使用,祝您生活愉快。”

費軼感覺有點不對勁,軍部離市中心醫院這麼近?

元帥保持著一個安全距離在費軼對面坐下,他看雄蟲似乎有話要問,示意他請問。

費軼:“您找我有什麼事嗎?是要去軍部嗎?”

賽迦維斯似乎有些猶豫,他的唇為難地開合幾次,最後還是說:“閣下,接下來我的話可能會引起您的不適,請您不要有什麼心裡負擔。”

費軼想,都經歷過這麼多了,他已經成功PUA自己。

還能有什麼更不能接受的嗎?當然沒有了。

五分鐘後。

費軼覺得,剛才自己還是過於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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