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城的四月常下雨,難得今天天氣晴朗,微風拂過路邊的樹葉,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空氣中瀰漫著不知名的樹木花香。

辦公室裡瀰漫著好聞的咖啡香味和淡淡的薰香味道,陽光透過落地窗的縫隙斜照進來,投下的光影落到桌上的多肉身上,顯得更加飽滿通透。

金黃色的歐式吊頂和背後一排金燦燦的獎盃陳列架分外奪人眼球,側面靠牆的位置擺著兩張皮質沙發和上好的大理石茶几。

辦公椅上坐著的女人,一頭微卷的長髮,長腿交疊,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垂眸時濃長的眼睫壓下來,灑下一片小小的陰影,碎髮散著,多了些凌亂的美感,勾勒出脖頸的線條,整個人的氣質略顯淡雅。

辦公室的門敲響,她依舊是看著手裡的資料沒有抬頭,紅唇輕啟:“進。”

門被開啟,身穿露肩雪紡短裙的女人走了進來,手上拎著高價包包,清澈透亮的瞳孔,彎彎的柳眉,略顯甜美的的長相,此刻心情很好似的,揚著笑臉,高跟鞋的聲音敲擊著地面,發出“噠噠”的聲響。

她抬眸,將視線放到來人身上,眉尾揚起。

“絮絮,這麼急著叫我來是有什麼事嗎?”

姜粟踩著高跟鞋到沙發處坐下,看著辦公椅上坐著的女人詢問。

安絮起身,重新倒了杯咖啡。將手裡的報告一同遞到姜粟面前,隨後順勢坐在了她對面。

“你看看這個,康遠山製片的新電影。”

安絮用下巴指了指桌上的報告,她抬眸,聲線婉轉。

姜粟伸手將資料拿起,迅速地掃了幾眼,略一挑眉,勾唇看向安絮。

“你想讓我去試鏡?”

安絮點頭示意,依舊是不緊不慢地開口,嗓音溫潤,“對,這部電影題材很好,我覺得可以一試。”

“我看了,是還不錯,導演是誰?”姜粟又看了一遍抬眸問。

安絮拿起手邊的咖啡喝了口,“還不知道,這電影訊息剛出,不過並不影響。”

“試鏡時間是什麼時候?”

安絮勾唇,回答道:“下個星期。”

姜粟點頭表示明白隨後拿過包包起身,“好,那我回去準備一下,有事手機聯絡?”

她比了個手勢到耳邊佯裝打電話的樣子,安絮笑了笑,“沒問題,回去吧,注意安全。”

“哦對了,晚上要不一塊吃飯?”

姜粟剛走兩步又回頭,詢問出聲。

安絮斂了斂眸子,拒絕了,“今天不行,我得回趟家。”

姜粟恍然大悟般點頭,“差點忘了,那我就先走了,要是有事就給我call電話。”

“好。”

姜粟走了沒多久安絮就收拾東西準備下班,她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辦公室外鬧哄哄的,印表機的雜音和座機鈴聲不絕於耳,咖啡機和飲水機前也排著長長的隊伍,掛著工牌的實習生在領導的帶領下熟悉工作。

“安經紀好。”

攝影組的吳洋注意到她,連忙打招呼。

安絮挽著唇輕輕點頭示意,“我先下班了,你們也早點收工。”

吳洋笑著,“好,安經紀明天見。”

安絮沒再逗留,快速地出了公司,來到停車場發動了車子,此時,太陽即將落山,明霞的餘光染紅了天空,安絮開著車窗,刮過的風拂在她臉上,頭髮束成了低馬尾,風吹起她的碎髮,她喜歡這種感覺,車窗外的樹木像風一樣飛速而過。

她停好車隨便整理了下,開了兩個小時的車也不覺疲倦,開啟車門準備下車,她伸手拎過一旁的包,忽然頓了頓,唇抿著,過了會又把包放了回去,看不清神色,隨後關上了車門。

衚衕的小巷狹窄,一條走了二十幾年的路,每走一步都伴著煎熬,房子的外牆斑斑駁駁,牆皮甚至撕裂成不規則的模樣,向上的樓梯生鏽落灰,扶手的油漆脫落,紅褐色的鏽斑浸入鐵器的骨髓。

安絮徑直走上五樓,還沒入門便聽見裡面傳來的謾罵聲還有傢俱打落在地面的聲音,她停下腳步,闔了闔眼,隱忍著怒氣,對面的房門開啟,發出“吱呀”的聲響,一個婦女探出頭,看見了面前的安絮。

她一愣,隨後又露出有些煩悶的表情,

“小安回來了啊,勸勸你爸,這樣下去不是事兒啊,這老房子隔音不好,這動靜吵的人心慌。”

安絮回過頭,淡漠地應了聲:“打擾了李嬸,實在不好意思。”

李嬸也沒再說什麼,“嘭”的一聲關上門,安絮一把拉開家門進了屋,剛剛的動靜更加清晰地傳入她耳朵,映入眼簾的畫面是男人扯著女人的頭髮破口大罵,他面容扭曲,桌子被掀翻在地,呼吸粗重又陰沉。

安絮緊抿雙唇,抬腳繞過地上的東西,一把扯過男人的胳膊,忍無可忍地開口:“鬧夠了沒有?!”

她這一吼讓兩人注意到,安良抬起頭,看清來人的面容,表情從剛剛的猙獰立馬轉變成興奮,順勢拉過安絮的手。

“乖女兒,回來了啊。”

安絮毫不掩飾眸中的厭惡,臉上不難看出怒氣,把手從他掌中抽離。

倒在地上的女人像是遇到了救世主一般,頭髮散亂,艱難的抬頭,語氣滿是求助:“安絮…快給錢給你爸…錢呢?快給他錢……”

安絮看著眼前自己的父親,此刻他的眸中盡顯貪婪,還有李書翠的懦弱和妥協聲,足以讓她感到窒息。

“對啊,女兒,帶錢回來了吧。”

安良一下沒了剛剛的氣憤,一臉笑意的看著面前的女兒。

安絮深吸了口氣,皺著眉頭質問安良,語氣肯定:“爸你是不是又去賭了?”

安良瞬間掛上張笑臉,撓了撓頭否認,“怎麼可能,我都答應了你不去賭了。”

安絮只覺得他這副醜態噁心,冷聲開口:“我上週才給你5000。”

“還有,你為什麼又打我媽?你不是答應我了嗎?”

她死死地盯著眼前的男人,像是要把他看穿。

安良逐漸沒了耐心,往椅子上一坐,“呸”了一聲:“別磨磨唧唧的,給錢就好。”

安絮忽然笑了,充滿了諷刺,“這次又要多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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